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之路,有天使攜手

王悅陽 劉圣吉

“賴老師負責創(chuàng)作，我來搞定行政事務。一切從零做起，二十多年間，我們從真空中創(chuàng)造了之前不存在的形式，創(chuàng)造了一個市場。”丁乃竺如是說。臺大哲學系的才女兼美女丁乃竺，和丈夫賴聲川兩人一手創(chuàng)立了表演工作坊，開辟出了臺灣舞臺劇在國際藝術(shù)界的一片天下。結(jié)縭三十余載，蕙質(zhì)蘭心的丁乃竺，在生活和事業(yè)上都是賴聲川的守護天使。

眼前妝容精致而不濃艷，年逾五十的丁乃竺依然是“永遠的白色山茶花”，卻更多了一份干練和成熟的韻致。她是來為年底東方藝術(shù)中心再度上演《寶島一村》做吆喝的。這出在華人世界引起巨大轟動的作品，可謂賴聲川近年來的頂峰之作，而這其中，也離不開丁乃竺的大力支持與悉心幫助。丁乃竺已擔任賴聲川“表演工作坊”的行政總監(jiān)二十多年，劇團中人都親切地叫她“丁姐”。想到夫妻倆的心血所在——表演工作坊，丁姐的眼中綻放出了光彩，為我們娓娓道來。

創(chuàng)業(yè)伊始，白手起家

1983年，賴聲川是剛畢業(yè)的戲劇博士，主修的是導演，而丁乃竺在一家小型電腦軟件公司工作。丁乃竺說兩人當初成立表演工作坊完全是興趣所在，為了夢想而決定走這條別人沒有走過的路。

“在早期的時候，臺灣只有少量的基督教團戲，云門舞蹈主要是舞蹈表演，根本是沒有舞臺劇的。沒有形成一股風潮或一個產(chǎn)業(yè)，沒有市場，沒有場地，更沒有觀眾。”丁姐說道，“賴老師那時候剛剛滿30歲，非常年輕，有夢想有沖勁。雖然我們彼此都有工作，但我們都認為我們應該要做一種純粹的戲劇。”

話劇團體的逐步成型是幾個懷著滿滿的夢想的年輕人熱血澆灌的，夫婦倆更是利用一切時間和機遇為表演工作坊創(chuàng)造條件。“當時我們住在陽明山，表演工作坊的辦公室就是我們家的車庫，客廳就是排練教室。白天我上班，晚上就回來做飯然后接著排戲。”丈夫負責藝術(shù)創(chuàng)作，妻子在賢內(nèi)助之余，擔任了更多行政方面的工作。

在企業(yè)界曾經(jīng)摸爬滾打過的丁乃竺，經(jīng)營劇團也十分有心得。從制作觀念上來看，丁姐首先定下的原則就是節(jié)省成本。“當時我所在的電腦軟件公司也正在創(chuàng)業(yè)階段，我是副總裁。六點下班后，我和同事說好了，我辦公室的一條電話線，無論誰幫我接起來都要首先說‘這里是表演工作坊。這也等于是最省錢的‘免費廣告。”丁乃竺想起那段時間的趣事，著實忍不住大笑，“為什么《暗戀桃花源》我這個不是科班出身的外行人也上臺去演了？因為我便宜呀，不需要發(fā)給我工資，呵呵。”

談及創(chuàng)業(yè)秘籍，丁乃竺說到兩點：“第一是怎樣宣傳我們的品牌，第二就是保持有別于其他類似產(chǎn)業(yè)的特色，這兩點行政人員必須清楚。我們的資產(chǎn)和獨到秘籍就是人才，就是賴老師。”對于藝術(shù)，丁乃竺是非常珍視的：“我們行政部門始終貫徹這么一條準則：不管什么情況下，首先要全體呵護創(chuàng)作。”

尋夢之路，苦樂參半

撐起一個產(chǎn)業(yè)是艱難的，不僅要有沖勁，更要有恒心，有一旦開始就咬牙堅持到底的決心。最初的表演工作坊行政部門一共只有三個人，丁乃竺就是其中一員。那時候沒有電腦打票，一切票據(jù)全是他們?nèi)齻€人手工畫的。

“首先要去印票，之后一張張把座位、日期全部填好，所有票務點都要工作人員送票去。幾個學生比較多的劇場一下子票賣完了，一個電話打給我，我們就立刻奔出去趕快補票，一個個劇場地跑，一次次派票。頭六年都是這樣。”觀眾也許只看到舞臺上跌宕起伏的劇情，光芒四射的演員，但風里來雨里去的后勤工作也是支撐整個劇團必不可少的一環(huán)。最初的身兼數(shù)職讓丁乃竺難以負荷，最終完全站到幕后，為賴聲川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保駕護航。

工作的辛苦遠不能打倒這對雄心壯志的夫妻，但是有一次，他們受到了不小的打擊。從前夫婦倆用客廳做排練教室，但他們一直想有一個正式的排練場，努力工作了三年后，他們終于很勇敢地在臺北的市中心租了個一百多平方米的排練教室，那個地方在多雨的臺北從來不淹水。

“我們很開心，買了很多的音響、燈光器材，堆在教室里，打算以后還要把那里作為小型的實驗劇場。但是10月24日臺風來了臺北，帶來了豐沛的雨量。”丁姐苦笑著說。而第二天就是丈夫賴聲川的生日，朋友打電話告訴他們，排練教室已經(jīng)全部被淹掉了。“我們?nèi)季砥鹧澞_管涉水去看，一樓的水直至腰部，更不要說我們的地下室，所有的器材全都漂在水上，當時真的是欲哭無淚啊！”丁乃竺說。可以想象，賴聲川在生日當天聽到了這么一個消息，會是怎樣一個晴天霹靂。

三年的積蓄化為泡影，丁乃竺那時的心情沮喪得不知怎樣來形容，但當時賴聲川看著那“一片汪洋”，卻對她說了一句終生難忘的話：“大水淹沒了器材，淹不了創(chuàng)意，讓一切從頭再來又如何？”于是丁乃竺便也釋懷了，辦起事來依舊是有條不紊，不見一絲慌亂。難怪賴聲川評價說：“她是那種天塌下來，還可以活得很好的人。”

尋夢之路是荊棘遍地的，但是在兩人的互相扶持下，這條原本沒有的路硬是讓賴聲川和丁乃竺給走出來了。

家庭生活，時有趣聞

丁乃竺說，生活中的賴聲川也是一個非常有藝術(shù)感染力的人。

“每次一到了創(chuàng)作瓶頸的時候，別人是幫不了他什么忙的，唯有音樂和旅行。在空間的轉(zhuǎn)換中，他會找到突破點。他的耳朵特別敏銳，是一個沒有音樂就不能工作的人，他隨時能觸摸到創(chuàng)作者的思緒，所以我認為賴老師之所以有那樣的創(chuàng)作天賦，也有賴于他優(yōu)異于常人的感官接收器。”

對于丈夫音樂的獨特感知力，丁乃竺為記者說起一次和他坐在車上聽廣播的事情。“廣播里正放著賴老師最喜歡的爵士歌手的歌，節(jié)奏很快，我聽著只覺得心情很歡快，正閉著眼睛欣賞，可是他突然和我說了一句：‘今天的音樂有點哀傷。我當時覺得一定是他聽錯了，這樣的音樂怎么會悲傷呢？可是隨即DJ介紹道，剛才的音樂是那個作曲家為他逝去的親人而作的，我馬上目瞪口呆。”

自那以后，丁乃竺很少懷疑賴聲川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和感知，一直支持他的想法。即使有時候兩人在戲劇制作方面產(chǎn)生了分歧，丁乃竺也盡量讓步。“藝術(shù)創(chuàng)作永遠是第一位的，我相信他一定有堅持的理由。”

2009年，丁乃竺和賴聲川的大女兒賴梵耘嫁給不丹駐科威特大使的獨生子Pawo，9月生下孫女OddiyaNa Kanya，意為“來自鄔迪亞那的女兒”，有祈福之意。小孫女非常可愛，是全家的開心果。為了跟小孫女見面，不斷在不丹、內(nèi)地和臺灣來回飛是常有的事。丁乃竺笑說，小孫女小小年紀，看到演出進行到有趣的地方也會高興地笑，言語中流露出長輩對第三代的寵愛。

三十多年以來，賴聲川和丁乃竺在生活的臺前幕后，在戲劇界的風口浪尖始終沒有放開對方的手。說到兩人的愛情和婚姻，丁乃竺由衷地對記者說道：“只要兩個人一直保持溝通，只要一直保有對生命的熱忱，愛情保鮮并沒有那么難。”

有主動給于彼此愛的能力，擁有共同的夢想和責任，賴聲川和丁乃竺，這一對藝術(shù)界的模范夫妻，一定會繼續(xù)走下去，走向事業(yè)的又一高峰，走出四十年，五十年，六十年不老的愛情，直至生命的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