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英語”與李陽的癲狂

阮直

李陽的“瘋狂英語”教學我開始還以為是一種教育與學習的方式，“瘋狂”不過是讓學員進入一種忘我的狀態。可自從他實施家庭暴力的丑聞被他夫人“美籍總編輯”kim曝光后，我知道李陽的瘋狂不僅是學習手段的瘋狂，也是他價值觀的瘋狂，人性的瘋狂。

李陽領著人山人海的學生用英語高呼學習英語的目的就是“掙錢”、“掙大錢”，朗讀單詞的時候把“征服”、“美國”、“日本”、“德國”有意地連著念。這哪是學習英語，這是在向學生灌輸一種癲狂的理念。

李陽把他的“瘋狂英語”事業看得高于家庭、高于愛。他愛的“瘋狂英語”不是英語的本身了，而是他征服成千上萬的人依附于他的煽動的成功。

在日前接受央視記者柴靜采訪時，李陽也毫不掩飾地說，他與妻子的沖突，實質是因為他公開在媒體上表達不愛妻子，不注重家庭。“我跟她在一起是為了做家庭教育的實驗。”記者質問李陽：“那小孩會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實驗品了。”李陽說：“挺好啊，有好的實驗品和不好的實驗品啊，如果我們把他實驗得很好……”記者：“那是一個生命啊。”李陽：“生命也是一個實驗品啊，小白鼠不是拿來實驗的嗎？”記者：“但是她們最大的才八歲，她聽到這個說法之后，只是覺得原來我爸爸只是很功利的原因才要了我。”李陽：“應該說我爸爸為了中國家庭教育的事業要了我們。”

看了這樣的訪談，我的第一感覺不是李陽出了問題，而是我們的教育審批與監管部門出了問題。李陽的精神是不健康的，他的不健康不僅是教育方法的瘋狂，而是李陽的價值觀就是癲狂的，他的人性也是癲狂的。把妻子與孩子都當成教育的試驗品，這就是扼殺人性，無論你的實驗室是成功還是失敗，在人的尊嚴與人性面前它都是一文不值。就像李陽的妻子說李陽，他雖然懂得英語，可他不懂英國文化，英國文化崇尚博愛與救贖。李陽不僅不懂英國文化，他也不懂中國文化，中國文化的本質是“仁愛”與“禮”，“禮”的核心就是“尊尊親親”，一個拿自己老婆、孩子做教育試驗品的人在中國沒資格為“師者”。

李陽的瘋狂英語教學之所以還能吸引眾人，那不是李陽教育方式的魅力，而是因為在物欲橫流的時代，每個人都有狂熱的因子處于陽性的活動期，他們正等待著一個癲狂者來充當那個“吶喊的人”，引領他們實現狂熱的夢想。比如，“速成”人才，馬上發財，拿到綠卡，李陽就充當了這群物欲狂人的領唱者。

李陽的聰明在于他知道利用“運動”的方式能迎合大眾中的狂熱者。我們目前這個土壤相當肥沃，狂熱的運動方式能把那些意志搖擺的人都裹挾進來加入癲狂的大潮，讓人們渴望在一個莊嚴有力的群體中自己也強大起來。

狂熱是一種靈魂疾病，讓這個疾病發作，一個人的煽動力量就足夠了。就如李陽，若不是他對著柴靜的采訪說出那么多“精神錯亂”、價值觀殘損的話，很多人還把他視為改革的教育家、成功人士呢。對李陽而言，真正需要的不是他依附的“瘋狂英語”的教育，而是他渴望有所依附的癲狂情感。讓一個狂熱的“瘋狂英語”教育者轉變為“運動狂”或“暴力者”都不難，但要他們轉變成冷靜的自由主義者卻難上加難。

李陽的“瘋狂英語”轉為家庭暴力，這是必然的。這不是李陽一個人的精神癲狂，而是一個時代的集體意識的瘋狂。

【原載2011年9月30日《檢察日報·綠海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