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過書里的無知

謝昱航

原杭州市副市長許邁永受賄、貪污、濫用職權，罪行嚴重，7月，被執行死刑。近日，《檢察日報》公開其悔過書全文。許在文中描述了他從一個窮人家孩子到一個巨貪的心路歷程。

許邁永的悔過書，并無多少新意，仍然是“辜負了組織培養”、“錯樹了世界觀、人生觀”、“放松了學習和自律”那一套。這種格式化的悔過書，看不出有多少悔過的真意，而且，到了貪污受賄兩個多億直至身陷囹圄后再悔過，又有什么意義？

但是，千萬別把這悔過書當垃圾一件，不屑品讀。許邁永自白如何走上貪腐之路、如何大肆貪污受賄的很多事實，撩開了官場后臺之幕，為認識官場、認識反腐、認識社會提供了一個窗口，也讓人生出很多思考。

許邁永交待，他是炒房一族，但他不自己出馬，不自己出錢，而是通過商人買進售出，坐享其利。他的炒房總收入達到五百萬元。參與炒房的人，當然希望房價走高，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能量，有手段推高房價。之前，分析房價為什么狂飆時，多指責地方政府為了財政收入，為了GDP政績，也有人劍指貪官炒房，可拿出的證據有限。許邁永的自白提供了鐵的證據。

許邁永分析自己為何走上貪腐之路時說：“隨著我到外地出差、出國的機會越來越多……自己的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偏離了正確的軌道。”都知道領導外出考察、學習的機會多，王岐山副總理曾笑談，連外國奶牛都認識中國官員了。早在2000年，《中國統計年鑒》就顯示，干部公費出國年消耗竟達三千億元，而之后，出國學習考察之風更是愈演愈烈。花錢讓官員考察，學到了什么呢？從許邁永身上可看到，沒有學到先進的理念、先進經驗和技術，倒是讓自己越來越講究享受，走上貪腐之路。這官員出國考察經費，還要一年比一年漲嗎？

許邁永還說：“組織上也給我敲過警鐘，但我沒有清醒，不是去改正，而是去掩蓋，繼續犯錯誤。”這告訴我們：貪官在東窗事發前，什么警示、教育，都是起不到多大作用的，起的作用可能是反過來增強他們掩蓋罪行的意識和能力。貪官的悔過書否定“警鐘”的意義，還想用悔過書來作反腐“真經”，是不是有些滑稽？事實上，那些貪腐的官員，誰不知道貪腐的性質？問題是，在他們眼里，貪腐的真正問題是被抓，沒被抓就算不上貪腐。事實證明，反腐，還得從權力監督和制約上下真功夫呀。

“即使出了事，組織上查，也會有人替我擋一下”，這是許邁永大膽貪腐的心理支撐之一。在長達十多年時間里，對許邁永違紀違法的舉報不斷，但是，他都安然無事。他是怎樣屢次過關的？對他庇護的都是誰？官官相護到底有多嚴重？這些，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對民眾有個交代。

插圖∕防線薄弱∕張賢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