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鳥的故事

李成

俄國作家蒲寧寫過一篇小說叫《韋爾卡》。

話說在很久以前，有一位小姑娘叫韋爾卡。她和她的家人——爸爸、媽媽、姐姐一起生活在海邊。她每天在浪花里嬉戲，在沙灘上搜尋鳥蛋和龜蛋，無憂無慮地度過童年。跟她在一起玩耍的還有男孩兒伊勒瓦利特。當她長到14歲時，伊勒瓦利特已經是16歲的小伙子，開始出海捕魚了。長時間看不到伊勒瓦利特，韋爾卡說她就想哭；而每當他出海回來，韋爾卡的臉上就樂開了花。但是伊勒瓦利特并不理會她的這份情感，他經常和她姐姐斯涅卡勒在一起。韋爾卡很是傷心，變得沉默寡言，村里的女孩子們把她叫做“憂郁苦惱的女孩”。

有一天，韋爾卡大膽熱烈地向伊勒瓦利特傾吐情愫，可是遭到了伊的拒絕。韋爾卡傷心欲絕，縱身跳入大海，卻又被海浪拋回岸邊。她自言自語道：“海神不讓我死，我死之前應該把伊勒瓦利特殺死。”當時伊勒瓦利特正在出海，她耐心地等他歸來。她回憶起童年時與他在一起的情景，想起兩小無猜的親吻，忘記了想要殺他的想法，對狂風暴雨中的出海人充滿了擔憂。她從姐姐那里得知，一位巫婆說風暴把伊勒瓦利特卷到了冰海的一個荒島上，船碎食盡，只有等死。韋爾卡前往巫婆家證實后，便要前去荒島拯救伊勒瓦利特。但巫婆警告她，她將在大海上漂行兩天兩夜，等她到達伊勒瓦利特被困的荒島時，她就會變成一只海鷗，而這一切，伊勒瓦利特并不會知道。韋爾卡決心已定，便劃著船駛入了冰海。她歷經艱險，終于來到伊勒瓦利特躺著的海灘上。韋卡爾欣喜地叫起來，但她剛要跳下小船，雙腳還沒有著地，便長出了兩只翅膀，身不由己地飛了起來；她想要說話，可她的聲音也變成了海鷗的叫聲……

還有一位叫伊薩克·迪尼森的作家寫的《小水手的故事》，同樣寫到了海鳥，也很有意思。

話說在一艘從馬賽到雅典的三桅帆船“夏洛特號”上，有一名小水手叫西蒙，有一天他看見桅帆上有一只鳥兒在掙扎，因為它的腳被升降索上的線纏住了。小男孩認出那是一只游隼，他冒著危險爬到桅桿頂上解救了它。他幫那只游隼脫了身，游隼卻在他的大拇指上狠啄了一下，血都流了出來。他仍然把它帶到甲板上，放飛了它。兩年以后，西蒙已是另一艘縱帆船“西碧號”上老練的水手了。這一天，“西碧號”停泊在挪威海岸邊的波度，西蒙獲得許可上岸游玩。他從一家小店里買了一只橘子，走到郊外的一道籬笆邊，遇見一個十三四歲，像鰻魚一樣苗條、好看的小姑娘諾拉。“你在這里找誰？”“當然是找我要嫁的男人啦。”一番對話后，他們算是認識了，西蒙將橘子送給諾拉，并要求諾拉給他一個吻，而正在這時，諾拉的父親喊她回去，她只能許諾明天再給他一個吻。第二天晚上，西蒙搭乘一只快艇上了岸，跟他同乘這只快艇的一個俄國船員——像一頭熊一樣的巨人伊凡喝醉了，向他表達喜愛之情。西蒙好不容易脫身，買了一方藍綢手帕，去赴諾拉的約會。但他迷了路，轉來轉去撞進了一個大個子的懷里，沒想到又是伊凡。伊凡跟他糾纏不清，無奈之下，西蒙用刀子將伊凡捅倒在地，跑走了。他來到與諾拉約會的地方，諾拉在籬笆邊給了他一個吻，并答應他：“我決不會和別人結婚，只要你活著。”這時，伊凡他們一幫人追了過來，西蒙拔腿就跑，正擔心被捉住時，一個老婦人把他拉進了木屋。老婦人提起裙子，讓他擦干凈沾了血的手。這時搜索的人已在敲門，老婦人從西蒙那兒把刀子要來，將自己的大拇指割破，鮮血染紅了裙子，就這樣騙過了來人……

寫到這里，還只是一個正常的人間故事，但接下來，事情就頗不尋常了。西蒙問老婦人為什么要救他？她說：你還沒認出我來吧，那么你還記得那只游隼嗎？那天你爬上桅桿幫它脫身……那只游隼就是我。她還告訴他，當初西蒙把她解救下來時，她啄破了他的拇指，所以今天她為救他割傷自己的拇指，“這樣才公平。”臨別時她又摑了他一記耳光——因為當初西蒙敲了一下啄他拇指的游隼的頭……

兩個多么感人、完美、可愛的故事，雖然里面有一絲痛苦和血腥，但仍不失溫暖與溫馨。人耶？鳥耶？變幻不定，神秘莫測，令人敬畏又令人向往。

（梅之江摘自《美文》2010年12月上，孫 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