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與“西”

殷賢華

副區長的小車一駛進東鎮政府機關大院，鎮長便趕緊上前拉開車門。鎮長伸出手想跟領導握手，副區長卻置之不理，臉色極其難看。

鎮長的心咯噔了一下。

副區長徑直走進鎮政府會議室，對鎮長說：“你把政府班子成員全部叫到這里來，我有話要說。”

才兩三分鐘，該來的都到齊了。大家拿出筆記本，握好筆，挺胸抬頭，雙眼專注地盯著副區長，等待領導作重要指示。

副區長掃視了大家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今天本來區長要親自來的，但他接到緊急通知要到市里開會，所以委托我來解決你們這里的政令不暢問題！”

大家一聽吃驚不小，你瞧我，我瞧你，如墜迷霧。鎮長小心翼翼地問：“敢問副區長，我們東鎮政府怎么政令不暢了？您說具體點，我們好整改。”

“這還用得著我細說嗎？”副區長厲聲吼道：“區領導交辦的政務、事務，你們總是拖著不辦或者辦不好。上級下發的文件，對你們有利的，你們貫徹執行得就快；反之則敷衍塞責，蒙混過關。這不是政令不暢是什么？”

“不可能吧？我們這里一直政令暢通，上級領導和廣大群眾都滿意。”一個副鎮長不服氣地說。

“就是，不可能吧……”另一個副鎮長小聲地附和。

“是不是搞錯了？”還有一個副鎮長提出了疑問。

副區長一聽摔了茶杯，火冒三丈：“領導批評你們，你們不但不認錯，還強詞奪理狡辯，這還算政令暢通嗎？你們的烏紗帽是不是戴膩了？”

鎮長一看壞了，冷汗都嚇出來了，馬上打圓場：“副區長您別生氣，別生氣！我代表東鎮政府班子成員向您和區長認錯！我們堅決改正，堅決改正！”

“那你們怎么改？”副區長臉色稍微緩和了些，冷眼看著鎮長。

鎮長擦了擦冷汗，咬咬牙表態：“今天，我們班子成員分別做會議檢討。書面檢討材料在會后報送您和區長審閱，沒有過關的重新補課……還有， 將本年度定為東鎮政府政務環境提升年，花大力氣整改政務環境，確保政令暢通！”

副區長臉上終于有了一絲笑意，說：“這還差不多。”

待東鎮政府班子成員依次深刻檢討后，副區長分別作了點評、批評，同時語重心長地提出了一些工作要求。大家認認真真地記下了副區長講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副區長滿意地上了車，準備打道回府。突然手機響了，一看是區長打來的，趕緊接聽，只聽區長說：“副區長啊，我叫你到那個政令不通的西鎮去一趟，給鎮政府的班子成員敲個警鐘，你去了嗎？”

“什么？西鎮？”副區長眼睛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西鎮呀，難道早晨我給你說這事的時候你沒聽清楚呀……”電話那頭區長又說：“我給你打這個電話，主要是想拜托你到西鎮后，再到東鎮去一趟。東鎮政府是全區政令暢通的典范，你去褒獎一下，鼓勵他們總結經驗在全區推廣……”

“啪”地一聲，副區長的手機從手中滑落，區長接下來講的話，副區長已聽不清了……

【原載2011年第9期《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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