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莉莉
1981年,第五屆世界遺產委員會會議在澳大利亞舉行,會議審議了悉尼歌劇院申報世界文化遺產的材料。雖然會議沒有通過悉尼歌劇院的申報,但卻引發了人們對于20世紀人類創造的思考。2007年,在首次申遺遇挫的26年之后,悉尼歌劇院以“20世紀遺產”的身份進入了《世界遺產名錄》。
顧名思義,“20世紀遺產”是根據時間階段進行劃分的文化遺產的集合,包括了20世紀歷史進程中產生的不同類型的遺產。這是國家文物局局長單霽翔對于20世紀遺產概念的解釋。簡言之,“城市遺產”就是城市內的有形文化遺產。“城市”作為文化遺產地域位置的界定,又指多方面向復合的社會屬性。城市遺產既可以是歷史建筑、歷史街區乃至歷史文化名城等人工建成環境,也可以指自然形成環境,如古樹名木、區域文化線路、運河遺址等。城市遺產作為城市風貌特色和城市機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具有極高的美學、經濟、文化、考古、社會學甚至政治價值。
城市遺產的保護和利用一直是社會各界關注的熱點,而隨著“20世紀遺產”這一概念的提出,人們開始將目光轉移到“20世紀城市遺產”上來,并且認識到其保護刻不容緩。國內,對于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是從“革命文物”起步的,目前關注的熱點則更多地轉向了工業遺產的保護與再利用,如北京的798藝術中心、中山岐江公園的改造等。
20世紀城市遺產與城市遺產相比,多了時間范圍的限制。與20世紀遺產相比,其在地域范圍上也有了明確的界定;它是根據時間段進行劃分的城市范圍內有形文化遺產的集合,在時間和空間層面上有了更明確的限定。
20世紀城市遺產概念提出的時間較短,其甄別和評定的標準也尚未形成明確的理論成果,無法準確地判定保護對象。加之20世紀城市遺產種類繁多,又與人們的日常生活緊密聯系,難以確定保護對象。20世紀城市遺產扎根于近百年的城市發展歷程,很多還延續著過去的使用功能。隨著時代的變遷,人們對其進行了不同程度的改造、擴建,而大部分改造、擴建沒有遵循歷史遺產的原有特征,破壞了原有機理;要保護這些歷史遺產,就必須先肅清這些改造的部分。
很多人認為,只有歷史悠久的遺址、遺物才具有保護的價值,而對于年代較近的20世紀城市遺產則缺乏關注。我們是否應該重新審視判斷文化遺產的價值標準,不僅要從時間的角度來考慮,更要考慮其本身的價值。在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上,首先應該做的就是樹立正確的保護意識。
20世紀城市遺產不同于一般的城市遺產。它是“活的遺產”,是城市生活的一部分,不能簡單地采用福爾馬林式的保護模式,將其束之高閣,而應該積極地探索其適應性再利用的方法,發揮其現實價值。如果僅以前種方式進行保護,反而抹殺了20世紀城市遺產的內涵與價值,甚至是其能夠稱為遺產的依據。正如悉尼歌劇院,如果忽視其本身的功能,它是否還能列于20世紀遺產的名目下。凱文·林奇曾提到,“為了現在及未來的需要而對歷史遺跡的變化進行管理并有效地加以利用,勝過對神圣過去的一種僵化的尊重”。對于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我們也應該抱有這樣的態度,使其適應城市發展的需要。
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才剛剛起步,在國內一些城市中,相對于更古老和傳統的城市遺產,它較少得到人們的認同和關注。因此,這方面的法律、規范和制度、管理相對滯后,學術研究方面也相對薄弱。此外,由于城市化進程的不斷加快,城市建設日新月異,伴隨著舊城改造的大潮,大批20世紀城市遺產被拆除,急需加快法律體系建設和理論研究。
目前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還處于摸索階段。應該明確的是,我們需要在借鑒過去的城市遺產保護經驗的基礎上,結合20世紀城市遺產的結構特征和內涵價值,制定切合實際的保護方案,而不應該照搬照抄別的保護模式。不同城市的地域特征不同,其城市遺產自然也存在著自身獨特的地域屬性,因此,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工作也應該因地制宜,切忌生搬硬套。
與傳統的古代文化遺產相比,20世紀城市遺產的構造和材料都復雜得多。雖然二者所采用的理論與方法沒有本質的區別,但是,20世紀城市遺產又具有自身的特點,其保護與維護要復雜、艱難得多。因此,在理論與方法上,我們可以借鑒傳統文化遺產保護理論,但在具體的做法上必須突破原有的格局和體系。例如,在建筑遺產的保護上,傳統建筑材料不外乎磚瓦木材,而現在的建筑設計師們大膽運用各種新材料,如鋁合金、玻璃、合成橡膠等等;我們應該根據建筑遺產原有的建筑結構、材料和其文化內涵制定相應的保護方案。
工業遺產是20世紀城市遺產的一顆明珠,有關這方面保護與復興的成功案例更是層出不窮:鋼鐵廠遺址改造如德國杜伊斯堡北部風景公園,礦山遺址重塑如唐山南湖采煤塌陷區,機械制造廠遺址改造如北京798藝術中心,濱水碼頭遺址重塑如中山岐江公園。在經過結構調整和環境重塑后,這些原本已經衰退甚至廢棄的工業遺產仍能在歷史舞臺上熠熠生輝。關于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特別是工業遺產的保護,應該積極采取適應性再利用的方式,以滿足新需求的形式并延續其生命,這是對20世紀城市遺產功能的再定義,它代表著遺產生命的再循環,也是遺產重生的機會。北京798廠是1950年前民主德國援助建設的“北京華北無線電聯合器材廠”,即718聯合廠。其廠房建設采用了當時先進的工藝和包豪斯的設計理念,實用中透著藝術色彩,造型簡潔大方(見圖1)。目前,像798廠這樣具有濃厚的包豪斯設計理念的建筑在世界范圍內已經不多,作為工業發展史中的一顆璀璨明珠,它是非常珍貴的。建國50年來,798廠伴隨著新中國一同成長,見證了時代的腳步,它反映了那個年代的文化內涵和社會理想,已經成為所處時代的文化載體。時至今日,依稀可見那斑駁的紅磚瓦墻、文革時代的標語。

然而,隨著城市化進程加快、產業結構的調整,798廠逐漸走向了衰退,工業生產的功能逐漸退出歷史舞臺,企業停產,廠房也人去樓空。如何處置這些廢棄的廠房成為一個難題。
可喜的是,憑借其幽靜的環境,便利的交通,簡潔大方、富有現代感的建筑設計和獨特的空間,798廠吸引了大批藝術家的入住。798廠區逐漸成為藝術家們繪畫、攝影、雕塑的工作室,各種設計公司、時尚店鋪、書店、酒吧進駐這里。798廠區也成為藝術家們交流、展示的平臺,被開辟為文化創意產業園區。
大部分798廠房只被簡單地裝修,并沒有改變原來的空間結構和肌理,有的甚至是保留原樣;因為其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一個年代的歷史縮影。這樣做不僅節省了大批費用,更是對原有廠區環境和建筑面貌的最大化利用,是對歷史的尊重,乃至798廠區生命的延續。
將798舊廠區改造為文化創意產業園,不僅保護了具有歷史價值的工業遺產,也滿足了時代背景下新的功能需求,廠區也以另一種方式繼續發揮其經濟價值。798已經不單單是一個藝術中心,它已成為北京市的歷史與文化、成為一種符號。這說明工業遺產的再利用是其歷史與美學價值得以被保護的方式,是對其功能的再定義。對于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我們也應該積極尋找適應性再利用的途徑,創造新的價值,在新的時代背景下延續其生命。
關于工業遺產利用性保護的案例還有很多,德國柏林施潘道地區的哈克庭院模式也是成功的范例之一。其在不改變原有空間肌理的前提下有力刺激街區活力的模式在20世紀城市遺產的保護與再利用中也值得借鑒。20世紀城市遺產保護的最佳途徑是再利用,它是20世紀城市遺產與新的時代精神及文化的結合,是城市風格和城市特色的體現。
[1]解翠喬.保護與復興:工業遺產的環境重塑與活力再生研究[D].西安:西安建筑科技大學,2008.
[2]王 雪.城市工業遺產研究[Z].2009.
[3]單霽翔.20世紀遺產保護的實踐與探索[J].城市規劃,2008,6(7):11-33.
[4]王瑩穎.淺析城市遺產的保護與利用——以江南水鄉古鎮為例[J].民營科技,2010,9(225):187,235.
[5]余 虹,唐國安.中小城市20世紀遺產保護開發模式淺議——以岳陽市巴陵西路以南老城區20世紀遺產為例[J].中外建筑,2008,7(22):6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