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波動性研究

劉 洋 羅其友

在市場經濟條件下，農產品價格主要由市場供求關系來決定，但農產品生產的周期性使得農產品價格常常呈現明顯的波動，國內外對此進行了大量的研究。李偉克和馬曉河（1998）分析了我國糧食、肉類、蔬菜、水果、禽蛋和水產品等主要農產品價格波動情況，利用季節指數的加法模型對肉類、糧食和蔬菜的價格季節變動進行了深入分析和預測。Nie等（2009）采用X12季節調整方法和BP濾波法分析了我國豬肉價格的波動情況，認為我國豬肉價格整體上呈現上升趨勢，并在1996年1月至2009年5月間大約經歷了3個周期，周期長度平均為42.33個月。鄭煜等（2009）、Feeney和Kiyoshi（1990）、Temin（1967）、Logan和Boles（1962）分別對中國進口棉花、日本大米、世界棉花的價格、肉類零售市場的價格變動進行了分析。

馬鈴薯在中國是僅次于水稻、小麥、玉米、大豆的第五大糧食作物，也是一些貧困地區農民脫貧致富的重要產業，馬鈴薯種植對保障中國糧食安全和增加農民收入有著重要的作用。我國馬鈴薯價格波動對馬鈴薯生產的穩定性造成了極大的影響。以2010年為例，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月平均價最高達2.71元·kg-1，最低為1.77元·kg-1，最高月與最低月平均價格差為0.94元·kg-1。其中，2月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平均價格為2.08元·kg-1，環比上漲17.25%，6月升至最高點2.71元·kg-1，7月又突然大幅下降至 2.23元·kg-1，環比下降17.69%，12月再度上升至2.62元·kg-1，環比上漲11.38%。馬鈴薯價格的大幅波動不僅嚴重損害了薯農的利益，也極大地影響了薯農從事馬鈴薯生產的積極性，不利于馬鈴薯市場和馬鈴薯產業的平穩健康發展。因此，研究馬鈴薯市場價格的變化規律、原因及其價格組成，能有效地提高我們對價格變動的預知能力，能更有效地指導馬鈴薯生產。

2 數據說明與研究方法

2.1 數據說明

在馬鈴薯價格體系中，按商品馬鈴薯流通過程和價值形成，可以將馬鈴薯價格分為馬鈴薯田間價、批發市場價、零售市場價三大類。其中，馬鈴薯田間價是指薯農向馬鈴薯批發商出售所種植的商品馬鈴薯的價格。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是指馬鈴薯批發商向超市、農貿市場等零售商出售馬鈴薯的價格，它在馬鈴薯田間價基礎之上新增了批發商在馬鈴薯流通過程中所產生的運輸費、人工費、損耗費、市場管理費等價值。馬鈴薯零售市場價是指超市、農貿市場等馬鈴薯零售商向最終消費者出售馬鈴薯的價格，它在馬鈴薯批發市場價的基礎上新增了零售商在馬鈴薯流通、銷售過程中所產生的人工費、損耗費、運輸費、管理費和攤位費等價值。

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可靠性，本文使用的原始數據是1996年至2010年全國592個批發市場月度市場價格，即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數據，所有市場價格數據均來自于中國農業信息網。為了簡化計算，月度市場價格用當月1日的市場價格代表，如果當月1日價格缺失，則采用本月或上月相鄰日期的價格替代。筆者使用1996年1月至2010年12月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月度價格作為樣本數據，分析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變動規律。

2.2 研究方法

馬鈴薯市場價格的波動往往受多種因素的影響，是多種因素變動共同作用的結果。根據時間序列研究理論，可將這些變動因素大致分為長期趨勢因素、季節因素、循環因素和隨機因素四類。其中，長期趨勢因素（Secular Trend Variation，T）是指馬鈴薯價格長期的趨勢特性。季節因素（Seasonal Variation，S）是指馬鈴薯價格在一年之內隨著四季的更替而表現出的具有季節特征的固定周期變動，它主要由馬鈴薯生產的季節周期性因素所決定。循環因素（Cyclical Variation，C）是指馬鈴薯價格受某種非季節的周期性因素作用而表現出的周期性波動，它由農產品市場經濟系統內部因素所決定，一般周期較長，以數年或十幾年為一個周期，且規律性較低。隨機因素，又稱不規則因素（Irregular Variation，I），是指由于災害、意外事故等偶然因素所引起的馬鈴薯價格不規則變動因素。

從馬鈴薯市場價格分解出長期變動趨勢因素、季節因素、循環因素和不規則因素的方法有很多，如X11 法、Census X12 法、X12-ARIMA 法、Tramo/Seats法等，本文將采用移動平均方法來計算影響馬鈴薯價格的各類影響因素。具體步驟如下。

2.2.1 選擇價格模型 為了對影響馬鈴薯價格的各類因素加以定量化的測定和研究，首先需要對各類因素變動疊加組合的價格模型進行假定。一般而言，時間序列分解組合模型主要有兩類，即乘法模型和加法模型。考慮到四類影響價格的變動因素可能存在著交互作用，本文選用乘法模型分析影響馬鈴薯價格變化的因素。具體表達式如下：

式中，P（t）表示實際馬鈴薯價格，T（t）表示長期趨勢因素，S（t）表示季節因素，C（t）表示循環因素，I（t）表示不規則因素。

2.2.2 長期趨勢因素測定 測定時間序列長期趨勢的方法有很多，目前常用的方法有：最小二乘法、分段總和法、移動平均法等。由于最小二乘法使原序列值與長期趨勢值的離差平方和最小，與其他方法相比具有較好的精度，所以本文采用最小二乘法來測定馬鈴薯價格的長期趨勢值T（t）。

2.2.3 季節因素測定 季節變動的測算主要有直接平均法和移動平均法兩種。考慮到直接平均法只適宜水平長期趨勢的局限性，本文采用移動平均法測算馬鈴薯價格波動的季節因素。

首先，對實際馬鈴薯月度價格Pt進行中心化移動平均，以剔除季節因素和不規則因素，得到趨勢循環序列 TCt。

于是，包含各期的季節因素和不規則因素的季節隨機值SIt為

對各年同期的季節隨機值SIt求和平均，就可使隨機因素大致正負相抵，得到初始的季節因子（j=1，2，…，12）。

為了消除采用移動平均法計算過程中所產生的由小數四舍五入累計所產生的誤差，使得各月季節因素之和∑Sj等于周期長度的1200%，需要對季節因子進行修正，將累積誤差分攤到各月之中，得到調整后的最終的季節因素值Sj。調整公式如下：

2.2.4 循環因素的測定 循環因素是周期長度為數年的周期性變動，規律性較低。常用的循環因素測定方法有兩種，即直接測定法和剩余測定法。考慮到直接測定法只適用于長期趨勢為等比增長的時間序列的局限性，本文將采用剩余測定法計算馬鈴薯價格的循環因素影響。其基本思路是：利用分解分析的原理，在時間序列中剔除長期趨勢和季節變動，然后再消除不規則變動，從而揭示循環變動的特征。

首先，從實際馬鈴薯價格數據Pt中剔除長期趨勢因素Tt和季節因素St，得到循環隨機值CIt。

其次，對循環隨機序列CIt進行移動平均，使隨機因素大致正負相抵，剔除隨機變動因素It，就可得到各期的循環因素值Ct。

2.2.5 不規則因素的測定 根據時間序列的構成模型，可以得到不規則變動因素It的計算公式：

2.2.6 市場價格的預測 利用移動平均法，不僅可以分析出影響馬鈴薯市場價格波動的各個因素及其變動規律，還可以在此基礎上對未來馬鈴薯市場價格進行短期預測。馬鈴薯市場價格預測的基本思路是利用市場價格長期趨勢的預測值（）和季節指數（St）的乘積來預測未來市場價格（），具體公式如下：

3 實證分析

3.1 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波動情況的總體分析

由圖1可知，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一直呈現強烈的波動態勢。1996年1月至2010年12月，馬鈴薯月度價格極大幅波動（環比增減幅度20%以上）的次數有16次，其中，1997年9月和2000年2月月度價格環比增幅在40%以上，1999年6月和2000年6月月度價格環比降幅在30%以上；馬鈴薯價格出現大幅波動（環比增減幅度在10%～20%）的次數為39次，其中2005年5月馬鈴薯月度價格環比大幅上漲19.55%，2001年6月月度價格環比大幅下降17.77%。總的來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波動幅度較大，平均價出現大幅波動（環比增減幅度在10%以上）的月份占樣本總數的30.73%。

圖1 1996年1月至2010年12月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環比波動情況

2001年以后，馬鈴薯月度價格波動幅度較1996～2000年間明顯減弱。2001～2010年間，全國馬鈴薯月度價格環比增減幅度均在30%以內，而1996～2000年間月度價格4次環比增減幅度超過30%。2001年以后馬鈴薯月度價格出現大幅波動的次數為34次，平均每年約3.4次月度價格出現大幅波動；1996～2000年間，馬鈴薯月度價格大幅波動的次數就達21次，平均每年約4.2次。

馬鈴薯批發市場月度價格存在明顯的周期性。每年12月至翌年5月，馬鈴薯月度價格整體上呈上升趨勢，每年7～8月馬鈴薯月度價格呈下降趨勢。對各年12月至翌年5月馬鈴薯月度價格環比指數進行統計發現，在89個樣本中有71個月的價格環比指數為正，占總樣本的79.78%，其中每年2月份價格環比指數都為正，說明在每年12月至翌年5月間馬鈴薯價格整體上是在上漲的。同樣地，對各年7～8月馬鈴薯月度價格環比指數進行統計，在30個樣本中有25個月份的月度價格環比指數為負，占樣本總數的83.33%，其中14年間7月份價格環比指數均為負，說明每年的7～8月全國馬鈴薯價格都是在不斷下降的。

3.2 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長期變動趨勢分析

從1996年1月至2010年12月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變化情況來看，價格雖然不斷波動，但總體呈上升趨勢（圖2）。2000年全國馬鈴薯月度價格最低為0.70元·kg-1（10月），最高為1.20元·kg-1（5月）；2010年全國馬鈴薯最低月度價格已升至1.77元·kg-1（1月），增幅為152.86%；最高月度價格升至2.71元·kg-1（6月），增幅為125.83%。

利用Eiews 7.0軟件，用最小二乘法對1996年1月至2010年12月的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平均月度價格進行線性擬合，回歸方程為：

從擬合結果來看，截距項和斜率項的t值分別為13.96和11.50，整個方程的F值為132.28，擬合情況較好。回歸方程說明，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增長的長期趨勢Tt仍比較緩慢，年增速僅為0.0609元。推動價格長期趨勢因素Tt增長的動力主要是化肥、農藥等農資價格和勞動力成本的增加。

圖2 1996年1月～2010年12月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月度價格及其趨勢

3.3 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季節因素分析

圖3所示為1996～2010年各月馬鈴薯價格季節性變動的平均值，可見馬鈴薯市場價格變化的季節性波動非常顯著。受季節性因素影響，2～6月馬鈴薯價格在長期趨勢項Pt基礎上均有不同程度上漲，其中5月份季節性漲幅最大，達到21.03%；7月至翌年1月馬鈴薯價格在長期趨勢項Pt基礎上均有下滑，其中 7、8、10、11 月份季節性降幅較大，分別為10.21%、11.86%、10.19%和12.95%。馬鈴薯價格的季節性波動與馬鈴薯市場的供需變化存在密切的關系。受天氣因素的影響，2～5月通常是全國蔬菜供給的短缺時期，這一時期，由于北方氣候較冷，露地蔬菜種植量較少，蔬菜價格較高，也拉高了馬鈴薯的市場價格。進入7、8月，北方露地蔬菜已大量上市，由于替代效應，馬鈴薯價格也隨之大幅下滑。9月以后，北方一季作區馬鈴薯同時大量上市，馬鈴薯價格進一步下滑。

圖3 1996～2010年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季節因素Sj變化情況

3.4 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循環因素分析

圖4 1996～2010年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循環因素Ct變化情況

剔除了長期趨勢因素、季節因素和不規則變動因素后的循環變動因素是周期長度為若干年的周期性變動。從圖4可知，在1996年1月至2010年12月，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大致經歷了3個周期：第一個周期從1996年2月至1998年3月，共26個月，其中1997年6月降至波谷；第二個周期從1998年4月至2007年10月，經歷了115個月，其中2003年8月降至波谷；第三個周期從2007年11月至2010年11月，經歷了37個月，其中2009年2月降至波谷。應當說明的是，由于數據的限制，第三個周期還不夠完整。總的來說，從1996年1月開始，馬鈴薯價格已經歷了2個完整的周期，平均周期長度為70.5個月，其中第一個周期價格波動較為劇烈，第二個周期價格波動較為平緩。

3.5 我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不規則因素分析

從圖5可知，在不規則變動因素序列中有2個明顯的大幅波動在1997年4～5月和1999年5～6月。馬鈴薯價格的不規則波動主要是由個別批發市場價格的不規則擾動形成的。如安徽合肥市壩上街批發市場1997年4月馬鈴薯批發價格為1.4元·kg-1，遠高于全國其他市場，同年7月該市場馬鈴薯價格又回落至0.6元·kg-1的正常水平。又如，河南洛陽市蔬菜批發中心市場1999年5月馬鈴薯批發價格為1.4元·kg-1，同年6月該市場馬鈴薯價格又突然回落至0.62元·kg-1。總的來說，造成市場價格不規則變動的原因有很多，如天氣的突然變化、統計上的原因等，不同時期的主要影響因素也不盡相同。

圖5 1996～2010年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不規則因素It變化情況

3.6 2011年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的預測

圖6 2011年全國馬鈴薯批發市場價格預測

4 政策建議

加強對我國馬鈴薯市場價格波動性的研究，對正確把握和判斷市場供需變化、預測價格走勢，具有重要的意義。為此可以采取以下措施：①建立健全馬鈴薯生產和價格的市場信息動態監測機制。應對馬鈴薯市場價格的劇烈波動，最有效的手段是政府免費提供及時有效的市場信息。由于我國農戶生產經營規模很小，不僅應對市場風險的能力較弱，而且也很難準確地掌握市場信息，馬鈴薯市場價格的劇烈波動使得農戶從事馬鈴薯生產的風險加大。同時，馬鈴薯市場價格信息具有明顯的公共物品的性質，應由政府“買單”，免費向全社會提供市場價格信息，這樣可以有效地降低農戶從事馬鈴薯生產的風險。②提高馬鈴薯貯藏能力，大力發展冬種馬鈴薯生產。由于馬鈴薯市場價格具有較強的季節波動性，2～5月的馬鈴薯價格較其他月份高，在南方發展冬種馬鈴薯具有較好的經濟效益。在北方一季作區，應努力提高馬鈴薯貯藏能力，以應對馬鈴薯價格的波動，實現周年供應。③注意不規則因素和突發事件對馬鈴薯價格的影響。自然災害、馬鈴薯疫病等對馬鈴薯價格變動具有重要的影響，加強對晚疫病等馬鈴薯病蟲害的監測和預防，減少重大自然災害對馬鈴薯生產和價格的沖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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