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白天鵝之家

□ 本刊記者 高波濤

守住白天鵝之家

□ 本刊記者 高波濤

王天恩點燃一根香煙，使勁嘬了一口，他望著遠處的藍天碧水，語氣堅定地告訴記者：“白天鵝終究還是要回到這里的，我要為他們守好‘家’。”

這個“家”就是九曲黃河水奔騰而瀉、激流輾轉之后，在山西省平陸縣形成的一個遠離塵囂的神奇濕地。

平陸縣黃河濕地東西長114公里，總面積達6691.2公頃，占全縣總面積的5.6%。棲息在此的鳥類眾多，特別是以白天鵝為主導的丹頂鶴、黑鸛、鴛鴦等國家一、二級保護對象達28種。

今年66歲的王天恩，是平陸縣三灣濕地的一名巡護投食員。他對這塊濕地了如指掌，情有獨鐘。

一波三折迎“貴客”

“我在這里生活了大半輩子，早些年的時候，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王天恩告訴本刊記者，“守著黃河水，每當汛期過后，三灣村的村民就會在灘涂上搶種時下農作物，眼前這塊濕地，就曾經(jīng)承包給外村人種植。當時誰會想到，就是這不起眼的地方能招來今天的‘貴客’。”

正是由于這里背風向陽，氣候溫暖，植被豐富，每到冬季便有很多候鳥來此過冬。“數(shù)不清的候鳥就云集在這里，更讓你意想不到的是，白天鵝也在這里駐足。”王天恩略顯興奮。

白天鵝，國家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來自寒冷的西伯利亞，它們飛越千山萬水，每年都會在平陸落腳歇息。

“這是貴客啊！”王天恩興奮之余轉而憤怒，“白天鵝來了，那些偷捕獵殺者也跟著來了。”

1999年，與平陸縣隔黃河而望的河南省三門峽市發(fā)生了毒殺白天鵝慘案，20多只白天鵝喪生，兩名犯罪分子分別被判有期徒刑13年、12年。提起這起隔河發(fā)生的案件，平陸無人不知。隨行的平陸縣林業(yè)局有關負責人告訴記者，2009年在平陸發(fā)生過一起白天鵝中毒事件，當時抓住嫌疑人后當天審理，嚴懲不貸，只有這樣才能起到震懾作用。“得讓白天鵝敢回家。”王天恩語氣凝重地說道。

白天鵝回來了，有時也會讓王天恩既愛又恨。“白天鵝擇食的時候會把地里的冬小麥連根啄起，讓人甚是可氣。”他仍然略帶笑意的說，“不過也是它們讓這個名不經(jīng)轉的小村漸漸有了名氣，很多人來到這里游玩，都是奔白天鵝而來。”

早些年三灣村為了利用這個優(yōu)勢發(fā)展農村經(jīng)濟，決定招商引資搞綜合開發(fā)，投資數(shù)百萬元，在三灣河段修堤壘壩，圍造人工湖。然后投放魚苗，布置插魚排、網(wǎng)箱。然而初冬至，王天恩發(fā)現(xiàn)“白天鵝來的少了”。

當?shù)卣谝庾R到開發(fā)破壞了生態(tài)平衡，讓白天鵝有家不能回后。便立即責成有關人員拆除湖面魚排、網(wǎng)箱等設施。同時平陸縣林業(yè)局出資購買玉米、白菜等餌料，聘用人員沿湖巡邏，每天在河邊給白天鵝撒食物。王天恩也就在那時走馬上任，“那是2006年的冬天，隨后的日子里白天鵝便再次回到這個家，現(xiàn)在能達到6000-7000只”，王天恩自豪地說。

早晚巡邏10公里

平陸濕地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造就了白天鵝越冬的棲息地，而白天鵝的到來也讓四方游客和攝影愛好者接踵而至。

“白天鵝來的季節(jié)，村里光是每年的停車費就可以收入幾十萬元，你能想到有多少游客嗎？”王天恩給記者出了道題。

“有來自香港、臺灣甚至還有俄羅斯的游客，很多都和我成為朋友了。”

隨行的平陸縣林業(yè)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由于王天恩就住在岸邊，熟悉天鵝習性，一些專業(yè)攝影愛好者到這里以后都會專門邀請他帶路指引，不夸張地說，王天恩認識的人要比任何人都多。

而能讓這些游客和愛好者每年都到這里來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里的鄉(xiāng)風淳樸、民風正派。

有一次，一位攝影愛好者將幾千元的攝影器材丟落在濕地，王天恩發(fā)現(xiàn)后，便在家里放置好，直到丟失者匆匆找來。“近幾年這些事情太多了，村里沒有一戶據(jù)為己有的，并且沒發(fā)生一起訛詐、搶偷等損害游客的事。”王天恩接著說道：“天鵝為我們招來了賓客，我們不能自己抹黑。”

人雖來得多了，但是保護濕地的力度絲毫沒有松懈。王天恩告訴記者，每天他都會在自己的管轄范圍內巡護、投食，10公里的距離，他早晚要各巡邏一次。“無論刮風下雪，我都要轉上一圈，不僅是我，濕地的14名巡護投食員都是這樣。”

在記者詢問是否感覺辛苦時，王天恩笑著答道：“吃點苦無所謂，反倒鍛煉身體又保護濕地，一舉兩得。最重要的是要為白天鵝營造良好的生存環(huán)境，只有這樣才能讓天鵝喜迎四方賓客。”

多年的巡護、投食已經(jīng)讓王天恩和白天鵝建立了一種默契。“每當我走向岸邊，天鵝都會像小孩子似的圍攏過來，我上岸后它們也敢追著我。要是生人，你就甭想接近它。哪個脾氣大、哪個愛吃什么，我都能摸個八九不離十……”王天恩回憶著，全然沒顧及到手里的香煙已快燃盡。

為白天鵝看“家”

少開發(fā)，多保護，這是平陸縣政府保持濕地原生態(tài)的原則，也是為了更好保護白天鵝的一項原則。隨行的平陸縣林業(yè)局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為了保護濕地，岸邊是決不允許搞開發(fā)的，當?shù)卣仓皇墙擞^光平臺。

如今，平陸縣不斷加大對濕地的保護力度，恢復和改善濕地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當?shù)卣谒薪艘坏罎L水壩，可以在豐水和枯水季自動調節(jié)水域面積及深淺，以供白天鵝有足夠的地域棲息。

“這個滾水壩使得這里四季有水，不僅給天鵝造就了棲息之地，也給當?shù)乩习傩談?chuàng)造了良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有山有水，還有什么比這樣環(huán)境好的呢？”王天恩臉上顯露著幸福與滿足。

為了加大濕地保護，更為了保護白天鵝。平陸縣先后投資在濕地修建了兩個白天鵝巡護站，建立縣、鄉(xiāng)、村三級網(wǎng)絡，實行嚴格的報告制度，每個鄉(xiāng)鎮(zhèn)確定一名專職巡護員，進行全天候巡護。“不僅保護他們，還定點、定量、定時為白天鵝投食。”王天恩補充道。據(jù)了解，平陸縣堅持每年購買玉米、白菜等食物約10萬公斤給白天鵝投食。

同時，當?shù)卣畤绤柎驌粢愿鞣N鳥類為對象的犯罪活動，在黃河濕地分片分段豎立警示牌，把不準撒藥、不準狩獵、不準侵擾和破壞白天鵝棲息地的規(guī)定告知群眾。制定出臺了黃河濕地和白天鵝保護應急預案、零報告制度、考核獎勵、有償舉報等一系列黃河濕地和白天鵝保護制度。

平陸縣林業(yè)局局長曹福定告訴本刊記者：“濕地保護工作現(xiàn)在已經(jīng)做出了成績，白天鵝就是很好的證明。所以只有保護好‘證人’，才能保護好濕地。”

給白天鵝創(chuàng)造更大的棲息地，便是曹福定下一步計劃去做的工作。“如果政府能夠提供一些支持資金，我想把周邊的耕地吸納過來，作為專門供天鵝覓食的農作物場地，創(chuàng)造更好的生態(tài)環(huán)境。”

在記者采訪結束，即將離開時，王天恩或許有些觸景生情。這么多年和天鵝一起生活，讓他已經(jīng)完全把天鵝當作了自己的兒女，最讓他心里難受的就是離別。“每年2月份左右，天鵝不僅減少了食量，而且不斷地練習起飛，那就是天鵝要走了。”王天恩期望著他們能夠盡快飛翔起來，又盼望著他們能多呆些日子。“天鵝一般是在晚上飛走，他們會在空中盤旋幾圈，然后嘶鳴著飛走，周邊幾里之外都能聽得見天鵝的嘶鳴……”

王天恩又點燃一根煙，回過神來，信誓旦旦地告訴本刊記者：“隨著平陸濕地的環(huán)境不斷改善，每年白天鵝的數(shù)量都會增加，這里也將永遠是白天鵝的‘家’。”

三灣濕地的工作人員在為白天鵝喂食。

□ 編輯 尹麗麗 □ 美編 龐 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