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沒有分水嶺

謝素軍

分水嶺是一個地理概念，天南地北地就那么一劃，便成就了“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的千古名句。然而，風景歸風景，我并沒有太多心思去關注云霄嶺的花花草草。我很清楚，此次陪同幾個國外學者出游，為的就是爭取他們的好感，以獲得唯一的那個留美名額。

學校把任務交給了小薇和我兩個人，沒有人否認，這是非常公平的競爭，我們都符合選拔條件，關鍵就要看這些學界名流到底對誰更青睞了。我暗下決心，此戰只許勝不許敗，無論如何，與小薇相比，自己有最重要的一張王牌——身材高挑、臉蛋姣好，再加上一點中國古典美的我，學者們不可能沒有那么點心動吧。

云霄嶺并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因為它是區別南北氣候的一道屏障，學者們硬是要親自爬上去研究一下。一路往上爬，盡管累得要命，我還是緊隨幾位學者身邊，盡量把氣氛搞得歡快些。有時，我還會主動挽住他們的手，在相機中留下一個嫵媚而可愛的姿勢，學者們樂不可支，我也越來越感到機會就在不遠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分水嶺的小道上，我一直關注著小薇的一舉一動，這個傳統的女生果然沒見過什么世面，除了端茶送水比較殷勤外，竟然連靠近一點都表現得極為別扭。只見她一會兒走在學者的左側，一會兒又換到右側，顯得很尷尬似的。

當然，學者們并沒說什么，對于小薇，他們同樣是歡聲笑語，向我們誠懇地介紹國外的點點滴滴。這是一種“可怕”的現象，時間畢竟太短了，我的表現或許難以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所以，我必須采取下一步行動，徹底俘獲學者們的心。

從分水嶺下來，我裝作開玩笑般地問小薇，是不是身體不適?。吭趺匆粫鹤咦髠?、一會兒走右側的，看得我眼都花了。我的話果然起了作用，身邊的學者們也附和地問同樣的問題，而小薇，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然而，我怎么也沒想到，小薇竟然會羞答答地對學者們說，自己之所以不斷地變換位置，是因為不想擋住學者們要看的風景。她說，上山的時候之所以走在左側，是因為右側可以看到最美麗的紅橘林；而爬過一半的時候，左側可以看到遠處的云山霧海。她相信這些都是學者們喜歡看到的，所以便又變換了自己的位置。

結果很明顯，因為我的刻意一問，學者們紛紛對小薇投去贊賞的目光。有位年輕的學者甚至當場就發出了邀請，像這么細心的女孩子，他們學校是非常歡迎的，當然，這一切還需要最后的磋商。

分水嶺一游，我想，那也是我和小薇的一個人生分水嶺。結果似乎變得越來越明朗，小薇才是留美的最佳人選，而我，因為分水嶺的一次細節失敗，只能一個人躲在宿舍里郁郁寡歡。

把最美的風景留給別人，這是分水嶺教給我最重要的一課。如今回想起來，我依舊會打電話給小薇，不無感觸地講分水嶺對我人生的影響，嚴格說來，應該是小薇對我的影響。我坦誠地告訴她，當初那一問是自己故意的，懷著私心的?？蓻]想到她聽完竟哈哈大笑，告訴我，分水嶺的那一番話完全是她胡扯的，當時由于太緊張，便胡亂找了個理由，其實她根本就沒注意到那些所謂的風景。

結果竟然會是這樣，我心里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