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文學散文的外形審美特征

摘要：文學散文有鮮明的外形審美特征：一是結構呈現美態，追求無定態結構，顛覆傳統“三段論”等結構模式；二是標題關涉主題，標題與主題存在一定美學距離，要富于美感；三是語言生動感人，要準確選用詞語，恰當運用修辭。

關鍵詞：散文；結構；標題；語言；審美

主題、材料、結構和語言是構成文章的四大要素，主題和材料是內質，結構和語言是外形。文學散文是最具審美性的散文品類，各要素都呈現出美學形式，特別是結構、標題和語言。美質性結構最為直觀，對形成藝術篇章具有不可或缺的推動力；藝術式標題是文學散文的眼睛，對展示藝術光澤起畫龍點睛的作用；生動化語言是文學散文的核心要素，是文學散文區別于其他文體的首要特征。

一、美態呈現：文學散文結構的美學認同

文學散文追求結構的無定態。應用文不求結構變化，多是程式化、模式化的結構，而文學作品沒有固定的結構，如蘇珊·朗格說：“一首詩并不是一則報道，也不是一篇評論，而是具有一定結構的形式。假如它是一首優秀的詩篇，它就必然是一種表現性的形式，正如一件可塑性藝術品也是一種表現性形式一樣。這種表現性形式借助于構成成分之間作用力的緊張和松弛，借助這些成分之間的平衡和非平衡，就產生出一種有機性幻覺，亦即被藝術家們稱之為‘生命的形式’的幻覺。”散文就是如此，不是通過“單調、呆板和模式化的抒寫來達到，要富于結構的創造，讓結構形態上顯得跌宕起伏，汪洋恣肆”，特別是文學性散文，更是沒有固定的結構形式。

文學散文的結構呈現出美態。所謂美態，符合兩個審美原則：一是求變，二是參差。首先是求變。應用文不追求層次、段落的變化，采用相對固定的呈現方式，往往每一層開端是層意，每一段開端是段旨。以消息為例，“倒金字塔”結構遵循新聞事實重要性依次遞減，時間順序結構按照時間先后為序，作者主觀能動性很少。文學散文講求結構的選擇變化，依靠靈活變化吸引讀者。結構上自由揮灑，縱橫捭闔，體現變化之美。小說、戲劇、影視劇作等敘事性文本，大體依照時間先后，雖然運用倒敘、平敘、插敘、補敘等手法，但整體是時間順序。散文主要以情感發展為線索安排結構，投入了強烈的主觀審美傾向。正因為如此，優秀的散文作家在結構安排上富于創造性，顯露出卓爾不群的寫作風格。其次是參差。文學散文外形上追求長短變化，柔和多姿，最忌諱堆砌塊狀段落。層次和段落長短交錯，錯落有致，呈現變化多姿的視覺效果。賈平凹《靜虛村記》：“如今，找熱鬧的地方容易，尋清靜的地方難；找繁華的地方容易，尋拙樸的地方難，尤其在大城市的附近，就更其為難的了。∥前年初，租賃了農家民房借以棲身。∥村子南九里是城北門樓，西五里是火車西站，東七里是火車東站，北去二十里地，又是一片工廠，素稱城外之郭。奇怪臺風中心反倒平靜一樣，現代建筑之間，偏就空出這塊鄉里農舍來。”上述三個段落，第一段篇幅適中，第二段篇幅最短，只有一句話，第三段篇幅最長，很有參差之感。

散文結構應顛覆傳統模式。建國初期，不少作家和理論家從外在組織方式上理解散文結構，20世紀五六十年代以后，散文結構出現程式化、單一化傾向。這一時期，散文結構具有鮮明特點：一般是開篇一段寫景，中間敘述一件或幾件事，用來烘托人物的高貴品質，最后是抒發感情，所謂進行升華。這種線性結構稱為“蘇州園林式”結構，是敘事抒情散文的常見套路，代表作家是楊朔。此外，還有以劉白羽為代表的“圖片連綴式”、秦牧為代表的“串珠式”結構等都未能跳出“三段式”套路。這種傳統結構是時代產物，對謳歌時代精神起到了重要作用，也給廣大讀者造成了負面影響。因此，文學散文要彰顯藝術性，必須要顛覆“三段式”結構，創造多元化、無定態的結構。

二、關涉主題：文學散文標題的美學品質

標題與主題存在一定的美學距離。實用文體的標題和主題之間沒有距離感，標題要概括文章內容，二者基本可劃上等號。如公務文書《湖北省教育廳關于做好中小學受災校舍排查和處置工作的緊急通知》、消息《國家體育館二十三日竣工》等。文學散文標題講求“關涉主題”，指標題與主題保持適度的距離，擁有一定的美學距離。標題既不能等同主題，也不能與主題游離太遠。“關涉主題”不是“暴露主題”，好的標題絕不點明主旨，是畫臉廓而不畫眼睛，列軍陣而不列帥者。另外一方面，關涉表現主題各種題材，包括敘述的客體、描寫的對象、抒情的幅度，吟詠的范圍等。袁鷹的《井岡翠竹》是好標題，因為井岡山的翠竹是散文的寫作對象和范圍，而翠竹與英勇革命精神之間的距離又是適度的。在散文、詩歌、小說、戲劇和報告文學等文學性文體中，這種情形都是存在的。擬制文學散文標題，常會出現四種毛病：一是用標題概括全文，即標題對文章內容進行概括；二是標題凸顯主題，散文主題思想就是標題，或者主題的核心元素在標題中明顯出現；三是標題的范圍過大，即標題范圍大于文章范圍；四是標題缺乏美感，即標題平淡無味。

此外，散文標題還要富于美感。在關涉主題的質素中，尋找鮮明的物象、詩意的情感、唯美的意境，提煉出動態性、色彩感、生命力、人文化的詞語作為標題。使讀者只看標題未讀文章，就獲得美的愉悅。余秋雨《白發蘇州》具有色彩感、《風雨天一閣》人文氣息濃厚，都是非常好的標題。富于美感的標題有下面幾種具體形式：一是以主題的比喻義作為標題。這樣使標題與主題意識無限接近，卻隔了一層薄薄的紗帳。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里有一處點睛之筆：“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兩個女子，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飯黏子，紅的卻是心口上一顆朱砂痣。”這個創造意圖用“紅玫瑰與白玫瑰”作比喻，非常巧妙。二是以文中的核心事物為題。冰心的《小桔燈》中的核心事物就是小桔燈，文章開頭寫“我”買了桔子去看望小姑娘一家人，走的時候，小姑娘用桔子做了一盞小桔燈為“我”照路。用“小桔燈”作為題目，烘托出小姑娘樂觀堅強的精神。三是詞語的巧妙借用。董橋《聽那立體的鄉愁》一個“聽”字，運用通感，曲盡其妙。

三、生動感人：文學散文語言的最高境界

語言生動是散文文學性的集中體現。文學散文的語言不僅要表情達意，更要注重語言表達效果。語言充滿文學色彩，散發著文學魅力。運用語言從低到高呈現三種境界：準確、簡潔、生動。應用文只需要準確、簡潔，文學作品還需要生動。生動的語言是文學作品的生命線，詩歌語言跳躍多姿，小說語言清麗細訴，散文語言生動感人。散文生動化的語言是一個完整的語言體系，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

首先是準確選用詞語。仔細遴選和準確使用名詞、動詞、形容詞、量詞、副詞、感嘆詞等，是詞語生動的第一要素。寫作散文，要注意形象之間的細微差別，不千篇一律地用“很好”這樣的詞語寫人，不千篇一律地用“很美”這樣的詞語寫景。特別是動詞、形容詞和量詞，是散文語言生動化的三種關鍵詞性。準確靈活地運用它們，會大大地增強語言的生動性。比如龍應臺《牽掛》：“十分鐘后，麗莎趿著拖鞋，穿著運動褲，素顏直發下樓來，我們坐在她陽光滿滿的客廳里。她開始談正在讀的菲利普·羅斯的小說，我猛喝一杯500cc的優酪乳加水果，囫圇吞一個剛做好的新鮮三明治。吃完喝完，還帶一杯滾燙的咖啡，有蓋，有吸管，匆匆上車。上車時，麗莎塞給我一本書，《二零零七美國最佳散文選》，讓我帶上飛機看。”這段文字最大特色是準確使用動詞，“趿著拖鞋”“穿著運動褲”“吞一個剛做好的新鮮三明治”“塞給我一本書”，動詞準確描繪了不同的行為動作。

其次是恰當運用修辭。使用修辭是為了增強語言表達效果，使語言表達得更好。恰當運用比喻、擬人、夸張、借代、通感等修辭手法，可以增強語言生動性。尤其是比喻，好比修辭中最美麗的花朵，在文學散文中使用好了比喻，語言會格外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