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之痛（外三首）

◆石澤豐

雪夜之痛（外三首）

◆石澤豐

跋涉一年。到頭

回到鄉村

一場沉默的大雪

使單調的腳印如此生動

一塊薄冰

被踩過之后

筋斷何處

天空破裂的白云

與你歸來有沒有關系

還有身后的一陣寒風

等到三更

檐前的那只石獸

目光望穿一輪孤月

生痛生痛

風吹大雪

是誰派遣的

一支看不見的歌隊

越過遠處高高的山峰

為我們帶來了大雪和北風?

我在郊外。寒冷。尖厲

有著太多的蒼茫的曠野

讓我在人與天堂的通道里

靠近了自己遙遠的心跳

"風吹大雪，萬物安詳"

對面迎來的是誰家新娘

沿著風雪的來路

坐進了冰雕的馬車

天堂天堂，大雪覆蓋

那個真實貧窮的故鄉

用一張靠近大地的臉

讓我靠近了天空和月亮

臨冬的方式

就這么簡單。是誰

看雁南飛

寒冷的音符

被陣雁吐出

風從北方一路吹來

吹過田間、地頭和山丘

臨冬，霜一早伏在枯草上

寒濕了樹的腳跟

走在菜畦上，母親

一縷白發飄成霜的風景

老繭的雙手，凍得

攏不緊一棵白菜根下的土

下霜的早晨

窗臺上的玻璃 承受著

許多滑落的 冰冷淚滴

沒有風 鳥在林間

固執地堅守著陣地

這是下了霜的早晨

頑固的冰床還沒有來得及轉身

汲水的老人 將一段放下的井繩

從深邃的目光里節節收攏

看得我頓生詩意的，是不遠處

池塘邊一棵棵青青的白菜

在早起農婦的手里 隨水

抖落著落滿厚霜的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