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司機敬業的秘密

金婭莉

斯蒂文是法國一家旅行社的大巴司機，一個高大但并不英俊的小伙子。

斯蒂文的大巴，在我這個中國人看來，相當出眾：車內的整潔自不必說，單說車窗，一塵不染到向外拍照，照片不會受影響的地步。

每次碼放行李，斯蒂文總是小心翼翼地接過每一個箱包，仔細放好，不會擠壓，甚至不會東倒西歪。那些箱包仿佛成了他手下的兵，整齊地排著隊。到達賓館，他逐一取出交到旅客手上之余，總會幫年老體弱的人搭一把手。

斯蒂文的開車技術，在我這個暈車狂看來，大概得排世界前幾位：車在3000多公里的旅途中，幾乎是勻速，幾乎沒有顛簸。自然，我也就忘了暈車這回事。這讓我對斯蒂文敬佩有加。

我去過的地方不少，國內國外，有的車身臟若泥豬疥狗，弄得上車時我臉上都有點尷尬，車內“盛景”更不必描述。坐上車，有的顛簸如同過山車，急急火火則如同去摩納哥參加車賽，一路下來，把胃吐出來的心都有。因此，我對斯蒂文的敬佩迅速轉化成了崇拜。

或許，我遇到的是德藝雙馨的法國好人。雖然別的司機也絕非德藝雙差的壞蛋，但同是司機，差別也還是有的。

我發現了斯蒂文敬業的原因。

坐斯蒂文的車，每行駛兩個小時，必會到公路旁咖啡館小憩三十分鐘。導游說這是歐盟勞動法規定的。除此，還有每天行駛總時長不得超過八小時，連續工作五天必須休息二十四小時（旅行大巴出車八九天是常事）。

這引起了我的好奇：法律的完美與人性化不必多言，但是，執行得如此嚴格，有關部門是怎么監管的？萬一旅行社施壓加班，萬一斯蒂文想多拉快跑賺外快……生活中因缺乏監管而變成一紙空文的看上去很美的法規畢竟見得太多了。

導游從方向盤下的儀器里取出一個紙質的圓盤。該盤可以清楚記錄司機每天的行車狀況：從開工時間到休息地點，乃至車速路線……一天一張。每個月，交管部門要用專門的儀器解讀本月的一摞紙盤。違規記錄等于罰單，若干張罰單大概就與飯碗產生了某種聯系，太離譜的記錄大概就等于通向法庭乃至監獄的通行證。

我不禁長嘆一聲：道德的血液，完善的法律，有效的監管，才可以造就斯蒂文這樣敬業的人。

（楊興文摘自《北京青年報》2011年5月10日圖/張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