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強 朱志勇[河北北方學院, 河北 張家口 075000]
布萊克詩歌表現手法淺析
⊙張 強 朱志勇[河北北方學院, 河北 張家口 075000]
威廉·布萊克是英國前期浪漫主義文學的重要代表。其詩歌的表現手法有許多獨特地方:簡單與復雜的完美結合;對比手法的廣泛應用;重復手法的運用;模糊性在詩歌意象上的應用。這些獨特的手法造就了他的詩歌經久不衰的魅力。
布萊克 對比 重復的表現手法 模糊意象
威廉·布萊克是英國18世紀末19世紀初的著名詩人,英國前浪漫主義文學的重要代表。在他的詩歌中,我們不僅看出了他的深邃思想,而且看出了人民的理想世界。布萊克的詩歌涉及范圍很廣,題材較多,小至兒童大到法國資產階級革命、美國獨立戰爭。他寫倫敦的每個角落,也歌唱歡快的田野。他抒發勞動人民的心聲,為掃煙筒的孩子吶喊,為宮墻內的戰士、街頭的妓女深思。這些詩都借用了豐富的表現手法向世間展示了英國的面貌、時代的風格以及詩人的內心世界。
讀過布萊克詩歌的人一般認為他的詩歌簡單、易懂。但這種簡單不是一種尋常意義上的通俗易懂,也不是言之無物,沒有深刻的思想內容。恰恰相反,它的詩歌意蘊深遠,在思想理念范疇上極為復雜。它的詩歌簡單中突顯復雜,復雜蘊于簡單之中,是簡單與復雜的有機統一、完美結合。亞里士多德指出,“言語的美在于明晰而不是平庸”①。詞匯是構筑語言大廈的基石,布萊克就是運用簡單的文字來寫它的詩歌的,但并不缺乏音樂美、語言美。他運用簡單形式來構建它的詩歌,還運用簡單的意象來抒發復雜的真理。
布萊克素來以其詩歌語言文學的簡單性而享負盛名,特別是其前期的作品。在其短詩集《天真之歌》和《經驗之歌》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就像有的文學批評家指出的那樣:“布萊克寫詩時,用孩子般的簡單語言來完美地表達靈魂深處的天真無邪。”②或說其是“文章樸素,形象鮮明”③。詩人詩歌表面層次上的簡單性有文字上的簡單性、形式上的簡單性和意象上的簡單性。從文字上來看,他在詩中能用最簡單的詞匯來表達極其深刻的含義。特別是他能用兒童的口吻來寫詩,使詩看起來簡單明了,表意清楚。從形式上來看,其詩歌主要是可以詠唱的樂曲,而絕大部分為兒歌或搖籃曲。從意象上來看,詩中多數意象源自基督教的《圣經·舊約》(The Old Testament)。
布萊克詩歌的復雜性體現在思想內容的復雜性和多種修辭手法綜合運用的復雜性,以及二者的水乳交融。思想內容的復雜性在《天真的預言》(Auguries of Innocence)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To see a world in a grain of sand,And a heaven in a wild flower,Hold infinity in the palm of your hand,And eternity in an hour.(一顆沙粒里看出一個世界,一朵野花看出一座天堂,把無限放在你的手掌上,永恒在那一剎那里收藏)④
整首詩中沒有出現任何大而怪的生僻單詞,使用的基本上都是極其簡單的基本單詞,讀起來朗朗上口,備感意蘊無窮。該詩無論從詞匯的選擇還是形式上、意象上都樸實無華,沒有絲毫的嘩眾取寵的傾向,用寥寥無幾的數行表達出詩人深刻的思想。
從修辭手法的復雜性來看,他的詩運用了大量的修辭手法:反語、對照、重復、象征和擬人,還有重要的一點便是詩中孩子般天真而難以回答的反問,這些都使得其詩歌頗有爭議性,同時也造成了主題思想的復雜性。
布萊克的詩歌慣用對比手法來表現其思想,襯托其感情。這一特點在它的許多詩歌中得以體現。眾所周知,奠定布萊克在英國文壇地位的是其兩部詩集《天真之歌》和《經驗之歌》,后者實際是前者的續篇。初次印行時這兩部詩集是合訂在一起問世的,而且作者自己還特別標了這樣的一個總名《天真之歌和經驗之歌表現了人的靈魂的相反的狀態》(Songs of Innocence and of Experience Showing the Contrary States of Human Soul)。在題目上作者運用對比來吸引讀者,內容上兩者結合起來也確實表現出人的靈魂的兩種狀態。我們看兩首詩歌《掃煙囪的孩子》(The Chimney Sweeper),兩首詩歌都是一個共同的主題,即譴責當時英國社會殘酷的童工制度。然而作者就同一主題卻寫出了完全不同的兩首詩,一方面是由于作者的日益成熟,另一方面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作者的一種寫作技巧:利用對比來告訴英國人民統治階級的殘忍。我們還可以注意到前部詩集中的《新生兒的歡快》(InfantJoy),而后一部卻只有《新生兒的悲哀》(InfantSorrow)。“joy”和“sorrow”形成鮮明的對比。第一首用詞歡快,讀起來比較輕松自然,而第二首多用“s”音,如“struggle,strive,swaddle,sulk,sorrow”等難讀的詞,而且聽起來也不雅。與第一首相比無論是在用詞上、聲效上,還是內容上,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而使讀者更加體會到“歡之歡、痛之痛”。
布萊克的詩歌中多用重復手法來增加力量。有的是一個字的重復,有的是一句話的重復,還有的是一個句式的重復,乃至整個詩節的重復。在一般讀者看來,簡單的重復會使詩歌枯燥,聽起來也單調,可在布萊克的筆下,這一簡單的重復并不枯燥;相反,在掃煙囪的孩子這首詩歌中,一個“sweep”的重復道出了多少貧苦人民的兒子的悲慘命運。我們來看他的“London”這首詩:
I wander through each chartered street,Near where the charteredThames does flow,And mark in every face I meet,Marks of weakness,marks of woe.(我漫步走在每一條特轄的街道,附近有那特轄有泰晤士河流過,在我所遇到的每一張臉上,我看到衰弱的痕跡與悲痛的痕跡交錯。)
在這首短詩中,詩人充分顯示出他驚人的洞察力。詩人在該詩中用的最多的就是重復這種修辭手法。既不顯得累贅,又干脆利索、簡潔易懂。如詩人在開篇的第一節中用了兩次chartered(獨占的),這就意味著資本家已壟斷了倫敦的一切。就連曾經自由流淌的泰晤士河也不例外,用了三次“every”,更加突出了下層人民的痛苦是普遍的現象。而在該詩中的第二節則連用了五次“mark”,這就特別強調了貧苦人民無一幸免的悲慘命運。雖然短短的幾行卻使無盡的詩意躍然紙上。雖一“every”卻把全倫敦的貧苦人民都包含了進去。
我們在讀一首詩時,常常會感覺到許多意象都是不言而喻的,比如”rose”象征愛情。但在布萊克的詩歌中,意象所含的主題就不那么好理解了。作者經常給讀者幾種理解,發人深思。他打破了文藝復興時期詩人的那些rose(玫瑰)、pinkcheer(紅臉頰)等習慣的比喻,他獨辟蹊徑,創造了詩歌一種獨特的表現手法,讓讀者自己去體會他的詩歌中所用的意象的深遠含義。這就是他真正超出前人的地方。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總是運用最簡單的語言來表達他的深邃的思想。因為無論哪一種好的文學作品總是有深刻的思想的,而他的這種復雜深刻的思想的流露,是與他的意象的復雜性分不開的。這就是筆者所指的布萊克詩歌的復雜性所在。通常深刻思想感情的表達同詩人所用的修辭手法,即詩意是緊密相關的。正如現代文學大家王佐良先生指出:“深刻的思想感情溶入詩意,詩意又使思想感情進一步深化,兩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實是一體。”我們來看他的名篇《老虎》(Tyger)。對老虎這一意象的不同理解一直是研究者們的興趣所在。此詩表面來看是在夸耀和贊揚老虎的威力,但老虎究竟象征著什么?評論界卻一直沒有定論。這就是布萊克給予讀者的多角度的理解。老虎是不是就代表上帝的偉大,神的力量?或是代表一種革命力量?或是整個人類的力量?唯一能夠確信不移的就是老虎代表一種強大的破壞力量。但究竟老虎象征什么,沒有人能夠明確說明。特別是孩子天真無邪的提問“Did you who make the Lamb makethee?”⑤(難道他創造了你也造了羔羊?)這個似乎很簡單的問題也引起不同的爭論和解釋。有人認為“Lamb”(羔羊)就是其一般的象征意義,代表和平,善良和純潔。而有人認為,此詞的大寫顯然代表另一種含義:它代表耶穌基督上帝的羔羊,人類的救世主。總之,對這一簡單問題的回答一直沒有確定的答案。這也許正是布萊克詩歌經久不衰的魅力所在。正是他的詩歌的表現手法的獨特之處,才使其詩歌具有永久魅力。對比、簡單的語言、重復手法,還有意象的復雜性造就了他的詩歌,奠定了他的文學地位。關于布萊克的詩歌的表現手法還有許多不同的見解,有待我們去進一步研究。
① 亞里士多德:《詩學》,陳東梅譯,商務印書館,1996年版,第69頁。
② Bernard D.N.Grebanier.English Literature(vol.2)[M].New York:Baron’s Educational,354.
③ 王佐良:《英國文學名篇選注》,商務印書館,1999年版,第613頁。
④ Stevenson W.H.,Selected Poetry,(Penguin Books,London,1988).P27.
⑤ William Blake,Songs of Innocence and of Experience,(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67).plate.42.
作 者:張 強,河北北方學院教師,在讀碩士,主要從事英美文學研究;朱志勇,河北北方學院教師,在讀碩士,主要從事英美詩歌研究。
編 輯:水 涓 E-mail:shuijuanb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