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

劉鈺潔

正煩著母親的絮叨，想出去散散心。于是，拿起一本散文選走進了院子，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來。已近中秋，蕭瑟的秋風吹進衣領已頗有幾分涼意。這時，一片迷路的葉子，晃晃悠悠地跌落在我的書頁上。我撿起它，正欲隨手扔掉，一轉身，才發現身后已是落葉繽紛，這真是個叫人傷感的時節。

我不由得放下書本，凝視著它們紛飛的身影，忍不住想要抓住一片。可它們卻飄飄悠悠地吻過我的指尖，繞過我的指縫，輕輕地落到地上。即使一片落入掌中，它也像是要借著風兒想盡一切辦法逃離。它們似乎約好的，在空中漫舞后都靜靜地守候在樹根周圍。

葉落歸根——突然想起了這個詞，眼前浮現的盡是母親對我的笑臉，心海的波濤一浪接著一浪拍打著堤壩，隱隱地疼。自認為長大的我，為母親分擔了什么嗎？平時又發脾氣又頂嘴，總跟母親唱反調，動輒摔門而去，而這卑微藐小的葉子，都在以自己生命的全部，侍奉著生養自己的母親啊。后悔和內疚一齊沖上心頭：多少年秋天，多少次落葉，而今我才明白著愛的回報。

眼簾中那些在風中掙扎著想要回家的葉子，竭力地與秋風對抗，可它們終是渺小的，不時有幾片無奈地跌落在離樹根很遠的地方。我不忍心了，將那些被風吹遠的葉子一片片掃起，堆之樹下，好讓它們魂歸故鄉。看著這秋風里生命的舞蹈，我不禁反問：要是我，會這么拼命地固守著曾經養育過自己的家園嗎？

“丫頭，回來吃飯啦，今天有你最喜歡的山藥排骨湯！”我一回頭，看到母親已立在門口，圍裙還系在腰間，勺子都不曾放下……忽然發現，我無數次視而不見的，原來是世間最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