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緣分有時候只是隔著一問一答那么遠,但是太小心翼翼,就可能錯成天涯海角。
晚飯后,天空忽然下起了雪。應該凍寒了萌芽的楊柳,小雅想。
雪花細碎,在街燈昏黃的四周柳絮般飛揚。
古詩有“白雪卻嫌春色遲,故穿庭樹做春花”,可春色已經不遲了,轉眼就要柳綠桃紅,它還來湊熱鬧,冷的雪,涼的風,哀哀怨怨。
小雅孤零零地站在露臺上,望著他的背影越走越遠,一點點消失在街角,心里有一點難過。他叫東東,是小雅很喜歡的男孩子,有著水一樣干凈流轉的眼神,王子一樣的乖巧安詳,可是他讓小雅難過,因為他不知道小雅喜歡她,小雅只是一個人站在風里面,任她的心事暴露在寒冷里,變得很涼。
相識之初
小雅不算是很美麗的女孩,但也算是眉眼清秀、溫婉淑女,平日里安安靜靜,喜歡一個人看看書,偶爾也會寫一點文字,她的文字細膩流暢,文采飛揚。大一剛開始,各社團紛紛“招兵買馬”。小雅經過篩選考量,報名參加了校報編輯部記者團。
很幸運,她被錄取了。
那是新老記者第一次見面會,就在小雅她們系的樓里,可迷迷糊糊的她愣是找不到教室,這時候有個男孩子對她說,記者開會在這邊,于是小雅毫不猶豫地跟著他走了,他就是東東。
其實小雅并不很清楚第一次見東東時的感覺,只記得他一身白衣如雪,干凈的氣質讓人舒服。
同在校報編輯部,小雅慢慢知道,東東念大二,理工科的高材生,和小雅一樣,不怎么愛說話。盡管這樣,他們倆還是有話說的,因為他們都是文藝刊的記者。編輯部的老師總說讓老記者帶一下新記者,老記者其實也蠻多的,但是小雅有什么問題都更愿意問東東,因為東東也安安靜靜的,讓人覺得親切、踏實,會不由自主地靠近他。
東東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做起事來卻很精干有條理。他總是把稿箱里的稿子弄得井井有條,老師要用什么類型的稿子,問他總可以找到。文章里的錯別字什么的,他也總是能仔細地找出并改好。為此,老師總是跟小雅他們說要好好地跟東東學著。慢慢地,小雅也開始熟悉校報的工作流程,跟著東東學到不少的東西。
小雅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東東的,只是發現自己安靜下來的時候,東東的影子總在眼前晃來晃去。她想起東東跟她講話的時候,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她還想起有一次團里組織一起去春游,東東就坐在她的旁邊,車廂里很悶熱,讓人不舒服。東東從包里拿出涼涼帶水的那種紙巾,自己一片,給身邊的小雅一片。小雅一下子有些忍俊不禁,真看不出這個理工科的男孩子,還會有如此細致的內心。
小雅越來越喜歡去記者團開例會,因為那樣就可以和東東坐在一起,看他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還可以跟他說說話,哪怕是不說話,就那么呆在他身邊,小雅也會覺得很高興,一種安靜又舒心的快樂。
小雅沒有想以后會發生些什么,她就那么簡單地把東東放在心里。直到有一天,她見到了小桑。
黯淡的春天
那天下午,小雅本來是不想出去的,但是舍友非讓她陪著去精品店買東西。在路上,她看見了東東,還有東東身邊美艷的女孩。小雅有一瞬間的錯愕,那個女孩靚麗俏皮,掩飾不住的熱情奔放。東東也看見了小雅,嘴角依舊揚起好看的弧度,他跟她說“這是小桑”,小桑沖著小雅笑得很友善……
原來東東喜歡的女孩是這種樣子,原來那嘴角好看的弧度早已是別人的了。平生第一次,小雅討厭起自己安靜的性格。
想到這兒,小雅不禁有些懊惱,雪花越來越大,花壇里光禿禿的樹上面已經是滿滿的雪了。東東應該已經到宿舍了吧,他不會知道自己這樣憂傷地望著他的背影走遠。其實早應該想到,那么優秀的他,身邊怎么會缺少賞心的女孩呢?想想也就釋然了。只是,隱約地,小雅還是覺得自己的心好疼。
沒有了愛,日子卻還要這樣過下去,小雅依然安安靜靜,沒有人看出她與以往有什么不同。只有小雅自己知道,這個春天她的內心有多么黯淡。
下過一場雪,天氣忽然就又轉冷了,日歷上明明已是春天了,窗外的冷風卻讓人恍惚覺得還是寒冷的冬天。小雅整天窩在宿舍里,外面的寒冷讓小雅覺得沒有一點抵抗能力。為了打發寂寞,小雅開始聽學校晚間的電臺節目,一些人在祝福,一些人在傾訴。小雅守著電波靜靜地聽著別人的悲歡離合,然后兀自想想自己的心思,思緒飄緲,時間便在這寂寞清冷的日子里流走了。
有一天,小雅打開收音機的時候,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小雅心里忽地顫抖了一下,像是被禁錮了許久剛剛打通穴道,因為她聽出了那是東東的聲音,寧靜安然。
小雅那么緊張地守著電波,生怕漏掉任何一句話。原來所謂的忘記,不過是她自欺欺人,僅僅是東東安靜的聲音,足已讓她如此千回百轉。
她耳邊響起東東純凈的聲音:“我是個有點自閉的男孩子,我喜歡一個叫小雅的女孩子,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說,她安靜得像一個不會說話的布娃娃。可是她的眼睛那么望著你時,是那樣的安然干凈,讓人害怕會不小心傷害了她……”
聽到這些話,小雅忽然間委屈得淚如泉涌。
后來,小雅才知道,美艷的小桑是東東朋友的女朋友。原來緣分有時候只是隔著一問一答那么遠。但是太小心翼翼,就可能錯成天涯海角。
小雅現在和東東一直幸福著,滿世界的雪花都飄飛成溫暖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