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當如何告慰小悅悅

韓江子

10月21日凌晨，牽動眾人的心的小悅悅走了。那一刻，小悅悅的母親悲慟欲絕，癱坐在椅子上，巨大的悲傷徹底擊倒了她，她甚至無法起身送送女兒……

沉重悲哀擊中的，不僅僅是小悅悅的母親，還有眾多關心小悅悅命運的市民。善良的人們惋惜這個只有兩歲大的小生命不幸離世，默默地祈禱小悅悅一路走好，希望她在天堂能夠不再遭受冷漠。與此同時，人們還在呼吁守護善良拒絕冷漠，不做無情的路人。

前天晚上，第十六名“路人”和他的太太來到小悅悅的病房致歉，表示“真的沒看見，沒有機會救到她，不好意思。如果問心有愧的話，肯定不會來這里，來就是為了澄清”。受到良心的譴責，那個冒充肇事者的司機也在向小悅悅家人說對不起。幾天來，自責自省自我剖析的，已不僅僅是路人。因為，我們每個人都是“路人”。在小悅悅事件中，我們每個人都應該懺悔和反思。

如果說，拾荒的陳阿婆以自己的良知，為文明留住了顏面；那么，19日晚上8時，山東漢子牛作濤為救人在珠江邊的縱身一跳，則是以自己的犧牲塑起了又一個人性光輝的坐標；而在小悅悅慘劇發生的第六天，同樣在佛山，再次發生車碾兒童事件，這回司機馬上施救，十幾個路人鼎力相助，讓人看到的是一顆顆并不冷漠的心……

盡管這些事件讓人看到一絲亮色，但僅用這些事例來托舉善良，顯然還是力量過于單薄。因為，如果見死不救的事件仍繼續發生，則千瘡百孔的社會信任的肌體必將被加速敗壞，人性的底線必將受到更大的沖擊和撕裂，我們的疼痛仍將繼續。故而，凝聚共識成為一種亟須。在利益追求之上還有價值追求存在，在物質算計之外還有惻隱之心，這些人性的基本原則，必須受到全社會每一個人的尊重和信仰，這正如康德所說的“頭頂燦爛星空，心中道德律令”。

小悅悅走了，我們無法向她解釋這一切是如何發生的，我們的內心愧疚更加沉重，始終無法遺忘這一悲劇。事實上，我們也不應該太快遺忘小悅悅，甚至永遠不應該遺忘小悅悅，因為她的慘劇是一個巨大的印記，印刻著這個社會的恥辱。

小悅悅離去了，但對事件的反思還要繼續，需要檢討的問題還有很多：比如，我們的公民教育中還有哪些不足，尊重生命的意識的巨大缺失如何彌補；父母對孩子的監護如何盡責；在綜合市場、人流混雜的地方如何有序地管理，讓孩子的安全有保障等。學者郭巍青概括得好，“小悅悅悲劇使我們看到了一個道德真空和管理真空”。

我們正處于一個急劇變動的社會，一個從鄉村熟人社會邁向城市化的時代，一個價值混亂的時代，人際關系疏離，價值觀缺乏共識，許多生活上的社區和精神上的社區，歸屬感也不高，陌生感很強，社會問題層出不窮。在這樣一個過渡的時代，我們需要抨擊不良現象，但請不要無度地抱怨，更需要的是守護每一份善良，喚醒沉睡著的良知和迷失的人性，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如此，我們才可以對小悅悅說：“安息吧，這個世界有一天會好起來的。”

【選自《金羊網》】

題圖∕凈化心靈∕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