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
最近以來,在老百姓的維權活動中,可以看到一個現象的出現,就是這個維權活動有走向激進的發展趨勢,暴力維權事件不斷出現,極端事件也時有產生。值得關注的是,一些知識分子也出現了激進的發展趨向。一些人甚至講出了“改良已經失敗、革命難以避免”這樣錯誤的激進話語。
這種激進的想法從何而來?
按照世界政治發展的經驗,當一個發展中國家的經濟水平達到人均4000美元左右的時候,這個國家就要面臨政治轉型期。轉型期的特點就是老百姓要更多的公民權利和更多的政治權利,社會沖突加大。毫無疑問,中國也在實踐上進入了這個時期。雖然中央政府進行了許多的政策調整,并推動社會保障體系的建立,而且各地政府也都普遍大量調用警力來對待社會沖突,但是從總體上看,不穩定的趨勢還在繼續擴大。
從世界發展中國家現代化的經驗來看,在一個國家經濟高速發展的時期,往往也是國內矛盾增多、社會動蕩不定的時期。亨廷頓曾經推出了一個著名的公式來表達這個現象產生的原因,就是:政治參與程度和參與意識的高低/政治制度化的高低=政治不穩定程度。也就是說,如果一個國家的公眾有很高的政治參與意愿,但是這個國家給他們提供的政治參與的制度化渠道卻非常少,這個國家的政治就會是不穩定的。這個公式表明了由于一些發展中國家的政治制度化程度不高,無法滿足隨著經濟現代化而成長起來的社會成員參與的期望和要求而導致了政治不穩定的結果。
這就是高參與和低制度化之間的關系:參與要求越高,制度化程度越低,則社會就會越不穩定。但是如果有一個高制度化的參與渠道,則高參與的要求就會為高制度化的機構所吸納,社會就會維持穩定和秩序。這種參與的機構可以包括能夠如實表達公眾意見的媒體、老百姓可以與之直接對話的政府機構,再或者是社會和政府之間的沖突可以通過一個公平和公正的司法機構和程序來解決。這種可以供公眾參與的機構越多,越制度化,就越可以吸納和化解社會的不滿,不論是多高的參與意愿和政治上的不滿意,公眾都可以在這些機構的活動中通過互相的了解、接觸、沖突、妥協和合作加以解決。對于許多發展中國家來講,由于這些機構或者是不存在,或者是無法運作順利,因此也無法化解社會的不滿,從而導致政治的不穩定。
從中國的情況來看,隨著改革開放以來經濟的快速發展,社會問題比如下崗失業、貧富差距、城鄉差距、環境污染、公共政策危機等越來越嚴重,公眾的權利不斷受到侵犯。弱勢群體的不滿在增加,這種不滿導致了公眾對于政治參與意愿的推高,他們希望政府能夠聽到他們的聲音,維護他們的權利,在權益受到傷害的情況下,他們希望通過對政治的參與來達到維護權益的目的。他們訴諸上訪、法律訴訟、選舉等途徑。具體來看,處于弱勢地位的農民、農民工、失業下崗人員等成為目前中國基層群眾維權的主體。但是由于參與的渠道還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問題往往難以得到解決,這就導致了一些地方社會的不穩定。
按照亨廷頓的解釋,當公眾參與受到挫折和壓制以后,這種參與的要求不但不會降低,反而由于失望或者絕望而會變得更高。從中國來看實際就是如此。當一個人在維護自己合法權益過程中不斷受到挫折之后,他就會感到失望。當老百姓講話的聲音、參與公共事務和政策過程的要求一再被拒絕以后,他們提出的要求會更高、更多,也可能會更不合實際。
因此從維護社會穩定和社會秩序的角度來看,必須積極穩妥地推進政治體制改革,推進社會體制的改革和創新,建立更多制度化的機構來解決公眾的參與問題,推動公眾政治參與的發展路徑,加強對權力的監督。要建立更多制度化的渠道,讓更多公眾真正有機會參與公共政策的制定過程,并充分表達他們的意見。推進改革,擴大和開放公眾有序的政治參與,是真正能夠化解和吸納社會不滿意見和保持社會秩序的唯一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