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趨透明的國防白皮書

符永康

從2008年5月國防部新聞發言人首次亮相，到2009年8月國防部網站試運行，再到官方不定期對外發布國防和軍隊建設政策文件，日益完善的信息發布制度已經讓解放軍逐漸褪去了昔日所謂的神秘面紗

近3萬字的《2010年中國的國防》白皮書趕在3月最后一日公布于眾，這是中國政府自1998年以來第七次隔年發布國防白皮書，因而被認為是觀察中國軍情和國防新動向的最權威文本。

3月31日上午10時，該白皮書在國務院新聞辦公室記者會上正式發布，共分為前言和安全形勢、國防政策、人民解放軍的現代化建設、武裝力量運用、國防動員和后備力量建設、軍事法制、國防科技工業、國防經費、建立軍事互信、軍控與裁軍10章。

國防部官員并且首次在同一時間向81國115位駐華武官介紹相關內容，參與編撰白皮書的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研究員陳舟等專家則頻頻接受媒體采訪，向外界解疑釋惑。而透過這一檔期的透明化運作，中國國防的新策略、新動作、新理念開始“浮出紙面”，讓外界從中窺見北京因應形勢變化而作出的多項調整。

研判局勢更加謹慎

北京高層自鄧小平時代作出了“和平與發展是時代主題”的重大判斷，認為世界局勢將在相當長的時期內保持穩定。此次國防白皮書延續了這一戰略思想，強調和平、發展、合作的時代潮流不可阻擋。但畢竟利比亞的戰火仍在蔓延、朝鮮半島危機難解、中東各國動蕩不安，白皮書對當前世界局勢的研判顯得更加謹慎。

白皮書說：“國際安全形勢更加復雜……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傳統大國與新興大國矛盾不時顯現，局部沖突和地區熱點此起彼伏，一些國家因政治、經濟、民族、宗教等矛盾引發的動蕩頻仍，天下仍不太平?！?/p>

具體到中國身處其中的亞太地區，今年白皮書雖與2008年國防白皮書作出了同樣的判斷——安全形勢總體穩定；但也不惜筆墨列舉了這一地區面臨的安全風險：朝鮮半島形勢不時緊張，阿富汗安全形勢依然嚴峻，部分國家政局動蕩，領土和海洋權益爭端時有升溫等等，并別有意味地指出，美國加大了介入亞太地區安全事務的力度。

基于對現實形勢的考量，白皮書明確指出新時期中國國防的目標和任務為“三維一化”：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維護社會和諧穩定；推進國防和軍隊現代化；維護世界和平穩定。這一界定與2002年國防白皮書的表述大體相同，不同的是今年將“發展利益”列入了國防范疇。

多項“首次”提升軍事透明度

按照軍事科學院研究員陳舟的說法，提高軍事透明度是中國發布國防白皮書的主要初衷。今年白皮書在延續以往內容框架的同時，還創下多個“首次”：例如首次對解放軍現代化建設情況單獨設章介紹，首次披露和平時期中國武裝力量多樣化運用情況等，印證了中國不斷提升軍事透明度的一貫努力。

其中，此次白皮書首次單獨成章，從保衛邊防海防空防安全、維護社會穩定、參加國家建設和搶險救災、參加聯合國維和、亞丁灣和索馬里海域護航、中外聯合聯訓、國際災難救援等7個方面，介紹了和平時期中國軍事力量的運用情況。

而解放軍聯合作戰體系也首次寫入了國防白皮書。據悉該體系由天基、空基、陸基等偵察系統構成，涉及地面、水面、空中三種力量，由電子戰力量、網絡戰力量、心理戰力量等構成，顯示中國國防現代化進程已經取得重要進展。

軍事透明度還體現在對國防軍費使用情況的發布方面。白皮書說，中國國防費保持適度合理增長，2008年和2009年，中國年度國防費分別為4178.76億元和4951.10億元人民幣，分別比上年增長17.5％和18.5％，國防費主要由人員生活費、訓練維持費和裝備費3部分組成，各部分大體各占三分之一。

白皮書還首次公布了30年來國防費變化的基本數據。對于坊間有關軍隊加薪的傳言，總后司令部戰勤計劃局副局長彭振海也公開作了補充證實，稱“中國軍隊的加薪問題正在研究當中”。

事實上，國防白皮書還只是中國官方發布軍事信息的常態渠道之一。近年來軍方采取了一系列透明化舉措，從2008年5月國防部新聞發言人首次亮相，到2009年8月國防部網站試運行，再到官方不定期對外發布國防和軍隊建設政策文件，日益完善的信息發布制度已經讓解放軍褪去了昔日所謂的神秘面紗。

首提兩岸軍事互信

對于兩岸問題的表述向來是中國國防白皮書的一大看點，此次白皮書首次提出探討建立兩岸軍事安全互信機制，讓不少政情觀察者感到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白皮書說：“兩岸可以就在國家尚未統一的特殊情況下的政治關系展開務實探討。可以適時就軍事問題進行接觸交流，探討建立軍事安全互信機制問題，以利于共同采取進一步穩定臺海局勢、減輕軍事安全顧慮的措施?！?/p>

這一表態立即在島內引起不小的反響，國民黨籍“立委”邱毅稱，大陸將兩岸軍事互信機制納入國防白皮書，對兩岸整體發展是一大福音。更重要的是，臺灣不需再受軍火商敲詐，也無須成為美國遏制大陸的棋子。

白皮書還正式提出了簽署兩岸和平協議的提議，稱兩岸應在一個中國原則的基礎上協商正式結束敵對狀態，達成和平協議。而這一話題已在研究界和民間多有醞釀，如今在兩岸關系繼續向好發展的情勢下提出，具有一定的突破意義，也顯示出大陸方面力求在兩岸間建立全面雙贏關系的誠意。

同時，此次白皮書還首次系統闡述軍事互信的地位作用及實踐發展。依據歷年白皮書有關政策表述和近年來中國參與國際軍事合作的實踐，系統闡述新形勢下建立軍事互信的基本原則，并全面介紹了中國推進軍事互信的一系列做法。

透露中共治軍新思維

國防白皮書一般由諳熟軍隊事務和高層治軍思想的官方智囊操刀，遣詞用語頗有講究，被媒體形容為“寥寥數語都有背景”。今年白皮書自然也不例外，其中一些新觀點、新用語體現出中共治軍的新思維。

例如白皮書提出，統籌經濟建設和國防建設，實行軍民融合式發展，建立完善軍民結合、寓軍于民的武器裝備科研生產體系、軍隊人才培養體系和軍隊保障體系。首次出現“軍民融合式發展”，曾在2009年中國人民解放軍建軍82年前夕，作為當時中共中央政治局集體學習的重要課題。中共中央總書記胡錦濤在會上提出，要統一軍民產品和技術標準，深化武器裝備采購制度改革。

如今將軍民融合式發展正式寫入國防白皮書，料將成為未來中國軍隊改革的一個著力點。

再如，以往國防白皮書多強調“加強思想政治建設”，今年則改為“創新政治工作”， 提出以創新精神推動政治工作，使政治工作適應新形勢、實現新發展。其中提到軍隊開展心理測評、心理訓練和心理危機干預等工作，并援引有關規定指出，5年內旅團級部隊至少有1名專職心理醫生，連級分隊有3名以上心理骨干。

另外在日本遭受核輻射危機的背景下，此次白皮書透露的中國將同有關國家合作在華建立核安全示范中心、第二炮兵部隊在核武器管理方面始終保持良好安全記錄等內容也廣受關注，從中也可以看出，中國在國防安全管理中秉持著高度負責的精神，并希望在核安全方面積極借鑒國際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