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畫藝術語言與水彩畫語言

伍建平

在語言學中，認知語境是在處理話語時從已有知識結構中激活的長期記憶內容[1]。它是一個人所有的概念、知識、經驗、理性、情感全部內化后的開放性整體，是一個不斷發展變化的知識集[2]。因此，作為水彩畫家來說，其水彩藝術創作的認知語境也是指他所有的概念、知識、經驗、理性、情感全部內化后的開放性整體。對其他繪畫語境的認知，也是構建其認知語境的一部分。水彩畫是一種繪畫語言表達形式。它和其他繪畫語言表達具有同異性。相異性是水彩畫成為一種獨特繪畫語言表達的前提，而共同特征則是其繪畫語言表達的基礎。由于它具有了這種基礎，也就決定了它和其他繪畫藝術形式之間是可以相互溝通和影響的，對其他繪畫語言表達形式認知越多、越深刻，則越有可能從其他繪畫語言特獨表達形式中找出水彩畫創作的語境約束因素，而形成一種新的獨特水彩畫語言表達。

隨著繪畫工具的越來越豐富，繪畫語言表達形式也越來越多，水彩畫、油畫、中國畫、版畫雖同屬于繪畫形式，屬于造型語言，但水彩畫和油畫一樣屬于西方繪畫形式。傳統的西方繪畫注重科學、理性的分析，再現觀念和寫實體系與中同傳統繪畫觀念有著很大的差別[3]。在柏拉圖那里，藝術與美是模仿的模仿[4]，也就是說傳統的油畫、水彩都是尊重客觀，從對客觀模仿中找到藝術表達的內容與形式。而中國傳統繪畫則更加注重寫意性，寫意性的中國藝術觀是形成中國畫藝術特點的本質內涵，而中國畫作為中國傳統人文思想的載體，儒、道、釋三大哲學思想是構成寫意性藝術觀的基石[5]。但中國畫和水彩畫又具有相同的承載面和作畫媒介而構成了它們的相似特征。版畫來源于印刷，最初是對繪畫與文字的復制，在復制過程中逐步形成了自身的藝術表達特色而成了一個藝術語言表達鮮明的畫種，在東西方都有著自身的傳承又有著它的共同特征。

油畫是和水彩畫有著相同血統的繪畫語言藝術，傳統油畫語言的特征是對客觀物象的模仿再現，要求畫家有著深厚的造型能力，即對形、色、光的表現能力。在15世紀以前，西方繪畫基本上沒有油畫與水彩畫的分別，那時的媒介是蛋彩，也可以說是一種水彩表現方式。其繪畫技巧是采用層層疊色的方式，使作品層次分明，色彩明麗，當時把這種繪畫技巧稱之為坦培拉畫法。坦培拉畫法，媒介干燥很快，便于色彩的重疊。而成為了歐洲中世紀時期最為常見的繪畫方式。其作畫過程采用的方式都是透明的表現方式，這其實和我們今天水彩畫的表現是有許多相通的地方。

從油畫的發展中，我們可以看出，藝術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不斷變化發展的，一個藝術家對油畫這種發展變化的認知不一樣也會影響到他對水彩畫創作的語言表達。在形成水彩畫創作語言特點時，關注油畫時代語言的發展變化有著重要意義。一方面，油畫語言代表了時代繪畫語系的大方向，另一方面，水彩畫和油畫有著相同的血統。我們在形成個性水彩語言中，可以打破固有的水彩本體語境約束，嘗試尋找并加入符合自身發展的油畫語境因素約束，開拓新的視覺符號與新的語意內涵，而形成具有個人特色的水彩藝術語言。

中國繪畫始終是中國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具有其獨特的藝術語言特色。中國繪畫和西方繪畫相比，更加注重繪畫的本體語言表達。它講究天人合一，即是從自然中吸取營養，再通過自己消化后進行表達。因而有了搜盡奇峰打草稿之說。而且在歷代畫論中也表明了繪畫并不是完全再現就是好的這一觀點。如歐陽修在《六一題跋·題薛公期畫》說：善言畫者，多云：鬼神易為工。以謂畫以形似為難，鬼神人不見也。然至其陰威慘談，變化超腮：而窮奇極怪，使人見輒驚絕；及徐而定視，則千狀萬態，筆簡而意足，是不亦為難哉。又如蘇軾在《跋吳道子天龍八部圖》中說：舊說狗馬難于鬼神，此非至論。鬼神非人所見，然其步趨動作，要以人理考之，豈可欺哉？難易在工拙，不在所畫。工拙之中，又有格焉。畫雖工而格卑，不害為庸品。從他們的話語中可以看出只是畫自然的東西并不是最難的，最難的應是畫由畫家心中所創造出來的形象。中國繪畫的學習講究師承，因為中國畫的表現方法不像西方繪畫一樣是對客觀對象存在的一種真實的模仿，而是采用線條的方式把客觀形象給畫出來。線條對于形體來說本是不存在的，它是畫家對形體理解后的一種高度概括。這種概括能力也成為了畫品高低的標準之一。中國繪畫講究形神皆備。這雖是中國畫的歷代的基本品畫標準，但在歷史的發展過程中，這二者之間也會有不同的仿重和不同的思想，這就形成了不同朝代的語境約束。不同的語境約束而形成每一朝代不同的中國畫理論，在不同理論熏陶下也形成了不同時期的繪畫風格。

中國畫多用線條來表現形象，所以特別注重用筆，這也是中國畫與西洋畫的一個重要區別。只有熟練用筆才能用好線條來表達形體，才能正確地應物象形，良好地表現氣韻生動，所以用筆是中國畫的重要方法，也是畫家形成不同繪畫風格的一種重要表象特征。

中國畫發展到現代則在與東西方語境交融中發展，各種現代風格、流派與思潮都在沖擊著中國繪畫的觀念，因此，中國畫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繁榮。但中國畫歷來都注重畫品與人品，特別是文人畫興起，更加對文學修養和思想品質有了更高的要求。同時中國畫理論認為：藝術不同于自然，也不同于科學。但藝術來源于自然而高于自然，藝術可以借助科學技術手段和科學發現，但不能束于科學，應建立在藝術表達之上的科學應用。唐宋以后，中國繪畫的歷史，主要是文人畫的歷史，文人畫的觀念也成為了中國繪畫的重要理念，它不僅對中國畫發展起了重要的引導作用，同時也為世界視覺藝術的發展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發展到近現代，由于東西方的文化藝術交流的不斷加強，文人畫的觀念訊速傳入日本轉入西洋，在西方藝術因科學發展而感到恐慌時，中國繪畫理念的傳入尤如點亮了一盞明燈，為西方的近現代繪畫找到了出路，讓他們從關注重自然轉向了關注人性，關注自身。當代中國水彩畫家的藝術創作借鑒了意境美學觀念并取得成功。這使中國水彩畫既有西畫的優點，又具有民族的審美趣味和精神內涵，畫面的精神容量增大。

水彩畫藝術創作是一種視覺藝術語境約束下的繪畫創作。它和油畫、國畫、版畫等藝術語言有著許多共同的特點。油畫的光色、國畫的筆墨、木刻的刀工與概括這些藝術語言元素所構成的藝術語境對水彩畫的創新來說也將有著其指導意義。

總之，藝術是相通的，在中國畫理論中很早就有“書畫同源”之說。“書畫同源”既有產生根源相同之意，也有相同審美規律之意，也就是說在語意表達的過程中，他們是相通的，同時也是可以相互嫁借的。這對于各種藝術形式都是可用的共同規律，對水彩畫也是一樣。

[1]熊學亮.語言學新解[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

[2]黃新華.邏輯學導論[Z].

[3]巫俊等.油畫[M].合肥：安徽美術出版社，2002.

[4]張賢根.20世紀的西方美學[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

[5]韓瑋.中國畫[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