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欣
1999年,一部名叫《寶蓮燈》的“巨制”上映,久負盛名的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身負重任,集結了當時號稱最強的團隊。導演是上美副廠長常光希,曾在經典動畫《雪孩子》、《大鬧天宮》等中披掛上陣。配音和原聲開始向西方學習,大量堆砌明星,中國人第一次見動畫片插曲能火遍大江南北。
說這個的原因是,稍加對比你就明白《魁拔》的草根出身了:望京一間不大的寫字間,總共150人參與的團隊,抓來現培訓了三個月基礎畫工的大學生們。從2005年起就開始全力籌備,4000萬的投資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博弈的極限。有人說他們迎合市場做熱血,做猴子,但可以想象的是他們輸不起。
在這種情況下,北大中文系畢業的老總王川卻豪氣沖天,一寫就寫出了五部劇本,宣稱無論盈虧與否,堅定每年一部。勇氣可嘉,盡管并不符合市場的殘忍規則。 這個背景的架構實在太大,大到可以寫成一套《九州》,大到第一部演完大部分人物也只是曇花一現,大到到了最后也只剛剛上路而已。
場景設計很美,雖然的確很宮崎駿,雖然有時人物和背景的立體感對比得不那么舒服。動作空前流暢自不必說,下了很多功夫,就像王川所說,“得對得起自己掏錢進電影院看的中國觀眾”。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噱頭問題和聲優的驚喜。
印象中國產動畫電影中從來不曾出現如此多的噱頭。所謂噱頭有很多種,眼睛變成一個點,夸張的動作線,故意跳戲,意外,巧合,總之就是在你看電影時時不時撓你腳心的東西。美國人和日本人特別講究這個,3分鐘一個熱點,5分鐘一個反差,10分鐘一個高潮,3場戲一個爆炸(狹義定義為“放波”的話那這片子的爆炸可足夠多)。開場便是預告片一般把背景架構急不可耐地抖了出來,然后上來就開打,場面十分激烈。笑點沒有一味模仿皮克斯或是日和等網絡文化,而是有自己的風格,總之現場觀眾經常前仰后合。這些幽默背后灌注的是動畫制作者們兢兢業業、一絲不茍地剖解國際市場成功案例所作出的默默努力,使得《魁拔》即便不算最出色的國產作品,也一定是最賣力的一個。
7月的首映活動請到了蠻吉的中文配音和蠻大人的中、日文配音,我認為這是近年來我見識到的最棒的國產聲優。kkryu的中音渾厚有力,中氣十足,很可愛的小女生把一只雄性猴子配得這么好。蠻大人的日版聲優是關俊彥,經過百度我才知道他參與過那么多我喜歡的日本動畫。總之相對配樂來說,他們的聲音更令人驚喜,也讓我看到草根的力量,遠比什么明星大腕和播音畢業好得多。
影片其實并不短,對于某些情節來說還有點長,節奏可以再緊一點。個別地方略顯有些說教味。說到這個,《喜羊羊》很明顯是給孩子看的,《魁拔》這樣小朋友們連名字都不認得的動畫又是給誰看的?
總有些人說,中國動畫之所以不好看是因為太幼齒,事實上動畫沒有受眾年齡之分,只有好與不好之分。精神分析學家們同樣能從皮克斯近乎白癡的敘事中挖掘出深刻的哲理。《大鬧天宮》具有深刻的反叛精神,孩子們也很喜歡。《魁拔》的最后,徒留父子對決很有點意思。好吧發燒的我想多了。
當然,如果你看《賽車總動員》那沸騰的觀眾席就知道皮克斯是多么有錢了,我們的后景還做不到那樣細致,人物描線也相對粗糙。抄襲指責盡管難入耳也不是完全無道理,幾乎時時都能找到《火影忍者》、《海賊王》、《EVA》(尤其是最后蠻吉化身魁拔)、《最游記》等等等等的影子,又說不清楚最像哪個。
小小的工作室實在再拿不出錢來搞宣傳,所以地鐵車站電視雜志上都沒有它的影子,排片的院線經理也臉拉老長。一片腥風血雨中,我祝福《魁拔》能夠蒸蒸日上,中國動畫能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