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郁
(東北財經大學 區域經濟一體化與上海合作組織研究中心,遼寧 大連 116025)
長期以來,巨額的貿易逆差與國內借貸經濟模式的共存標志著美國經濟處于內外失衡的狀態。然而,這種內外失衡的美國經濟模式卻與中國經濟的國際收支巨額貿易順差、大量外匯儲備以及國內儲蓄居高不下的狀態相得益彰,構成了一種相對平衡的狀態。這種相對平衡的狀態既成就了美國十余年平穩的經濟增長,也造就了中國制造業的飛速發展,使得中美兩國成為拉動世界經濟增長的兩架馬車。然而,美國金融危機的爆發終結了這種國別經濟失衡所構成的相互之間相對均衡的發展模式。這場金融危機在世界各國引發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從而使依靠出口拉動經濟增長、尤其是依賴美國等發達國家市場的中國也深刻體驗到了來自大洋彼岸的寒潮。面對美國等發達國家在危機到來時所采取的一系列救市措施以及糾正產業空洞化的長期戰略,我們應當意識到改革開放以來所一貫奉行的發展模式必須盡快加以調整。中國出口主導型發展模式不僅受制于國外需求的萎縮以及進口國的保護措施,而且國際收支的持續順差還增加了通貨膨脹以及儲備資產縮水的風險。因而,糾正經濟發展的失衡狀態是當務之急,也是金融危機賦予中國的結構性調整機會成本最小的良機。運用經濟學工具對內外失衡狀態進行分析,或許能夠找出問題所在,并尋找出一種解決之道。本文通過對斯旺模型進行分析,發現從調整失衡狀態的政策組合來看,斯旺界定的四個失衡區域過于粗糙。本文將每一個失衡區域均一分為二,并采用不同的政策組合將其調整為均衡。運用拓展斯旺模型分析中國經濟所得出的結論是,采取適度緊縮的貨幣政策、適度寬松的財政政策與長期內人民幣升值相結合的政策組合是逐步將中國經濟調整為均衡狀態的有效路徑。
1955年澳大利亞經濟學家斯旺[2]提出了著名的斯旺模型。在假定經濟體不存在國際資本流動,國際收支等同于經常賬戶收支的前提下,斯旺模型分析內外均衡沖突并提出支出轉換政策與支出增減政策需搭配運用才能解決內外失衡的問題。

圖1 斯旺模型
斯旺認為,當一國處于國際、國內失衡狀態之中時,僅依靠一種政策工具來解決失衡問題是無法實現的,必須同時使用支出增減政策和支出轉換政策。例如,當一國經濟處于非均衡點O'(國際收支逆差、國內通貨膨脹)的時候 (如圖1所示),如果采用緊縮國內支出的支出增減政策,則會促使經濟狀態向A點移動,雖然一定程度緩解了國際收支的失衡,但卻導致國內經濟衰退,出現大量失業。如果采用本幣貶值的支出轉換政策,則會使經濟狀態向B點移動,結果是離YY線越來越遠,即國際收支失衡的緩解是以國內通脹進一步惡化為代價的。所以,要在實施緊縮的宏觀政策的同時,搭配本幣貶值的政策,促使經濟狀態由O'點移動到E點。
Rajan(2004)把第三代貨幣危機模型①“第三代貨幣危機”理論的主要內容:一是外債的國內價值激增所引起的對一國償付頭寸的負面影響,即資產負債表效應;二是資本流入的驟停甚至資本外流對一國流動性頭寸的影響。中的資本流動因素運用于傳統的斯旺模型中,指出資產負債表效應與資本飛逃效應,并提出匯率與利率政策的配合。徐長生和蘇應蓉運用新斯旺模型分析中國經濟內外部失衡問題,提出應當采取利率、匯率“雙升”的政策手段[3]。然而雖然近年來中國在資本金融賬戶的管制方面有所松動,而且在人民幣升值的預期下國際資本通過各種方式流入中國,但是中國資本金融賬戶仍實行較嚴格的資本管制,并未完全開放 (如表1所示),而且匯率政策與利率政策的市場化程度還非常有限,因此傳統的斯旺模型用于分析中國的政策選擇仍然是適用的。
斯旺模型將內外經濟的失衡狀態分為四種情形,并得出單一的政策工具難以同時解決內外失衡的結論,這是非常可貴的。筆者通過對此模型的進一步思考,認為在斯旺模型的基礎上,可以進一步將每一種失衡狀態分為兩個區域,而且,同在一個失衡區域的O及O'(如圖2所示)所采用的政策組合是存在差異的。
圖2中,國際收支逆差與通貨膨脹的失衡狀態可以分為Ⅰ、Ⅱ兩個區域;國際收支逆差與失業狀態可以分為Ⅲ、Ⅳ兩個區域;國際收支順差與失業狀態可以分為Ⅴ、Ⅵ兩個區域;國際收支順差與通貨膨脹區域可以分為Ⅶ、Ⅷ兩個區域。即使對于同處于國際收支逆差與通貨膨脹的O點及O'點 (圖2中分別位于Ⅰ、Ⅱ兩個區域),要將其調整至均衡點E,所采取的政策是不相同的:O點需要采取本幣升值與緊縮性宏觀政策配合來將其調整至均衡狀態;O'點需要采取本幣貶值與緊縮性宏觀政策配合來解決。兩種不同的政策組合是由失衡點距離國內均衡線與對外均衡線的位置所決定的。如果距離國內均衡線較近,如O'點,說明其國內通脹問題相對于國際收支失衡而言并不嚴重,雖然本幣貶值會進一步惡化通貨膨脹,但仍可以運用本幣貶值搭配緊縮的宏觀政策來調整內外失衡的問題。如果距離對外均衡線較近,如O點,則意味著國際收支失衡相對于國內通貨膨脹而言壓力較小,雖然本幣升值會加大國際收支逆差的壓力,但仍可以采取本幣升值的措施緩解國內通貨膨脹的壓力,并搭配緊縮性財政政策,使得內外失衡狀態均最終得以調節。

表1 投資、金融自由度的國際比較 (2009年)
從外部均衡,即國際收支平衡的視角考察,1994年起,中國進入了長期持續的國際收支順差時期。即使在金融危機導致國際市場需求疲軟的情況下,中國仍然保持了持續國際收支雙順差的態勢(如表2所示)。2007年,中國經常項目順差3 718億美元,資本和金融項目順差735億美元,外匯儲備余額增加4 619億美元,達到15 282億美元。2008年,中國經常項目順差為4 261億美元,增長15%,增幅較上年減少32個百分點;資本和金融項目順差為190億美元,較上年大幅減少74%。外匯儲備增加4 189.78億美元。2009年,雖然中國貨物貿易、服務貿易、直接投資等主要項目收支規模較2008年有所下降,但經常項目、資本和金融項目仍然保持“雙順差”格局,其中,經常項目順差2 971億美元,較上年下降32%;資本和金融項目順差1 448億美元,較上年增長6.6倍,新增外匯儲備3 821億美元;2010年,中國國際收支總順差4 717億美元,其中,經常項目順差3 054億美元,較上年增長17%,占GDP的5.2%,資本和金融項目順差2 260億美元,較上年增長25%。與此同時,中國的外匯儲備大幅增加。2007—2010年外匯儲備余額分別增加4 619億美元、4 189.78億美元、3 821億美元以及4 717億美元。截至2011年3月,國家外匯儲備余額已超過3萬億美元。國際收支雙順差態勢的持續以及外匯儲備的不斷增加,必然會進一步加劇人民幣升值的預期、增加國內通貨膨脹的壓力以及儲備資產縮水的風險,同時也會削弱宏觀調控政策的有效性,因而中國國際收支的失衡狀態已經成為我們必須正視和解決的問題。

圖2 拓展斯旺模型

表2 2003—2009年國際收支順差結構 單位:億美元
從內部均衡的衡量指標之一——通貨膨脹率的視角考察,2007年3月CPI指數突破3%,并于2008年8月達到8.7%的高點,中國已經出現了比較明顯的通貨膨脹。在金融危機引發經濟低迷的背景下,中國2009年CPI比上年下降0.7%,通貨膨脹似乎不治自愈。但進入2010年以來,通脹風險又開始顯現出來:一季度居民消費價格上漲2.2%,10月CPI達到4.4%,11月份CPI同比上漲5.1%,創28個月以來的新高。雖然12月份CPI調整為4.6%,但進入2011年,通貨膨脹成為難以控制的問題。2011年前兩個月份CPI尚且保持在4.9%,3月攀升至5.4%,4月、5月的CPI分別為5.3%、5.5%,其中食品價格漲幅始終高于10%,國內居民對通貨膨脹的反應比較強烈。因而,國內外因素的共同作用決定了通貨膨脹的風險不斷加大,降低和穩定物價水平已成為政府宏觀調控政策的重要目標。
運用內部均衡的另一衡量指標——失業率來考察中國的宏觀經濟狀況,雖然人力資源與社會保障部的官方統計數據顯示,金融危機以來中國城鎮登記失業率均低于5%,然而如果綜合考察廣大農村人口、進城務工人員以及伴隨城市化進程剛剛轉變為“城市人”的城郊人口、國企改革中下崗人員等被忽略在統計范疇的人群以及“登記失業”造成的統計誤差等因素,中國的實際失業率應當遠遠高于官方公布的數字。2008年12月16日中國社會科學院公布的《社會藍皮書》認為,中國城鎮失業率約為9.4%。2010年3月22日,溫家寶總理在出席中國發展高層論壇2010年年會時曾提到,中國失業人口有2億[4]。可見,失業一直是掩蓋在官方失業率之下的隱性問題,政府在控制通貨膨脹的同時絕不可對失業問題掉以輕心。
綜合上述分析,我們認為目前中國宏觀經濟的狀況是:國際收支持續順差和通貨膨脹是顯性問題,尤其在通貨膨脹預期加劇的情況下,中國經濟應該位于拓展斯旺模型 (如圖2所示)的區域Ⅶ或Ⅷ。但Ⅶ區域內各點距離國內均衡線較Ⅷ區域內各點更近,說明國際收支順差相對于通貨膨脹問題更為嚴重;同理,Ⅷ內各點的國內失衡較國際收支失衡更為嚴重。在采取本幣升值的政策下,解決Ⅶ區域的失衡需要搭配擴張性宏觀政策,解決Ⅷ區域內的失衡則需要搭配緊縮性宏觀政策。那么,目前中國經濟究竟處于區域Ⅶ還是處于區域Ⅷ呢?這是確定中國采取何種宏觀調控政策的前提和關鍵所在。

圖3 斯旺模型應用于中國經濟分析
2010年10月20日中國人民銀行將金融機構人民幣存貸款基準利率上調0.25個百分點,是2007年12月20日以來的首次加息;隨后2010年12月26日,央行再次將存貸款基準利率提高0.25個百分點。由2010年年內兩度加息以及截至2011年2月陸續8次上調存款準備金率的舉措,足以顯示政府治理通貨膨脹的決心,也意味著中國政府認為中國經濟進入通貨膨脹與國際收支順差的失衡狀態而且通貨膨脹的問題更為嚴重,即圖3所示的區域Ⅷ。假設中國經濟處于失衡點O',則需要采取緊縮性貨幣政策來遏制通貨膨脹。然而根據開放狀態的宏觀經濟學理論,當面臨經濟內外失衡的局面時,政府僅采取支出增減政策進行調整是遠遠不夠的。要使經濟恢復到均衡點E,應當以人民幣升值的支出轉換政策,搭配緊縮性的支出增減政策。由圖3可見,這樣的政策組合從實施的過程看有兩條路徑:第一,首先采取緊縮性支出增減政策,再采取人民幣升值的支出轉換政策。這種政策在實施之初,會使失衡點進一步偏離國際收支平衡線 (EE),但卻可以緩解通貨膨脹的壓力,如能把握好時機適時適度地推出人民幣升值政策,則會使內外失衡問題同時得到解決。第二,首先采取人民幣穩步升值的政策,可使國際收支順差逐漸得到調節,但人民幣持續升值可能會導致國際收支進入逆差狀態,因此必須適時推出緊縮性支出增減政策,以遏制通貨膨脹,從而將經濟調整至內外均衡狀態。
通過分析可見,由于中國經濟處于區域Ⅷ,在支出增減政策的選擇上,應當采取緊縮性政策,但在與支出轉換政策的搭配上如何具體操作,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筆者認為:路徑二的政策組合是更優的選擇。若采取路徑一,即首先采取緊縮性宏觀經濟政策,然后搭配人民幣升值的政策組合,不僅在政策實施之初會加劇國際收支順差,而且由于外匯儲備增加所形成的外匯占款會進一步惡化通貨膨脹,不利于內外經濟的均衡發展。路徑二,首先采取人民幣升值的支出轉移政策,既有利于調整國際收支失衡,又通過減少外匯占款以及降低進口商品價格等多個角度起到緩解通貨膨脹的作用。同時搭配緊縮的支出增減政策,可以解決中國經濟內外失衡的問題。
通過運用拓展斯旺模型分析中國的內外失衡狀態可以得出結論:要解決中國的內外失衡問題,當前應該采取人民幣升值的措施并搭配緊縮性的宏觀經濟政策。
雖然在通貨膨脹愈演愈烈的形勢下,緊縮性宏觀經濟政策受到更多的認可,但筆者認為就中國目前的情況看,緊縮性宏觀政策的推出應當區別對待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即貨幣政策應當適時推出,財政政策卻應繼續保持一定的寬松性。居民的消費意愿和企業的投資意愿通常是判斷一國國內經濟活力的主要依據,而據中國社會科學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金融研究中心的測度顯示,“中國的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增長率從2009年3月開始持續加速上升,但主要由政府消費和集團性消費增長構成,居民的消費意愿和可支配收入增長率并沒有開始上升。”“企業投資意愿雖然有所回升,但動力明顯不足。2009年一季度的固定資產投資雖然高速增長,但主要是由財政信貸資金投資增長率迅速上升造成的。企業自有資金投資增長率的上升極為緩慢。”[5]由此可以認為,目前國內經濟活力還未完全恢復,有待于宏觀經濟政策的繼續扶持。之前提到的國內較高的實際失業率也進一步說明,中國經濟并未真正走出陰霾。在這種情形下,如果財政政策與貨幣政策同時收緊,則可能使中國經濟“硬著陸”,進而導致失業問題更為嚴重。斯旺模型只是籠統地提出宏觀經濟政策的應對方案,但未對宏觀經濟政策的構成——財政政策、貨幣政策應當如何制定給出答案,因而本文在斯旺模型分析的基礎上提出如下應對措施:
1.緊縮性貨幣政策應當適度推出
為拉動經濟增長,2008年9月中旬至12月,中國人民銀行在百天之內五次降息,12月當月金融機構新增人民幣各項貸款7 718億元,同比多增7 233億元。2009年1月前20天,中國銀行業金融機構新增貸款9 000億元[6],創單月歷史紀錄。在經濟增長放緩的形勢下,政府通過積極的貨幣政策拉動經濟增長無可厚非。但是,在結構性失衡沒有得到有效調整,國際收支順差仍然繼續的情況下,擴張性貨幣政策導致的貨幣供給增加與國際收支順差形成的外匯占款會形成嚴重的流動性過剩,并造成巨大的通貨膨脹的壓力。2010年以來的通貨膨脹成為全球關注的問題,在通脹壓力不斷累積的情況下,貨幣政策收緊有助于減少流動性,緩解通脹壓力。央行2011年三度加息,可以看到政府治理通脹的決心。但同時也需要警惕,以加息為主要方式的緊縮性貨幣政策不僅會增加房貸的壓力,而且增加包括房地產企業的廣大經濟實體貸款的壓力,一旦形成壞賬,對中國金融體系的打擊不容小覷,因而緊縮性貨幣政策的實施要適度,避免超調。
2.繼續采取積極的財政政策,重點加強民生保障
為了抵御金融危機對中國經濟的消極作用,2008年11月5日國務院出臺了擴大國內需求的諸項措施,加快民生工程、基礎設施、生態環境建設和災后重建,提高城鄉居民特別是低收入群體的收入水平,促進經濟平穩快速增長。中國中央政府4萬億元投資計劃的出臺,不僅有利于保證中國經濟的穩定,而且對世界經濟的恢復也發揮著積極作用。
從國務院出臺的措施看,政府已將拉動內需作為一項重要的工作來抓,重點是推動國內投資和提高國內消費需求,同時防止高耗能、高污染、低水平的重復建設死灰復燃,顯示出中央政府進行經濟結構調整和產業結構升級的堅定決心。但在政策具體實施的過程中往往會出現偏差,中央政府的長久大計會與地方政府的眼前利益出現矛盾,從而使中央政府調整經濟結構、調整產業結構以及提升人民福利的政策目標難以在地方落實。因此,加強對4萬億元投資計劃的管理,嚴格審批每一個具體項目,控制每筆資金的流向,嚴查“雙高”項目以及重復建設問題可以適度避免資金的浪費。此外,應將民生工程以及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健全社會保障體系視為擴張性財政政策的重中之重。
基礎設施建設可以較快發揮對經濟的提振作用,但是作用的周期較短。與之相比,通過提高居民可支配收入,提升國內消費需求不僅有助于走出目前的經濟低迷,而且能夠從根本上轉變中國的經濟結構失衡問題,從而保障中國經濟在未來幾十年中持續、穩健的發展。與提振經濟這一周期性目標相比,調整經濟結構失衡,依靠內需發展經濟應該是我們設定的最終目標。應當看到,中國內需潛力較大,不僅擁有世界第一的人口,而且居民儲蓄率一直居高不下,遠高于其他國家。如何在世界經濟低迷、發達國家市場需求疲軟的情況下,挖掘內需潛力,將潛在需求轉化為有效需求,實現出口導向型經濟增長向內需拉動型經濟增長轉變,成為擺在我們面前的重要課題。為此,應該從以下幾個方面入手:首先,應當加快完善社會保障體系。通過政府與市場雙管齊下,既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又通過優惠的財政、稅收政策激活民間資本對社會保障的關注。強化醫療、養老、失業等社會保障網的建設,實現病有所醫、老有所養、失業有救助。其次,應當通過增加廉租房、經濟適用房,逐步解決低收入人群的住房問題。通過增加供給量逐步擠出房地產市場的泡沫,回歸正常價格,減輕居民購房的沉重負擔。最后,推動教育、服務業的改革進程。要增加政府對教育以及公共服務業的投入,減少國民接受教育、享受公共服務的支出;鼓勵民間資本、國外資本進入,增加市場供給,以解決供不應求導致的價格過高問題。另外,通過調整稅收、增加政府轉移分配以及增加對“三農”的投入,增加居民可支配收入,特別是低收入人群的可支配收入,才是提高城鄉居民消費水平的根本保障。
雖然人民幣升值問題被美國推升至政治層面,成為一個敏感的話題,但我們應當頭腦清醒,理性對待。既不應當屈服于外在壓力而被迫升值,同時也應當根據中國經濟發展的實際需要,采取主動、獨立的人民幣匯率政策。從調整國內經濟失衡的角度看,一方面,人民幣穩步升值可以降低進口商品的價格,從而帶動國內替代商品的價格下降,有利于降低國內物價水平,緩解通貨膨脹。另一方面,人民幣穩步升值會降低進口能源、資源、原材料價格,降低企業生產成本,不僅有利于減輕通貨膨脹的壓力,還有利于改善中國的貿易條件。從調整國際收支失衡的角度分析,人民幣穩步升值會提高中國出口商品的國際市場價格,有利于改善和優化中國出口商品結構,從而有利于經常賬戶趨于平衡,并帶動中國產業結構的調整。此外,人民幣穩定升值會促使國內更多的企業“走出去”,加快對外投資的步伐,從而緩解資本金融賬戶失衡的壓力。同時,國際收支的平衡又是減輕國內通貨膨脹壓力的重要砝碼,因為持續的順差必將增加外匯儲備,外匯占款導致的流動性增加會使通貨膨脹雪上加霜。更為重要的是,人民幣升值是人民幣國際化踏出的第一步。從金融危機爆發前的20年中,拉動全球經濟增長的中心從美、歐、日轉向了美國和中國。美國以占全球經濟30%的實力,拉動全球經濟增長的50%,而中國以世界經濟5%—7%的實力,為全球經濟增長貢獻了25%[7]。所以,只有在人民幣升值的基礎上推進人民幣國際化的戰略部署,才符合中國日益崛起的經濟地位,才能形成強國無弱幣的合理格局。由此可見,采取長期內人民幣穩步升值的政策是中國內外經濟失衡的現狀決定的,是符合中國經濟持續健康發展需要的。
由拓展斯旺模型的分析可知,長期內的人民幣升值是解決中國經濟結構性失衡的關鍵所在;從現階段的背景看,金融危機也恰好為人民幣穩步升值提供了良好的機遇。如果沒有金融危機的影響,世界市場的需求仍然穩定,人民幣升值會導致出口減少,這對于對外貿易依存度高達70%的中國而言,必然導致經濟增長的下滑。在目前世界經濟增長乏力、外部需求疲軟的情形下,即使讓本幣貶值,中國出口行業也難以繼續維持以往的業績,因此,出口拉動經濟增長的發展模式被迫要加以調整。權衡兩種情況不難發現,如果在外部經濟環境良好的條件下調整匯率,我們會為人民幣升值付出更高的機會成本。所以,應該抓住有利時機,推進人民幣匯率形成機制的改革,加快經濟結構調整的步伐,實現中國經濟的內外平衡和可持續發展。
[1]Dominick,S.國際經濟學(第五版)[M].朱寶憲,吳洪等譯,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1998.
[2]Swan,T.Longer-Run Problems of the Balance of Payment[A].Arndt,H.W.,Corden,W.M.The Australian Economy:A Volume of Readings[C].Melbourne:Cheshire Press,1955.384-395.
[3]徐長生,蘇應蓉.從新斯旺模型看我國匯率與利率政策的組合[J].國際金融研究,2006,(12).
[4]李瀟堃,李卉.溫家寶總理:中國會擴大美國產品進口[DB/OL].中國日報網,2010-03-22,http://www.china.com.cn/aboutchina/zhuanti/xwbd/2010-05/05/content_19975633/.
[5]姚枝仲,何帆.經濟增長繼續高漲,貨幣政策應及時退出[J].國際經濟評論,2010,(1):89.
[6]苗燕.2009年1月我國新增貸款達9 000億元,創歷史新高[N].上海證券報,2009-02-02.
[7]黃海洲.美元和人民幣:何去何從?[J].國際經濟評論,20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