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超
小秦是班里的一個“刺兒頭”。他性格“囂張”,同學走在他前面,很可能被他大喝一聲“閃開”,沒人敢怒敢言。別人稍有微詞,他便動輒惡語相向,甚至揮拳威嚇。課堂上,他也很少坐姿端正,認真聽講。時常會大聲打著哈欠,或是隨意插嘴……
種種“劣跡”,弄得我焦頭爛額。于是不得不加大了對他的監控力度。在我的課上,凡有他插嘴、接話茬或是坐姿不端等,我從不放過對他的批評。如有任課老師來告狀,我會對他加倍批評,結果往往是他“口服心不服”,如此非但沒有解決問題,師生關系反而更加緊張。這樣的僵局持續了一個多月,小秦的日常行為表現仍是毫無寸進,成績也大有下降趨勢。我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方式。
我了解了他的小學同學,壓根兒就沒有說他好的。據說他父母很有錢,常年在外忙工作,一開始就讓他讀了城里的寄宿學校,農村的小伙伴們都對他羨慕不已。“怪不得,他是現在這個樣子的。”他的“遭遇”不免讓我同情起來。
我把小秦的問題做了以下“確診”:(1)一個從小就過集體生活的孩子,與同學的日常相處也會陷入“弱肉強食”的錯誤思維模式;(2)缺失正常的父母關愛;(3)簡單的物質上的充裕,只能使他以自我為中心,以張揚為特征;(4)低齡同學辨識能力相對較弱,助長了他的霸氣。
有了對小秦問題的歸因,接下來的關鍵是尋求“對癥下藥”的良方。我和其父母取得了聯系,建議他們增加與孩子團聚的機會,加強交流與溝通,增進親子感情,遇事多做自我批評,贏得孩子的理解與支持。同時,作為教師,我更是感到了教育與轉化這個“問題學生”的責任,不能“在冬天里砍樹”,我要改變認識上的思維定勢。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一個借“托兒”的招兒終于計上心頭。我想起在讀大二的學生劉暢(化名),他當年也是個“浪子”,不是跟現在的小秦非常相像嗎?我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劉暢,他不僅沒有拒絕,而且很樂意現身說法,解決我的難題。“十一”長假的前一天,劉暢如約而至,成了我們主題班會的特約嘉賓。在談及令他追憶、令他痛苦的一段“黑暗歷程”時說:“在我上小學,以至后來剛上中學的日子里,我是個非常不爭氣的孩子,我行我素,蠻橫無理,霸氣沖天,粗言惡語,跟同學爭吵打架是家常便飯,做事一向不顧及他人的感受……凡是能用在壞孩子、壞學生身上的評語,我想對于我都不為過。那時,同學們像避瘟神似的躲著我,我沒有一個真正的玩伴,父母和老師為我傷透了心……”此時大家不由自主地將目光移向小秦,這對他來說不啻晴天霹靂,臉刷的一下紅到了脖頸,繼而是眼里噙滿淚水。
事后他主動找我談心。他失去了以往咄咄逼人的張揚,聲音低得只有我聽得見:“老師……我……我改還來得及嗎?”我沒作回答,只是認真地點頭。此后,身邊人都驚喜地發現小秦有變化了,尤其在和同學的相處上明顯改觀,不再那么令人討厭了。
一個學生性格的轉變不可能太過輕易。果然,那天跟值日組長的大打出手便證明了這一點。我想何不讓他擔任些班務工作?這樣有責任在肩上,他轉變的內在動力自然就大了。我決定由他出任生活委員,負責分發點心和午餐。這讓他驚訝于我的“不罰反賞”,在充滿詫異與疑惑的眼神里,我讀出了他的幾分感激。或許正是因了我的“不罰反賞”,他工作做得相當出色,漸漸地在同學中樹立了較高的威信,學習居然也跟了上來。現在他已經光榮地加入共青團。
“不罰反賞”給我的教育啟示是:對待有過激行為的“問題學生”,一味地使用“加大監控力度”的做法并不可取,非但“無效”,反成“負效”。我們不妨敢于嘗試給他們“開開口子”,也學學古已有之的“招安”,賞他們一把。或許,這就是成功的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