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研究

蘇云

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研究

蘇云

我國檢察工作的人民性是我國國體和政體的邏輯展開，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性質是檢察工作人民性的政治基礎，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決定了檢察機關人民性的職能要素，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檢察制度與西方檢察制度的根本區別在于人民性。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之實踐途徑是人民群眾充分參與檢察工作，檢驗標準是人民群眾對檢察機關公信力的評價程度。全面體現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還需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堅持司法人性化的立場。

檢察工作;人民性;溯源;實踐途徑;公信力;人性化

“群眾是我們力量的源泉，群眾路線和群眾觀點是我們的傳家寶?！薄?〕人民性是我國檢察制度在政治性、法律性之外的又一重要根本屬性，其深刻揭示了我國檢察制度區別于國外檢察制度的本質特征。廣泛的人民性是人民檢察院最根本的政治屬性，由此決定社會主義檢察工作必須堅持以人為本、執法為民和公正司法的基本原則，把維護好、實現好、發展好人民權益作為工作的根本出發點和落腳點。

一、我國檢察權的權力溯源:人民賦予

現行《憲法》對檢察機關人民性的規定是憲法關于我國國家性質和政權組織形式的邏輯展開。憲法關于人民民主專政的國體的規定決定了檢察機關的性質和任務，基于民主集中原則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決定了檢察機關在國家機構中的地位和職能。〔2〕人民民主專政理論是具有中國特色的檢察制度的政治基礎。

(一)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性質是檢察工作人民性的政治基礎。我國《憲法》總綱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睉椃ㄟ@一規定的實質就是社會的大多數人享有管理國家的一切權力，即人民是國家的主人。人民檢察院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機器的重要組成部分，理所應當以人民民主專政理論為基礎。檢察制度離不開人民民主專政理論的指導，人民民主專政的“人民民主”的一面決定中國檢察制度的“人民性”。人民民主專政理論決定中國檢察制度的人民性質。只有明確檢察機關的性質，才能在人民民主專政政權中發揮檢察工作應有的作用?！?〕

(二)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決定檢察機關人民性的職能要素。人民代表大會制度是我國的根本政治制度和政權組織形式。檢察機關作為專門監督法律實施的機關，行使的檢察權是“在人民代表大會制度下，從其他國家職能中徹底分離與專門化”的一項國家權力?！?〕檢察機關由人大產生，對人大負責，受人大監督，向人大報告工作。在依法治國過程中，檢察機關的獨立設置和檢察制度的高效運作，對于督促國家機關嚴格依照法律的規定管理各項公共事務，防止權力的異化和濫用，具有極為重要的作用。檢察機關在代表人民行使監督權的同時，其自身也接受人民的監督。人民代表大會及其常委會對檢察機關的工作具有監督權，主要體現在審議檢察機關的工作報告、專項工作報告，任免檢察機關的組成人員，對最高人民檢察院所作的司法解釋進行審查，對檢察機關的執法活動進行檢查等方面。

(三)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檢察制度與西方檢察制度的根本區別在于人民性。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立法權、行政權、司法權分別由議會 (國會)、政府和法院把持，有時候這三個機構由一個政黨 (又分為不同黨派)控制，有時候由不同政黨分別控制，權力的分立有余而協調不足，它們經常以犧牲民眾的利益為代價爭吵不休、互相扯皮，低效和責任推諉現象層出不窮，其實質是各個政黨黨派、各個利益集團、各種社會勢力的政治分贓，而非為廣大人民謀福利，不具備廣泛的人民性。因此，“在分權制衡理念之下，資本主義西方的檢察權實質上只是一部分資本家瓜分到的政權而已?！薄?〕而我國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人民是國家和社會的主人，也是檢察工作的主人。人民代表大會根據黨的主張和人民的意愿，通過制定法律、作出決議，決定國家大政方針，并監督和支持“一府兩院”依法行政、公正司法，保障各國家機關協調有效地開展工作，把人民賦予的權力真正用來為人民謀利益，因而具有廣泛的人民性。這和西方的檢察制度存在根本的區別。

二、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之實踐途徑:人民群眾充分參與檢察工作

博登海默說過:“一個切實可行并有效的法律制度必須以民眾的廣泛接受為基礎。”〔6〕我國檢察工作是檢察機關工作人員運用檢察權實施法律監督的過程。按照《憲法》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力屬于人民”，人民參與檢察權的運作就不應該存在任何障礙。檢察機關要做的是創造充分的條件，構建和完善民意訴求的收集、梳理、轉化和反饋等機制，讓人民以恰當的方式參與檢察權的運作。在民主與法制的圖景下，檢察權的作用對象特別是普通群眾應被吸收參與法律的實施。要致力于擴大人民民主空間，切實保障和落實人民群眾對檢察工作的知情權、參與權、表達權、監督權?！?〕

以檢察改革為例，檢察改革的對象應該是司法機關、制度，而推動檢察改革的主要動力應當是普通民眾，而非檢察機關本身。由于司法制度的最終福祉面向的是民眾，因此，未來的司法改革在推動機制上應該做出適當的調整，讓公民成為檢察制度、檢察程序的構建主體，檢察制度的內容、檢察程序的選擇均由民眾直接或間接決定，特別是應當由民眾主導檢察改革的方向和進程。這就要求改革方案的確定和實施應當最大限度地滿足民眾的現實司法需求;對司法改革的評價，也應當以滿足公民需要的程度為標準。

三、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之檢驗標準:人民群眾對檢察機關公信力的評價程度

檢察機關公信力，是指社會公眾通過檢務公開獲取檢察機關執法行為的具體情況，并由此產生的對檢察機關的執法辦案的信服度和對檢察機關的執法辦案的公正性、法律權威性的評價程度，這是新時期檢察工作堅持和體現人民性的關鍵所在。改革開放以來，在社會生活、經濟生活和政治生活中產生的大量矛盾糾紛最終都通過司法渠道加以解決，這從一個側面折射出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的建立和快速提升。道理很簡單，如果沒有這么多當事人信任檢察機關，檢察機關何以有這么多案件?①據一些地方檢察機關的執法統計分析，從改革開放之初的1978年到全面進入飛速發展時期的2008年期間，隨著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各類刑事案件、職務犯罪案件和民商事案件呈現出不斷增長的趨勢，出現了謂之為“訴訟爆炸”的現象，平均一個基層檢察院辦結的刑事案件大約從每年30－50件左右上升到每年200－500件左右，增長了約幾倍至近十倍。不少基層檢察院增加更多，有的高達十幾倍;辦理的職務犯罪案件則從1－3件左右上升到10件左右;而民事行政檢察案件和控告申訴案件則在實現突破零的記錄之上也逐步增多，檢察機關業務工作得到了全面的發展。由此，檢察機關切實保護當事人的合法權利，維護社會穩定，為促進經濟社會健康有序地發展的責任更加重大。然而，當前也確有檢察機關自身的問題導致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下降的現象。其表現在少數案件辦理不公尤其是程序不夠公正，其負面影響卻相當大，從而嚴重損害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提高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應著重從兩個方面入手:

一是加強執法保障能力建設。執法保障是執法機關的基本職能，而執法職能帶來的執法行為是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的作用對象，檢察機關只有加強執法保障能力，才能提高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為此，一要加強檢察隊伍建設和保障，在廣大檢察人員中牢固樹立和深入實踐執法為民思想，真正做到在思想觀念上為民，在工作措施上便民，在實際效果上利民，才能在公信力的培育中取信于民。二要提高檢察工作的質量和效率，建立健全公正、高效、權威的檢察機制，保證檢察工作適應和滿足人民群眾的執法需求。三要正確適用法律，領會法治精神，具體案件具體分析，配合公序良俗原則等多種因素，以取得良好的社會效果。

二是自覺維護執法權威。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直接產生于社會公眾和社會各界對執法辦案的評判，要提高檢察機關執法公信力，有賴于社會公眾和社會各界自覺維護執法權威。一要強化規則意識。規則和法制是社會公眾意志和國家意志，每個社會成員都應當無條件地遵守。因此，尊重和服從法律處理決定，就是對社會規則和國家法制的尊重和服從，藐視法律處理決定就是褻瀆法律。二要增強自覺承擔法律責任的意識，人們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這是社會公認的行為準則，應大力倡導勇于面對和自覺承擔法律責任的法治精神。三要重視維護執法形象。檢察機關、檢察人員的形象是執法權威的重要表現。黨政領導、社會公眾、社會輿論、宣傳媒體和執法機關，在對檢察工作進行領導、監督、批評、整頓和評價時，應注意維護執法形象，不要犯“給孩子洗澡連同孩子和洗澡水一起倒掉”的錯誤。

四、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的延伸解讀:司法人性化

檢察工作的人民性強調對人的尊重，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民性考察的對象除了司法活動直接保護的被害人、被害群體以及間接保護的眾多“人民群眾”外，還應涵攝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等被糾查、被控訴的對象。檢察工作在體現司法權威“剛性”的同時，要通過“柔性”執法，自覺把尊重和保障人權的憲法要求融入到每一起案件中。

(一)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性化的內涵解讀。檢察工作的人性化體現在許多方面，對于處于相對弱勢地位的被追訴者 (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人格和尊嚴的尊重和關懷尤為重要。首先，檢察工作人性化以科學評價被追訴者為前提。國家應當保護社會成員的基本權利，哪怕他涉嫌犯罪，仍然應受到科學的評價，得到人道的待遇。其次，檢察工作人性化既以被追訴者為手段，也視其為目的，即承認和幫助實現其價值，使犯罪人能最終回歸社會，并為這種回歸創造條件，使之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因此，檢察工作不僅僅以推進懲治犯罪人為動力，而應擴展功能，同時追求教育和矯正功能的發揮。

(二)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性化的實踐價值。新時期檢察工作的人性化具有重要的實踐價值。這主要體現在:

檢察工作人性化凝結著現代法治精神的人文情結。檢察工作人性化使被追究者的精神需求也受到關注，被追訴者有機會冷靜地審視執法者是否在合法行使職權，使檢察權受到近距離和有力的監督，這有利于督促執法者公正執法。檢察工作人性化活化了民間習慣規則。傳統的檢察理念強調執法效果的群體性、共性及其對被追訴者的規范或約束，沒有或者很少有關于被追訴者自我、個性以及生存環境的思考。檢察工作中的這種執法理念遮蔽了民間業也存在的 (解決犯罪問題的)習慣法的作用。但是，民間法固有存在也是一個基本事實，在刑法實踐中，民間習慣是“一種真實有力的存在”，〔8〕對此，與其回避不如導引——以人性化激發民間法的正價值功能，使其不與制定法沖撞。

檢察工作人性化還有助于衡平公平正義。人性化的執法，要求執法者“察言觀色”，這為衡平形式正義和實質正義間的沖突提供了可能。其理由在于，一是人性化要求在執法活動中充分重視案件的具體情況和社會現象之間的微觀差別，把類型化的、概括性的刑事立法宏觀正義具體到個案正義中，能讓人直接感受到司法結果和司法過程與社會正義的要求相符。二是有利于實現刑罰的人性化，增強公眾和罪犯對刑罰的可接受度。檢察機關的公訴活動雖然本身不能進行刑罰裁量，但由于公訴制約著審判的范圍，刑罰裁量所依據的事實要素需要通過公訴活動加以證明，并且檢察機關提出的量刑意見影響刑罰裁量的結果，因而公訴的人性化有利于促進刑事審判活動實現刑罰人性化。

(三)新時期檢察工作人性化的體現原則。檢察官的情感必須被科學地框限在法律規則的范圍內，在法律術語的承載下謹慎地斟酌情感問題。筆者認為，檢察工作人性化應通過如下原則體現:

其一，個別化原則。指檢察官在訴訟活動中要充分考慮具體案件的各種情節，對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做出有針對性的處理。如對未成年人犯罪案件，應當根據其心理、生理特點，采取有利于教育、感化、挽救涉案未成年人的辦案方式。我國刑法、刑事訴訟法明確規定了適用法律平等原則、罪刑相適應原則，但并不意味著對任何人所犯的同樣的罪都采用千篇一律的公訴意見，運用法律處理具體案件并不是一個機械照搬法條的過程，要考慮本案的具體情況，實現個別公正?！?〕

個別化可通過一些環節實現，如公訴人并不只停留在用證據鎖定犯罪事實，公訴人應把對“犯罪”的關心轉向對“犯罪人”的關心，探究犯罪人的成長經歷、家庭背景、社會關系和愛好信仰等因素，提出更有利于改造罪犯的措施，還應對被告人的刑種、刑期、執行方式提出盡可能具體的量刑建議等。

其二，非刑罰處理思想。以不起訴為例，科學的檢察工作人性化思想要求檢察官要有全局意識，從倚重啟動刑罰權轉向刑罰手段和非刑罰方式結合運用，從國家角度仍然給予被告人否定的評價和非刑罰的懲戒，同時使被害人不至由于不起訴的結案方式完全得不到精神撫慰和物質賠償，有利于徹底化解矛盾，消除違法犯罪行為的不利影響。對被告人而言，雖然檢察機關對一些案件不予起訴，不提請審判機關作出刑罰處罰，但必須通過其他方式對被不起訴人進行譴責、教育和懲罰，以達到教育和懲罰、報應和預防犯罪的目的。檢察機關的非刑罰處理方法，可以使被不起訴人取得被害人的寬恕，使他們的矛盾一定程度上得以消解，有利于修復被損害的社會關系，維護社會的良好秩序。

〔1〕鄧小平文選:第2卷〔M〕.人民出版社，1994.268.

〔2〕〔4〕韓大元主編.中國檢察制度憲法基礎研究〔M〕.中國檢察出版社，2007.24，27.

〔3〕王桂五主編.中華人民共和國檢察制度研究〔M〕.法律出版社，1991.205.

〔5〕張斌，余大偉.檢察改革語境下檢察權的人民性及公信力〔J〕.十堰職業技術學院學報，2010，(2).〔6〕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律哲學與法律方法〔M〕.鄧正來譯.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9.358.

〔7〕李勤.檢察工作要始終堅持人民性〔J〕.黨的建設，2008，(10).

〔8〕杜宇.重拾一種被放逐的知識傳統〔M〕.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57.

〔9〕姜偉.公訴的刑事政策〔J〕.中國刑事法雜志，2002，(3).

DF83

A

1004—0633(2011)06—090—03

本文系國家檢察官學院科研基金資助項目成果。

2011—05—27

蘇云，四川省成都市成華區人民檢察院檢察長，西南財經大學刑事訴訟法學博士研究生。四川成都 610051

(本文責任編輯 謝蓮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