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通過探討直覺的一般屬性及其在藝術創作中的應用價值,闡述了直覺意識無論在藝術創作還是藝術審美過程中都占據著極其重要的地位。進而論述了直覺意識在作為“第七藝術”的電影中更是一種不可或缺的重要元素,無論是在攝影機的運動還是電影心理學領域都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最終論證了直覺意識的運用在影視藝術中的藝術價值。
直覺起源于生命,藝術是直覺符號。
胡塞爾說:“一切東西和每樣東西(包括一切現實的東西在內的一切可能的東西)都是可以在一個意識中直觀到的(即作為現實和可能而存在于原始直觀中的)。并且,一切東西和每樣東西在原則上都是可以匯集在一起的,等值的。”隨著生活方式的變遷,人的文化心理也發生了巨大變化,于是,人類的直覺方式和能力也隨之發生了歷史性的變遷。總之,古代的人更多的是在與對象世界的相互依賴中感到自身存在的真實可靠,更多的是在對象世界中反觀自己。而他們的直覺也多是借助與對象世界的交融才能被激發,才能被把握,才能獲得其形式,這也是古代的審美方式以“和諧”為主導的原因。古代藝術的意境主要是生命直覺本身通過移情到一個物象上而被空間化,從而內在生命也被客體化了。而現代審美形式主要是在掙脫這種“看不見的模式”,人們渴望直覺以其自身的形式直接呈現出來,并創造屬于它自身的形式。這不僅是現代藝術形態的主體特征也是各種現代哲學一再訴求的渴望,從尼采的酒神精神,柏格森的綿延,狄爾泰的詩性體驗都想建立主體獨立的,能夠凌駕空間形態的時間形式。用克羅齊的話說就是,因為直覺中出現的空間是心靈化的,也就必然帶有心靈本身的特點,即時間性,這就產生了直覺的不可分割性和不可分析性。但這些之前的理論,都因影視藝術成為全世界的主導性藝術形態而發生了歷史性的變化。影視藝術這種時空復合的藝術,再度將空間形態的直覺和時間形態的直覺合而為一了。
直覺是生命的天賦,所有的動物在這一點上都是一樣的。飛禽走獸的直覺能力甚或比人強,人的分析能力則高于其他動物,而分析起源于直覺,或者說分析是以直覺為基礎的。直覺是能夠抵達形而上學的,而分析則不能。分析只能是實證的工具,適合去把握無生命的,機械的東西,對于活動畫面連續直接呈現的影視藝術而言,直覺更具有無可爭議的優先地位。影視藝術比其它任何藝術都更全面而深切的依靠直覺,它比繪畫,雕塑比較,多出了在時間中運動的因素;它與音樂比較,多出了空間的因素。而且影視藝術的直覺是復合的,即信息必須實現符碼轉換,從一種感知形態過渡到另一種感知形態。
近年來,電子生物實驗證明,形式,色彩和深度的感知取決于專門感知器。也就是說,直覺必須將這種機械效果加減進去。我們只能從理論上充滿信心,用開放的心態來面對,任何僵化的思維定勢都是對直覺的背棄。馮友蘭早就說過,哲學和其他各門知識一樣,必須以經驗為出發點。但是哲學,特別是形而上學,又與其他各門知識不同,不同之處在于,哲學的發展使它最終達到超越經驗的“某物”。在這個“某物”中,存在著從邏輯上說不可感只可思的東西。從邏輯上說,“理”只可思不可感。影像可以把無意識的,有意識的都變成表現符號,這個變成主要靠直覺。因為直覺是接近且無符號的介入事物內部的對存在的一種整體把握,要用直覺的態度來把握直覺才不傷害直覺的真諦。直覺是我思的生動環節——包含響應思想的一些東西,能夠喚醒物質中的記憶,將“形象”變成“生存的澄明”,變成為實在的事物由于那閃光的直覺而獲得揭示的所在。
1824年,英國的彼得·馬克·羅格特在倫敦公布了他的“視覺暫留”理論。所謂“視覺暫留”,即人的眼睛在觀看運動的物象時,物象在消失后繼續滯留于視網膜上約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人眼的這種視覺特征,使在人的視網膜上組合出運動的形象有了可能,這個暫留和組合的工作是直覺的。影視藝術的攝影方法中最高級的技巧是能賦予鏡頭和物體之間的空間以生氣,攝影機的運動能夠做到使死一般的空間充滿情感。攝影機可以隨著或逆著拍攝對象的動作進退——逐秒的豐富發展畫面,攝影機能夠借助于本身的動態釋放出一種使完善的影視作品達于極致的動力。攝影機不僅有目光可見的外向運動,還有隱蔽而可感覺的內向運動,指導攝影師這樣做而不那樣做的只有他在此時此刻的直覺。因此導演可以像作家一樣形成自己個人的風格,攝影機講選擇在導演看來最有表達性的鏡頭,鏡頭與鏡頭的聯接是在根據他看來有特殊意義的段落間進行。導演及攝影師的直覺在這時的主要任務是判斷怎樣最有意義,怎樣能使表現能力最大化。
攝影機可以拓展我們的直覺,通過攝影機,不僅我們的觀察更加敏銳,而且我們的認知也更加敏感,涉及范圍更廣泛。攝影機通過流暢的運動創造和并置等價空間結構,它可以使人感覺到一個前景和后景不斷換位和可塑的變幻空間,展示出物質的空間實在和象征的空間實在怎樣互相依存,攝影機助長了人的無限欲望和好奇心,憑借它可以上天入地,遠近馳騁和由表及里的靈活性。不僅可以收集人類活動的素材,而且能夠從藍本,片段和符號的總和中創造出一個影像世界。直覺在一般認識論中是直接感知,但是在影視藝術創作中就不僅僅是直接感知還具有著“變形化意”的能力。它是可見的與不可見之間的橋梁,使影像畫面獲得了不知來于何處的深度,從而使視覺形象具有了意義。影像中的事物其實是“不是事物的事物”,這不是事物的事物運載著“不如此就不可見的意義”。影視藝術中的直覺思維不僅是用眼睛來直觀的思維,用手來直接思維的情況也很多,表,導,攝,服,化,道在說不清理由,但是非要這樣做的時候,就是“手”告訴他非如此不可。這種思維不在概念之中,而在光影,構圖,線條,色彩,形態等的意義感覺之中——這是一種實踐的理性,包含著個人化的意志欲求和來自經驗和情緒的選擇。
直覺是重要的“哲學器官”,因為它是“生命的形式”,如同情感是一種集中強化了的生命一樣。生命本身就有直覺能力,直覺工作在影視藝術創作中有著極為突出的特征。首先,是它的運動性,影視“眼睛”的運動就是直覺的運動,鏡頭的推,拉,搖,移,甩,跟,角度的仰俯變化等,莫不是“跟著直覺走,牽著夢的手”的運動。其次,是有機統一性,生命有機體的每一部分都以一種難以形容的復雜性,嚴密性,深奧性緊密的聯系在一起,影視藝術中沒有孤立的好壞鏡頭和音響,只有當它們配置在一起時才有了好壞的差別。再次,便是它的節奏性,節奏的本質是變化和交換。單獨的說,舞蹈中的音樂節拍,詩歌中的韻律,戲劇中的情節展開的速度,繪畫中線條的斷續,色彩的層次。合起來說,任何一部影視作品都是由這些元素合成的,每一個元素出了問題都會造成負面影響。例如《英雄》中的音響和色彩一味高強度的高開高打高抬高走,反而造成了聽覺疲勞和視覺疲勞,追求強勁的節奏反而破壞了節奏。因為它大大高過了一般人的心臟跳動和呼吸運動的節奏,違背了生命的自然律動,這大約是張藝謀的理念強迫了他的直覺造成的失誤。最后,就是直覺的起始性與終端性,從一開始到最后的畫面完成都是直覺在工作。直覺與心跳一樣都是有節奏的,節奏的本質是生命的律動。值得強調的是,直覺絕非單純的感知,而是與情感,想象交融在一起的多種心理功能的綜合有機體。它是理性思維的起點,也是理性思維的反省。從起始性上說,藝術直覺是人們針對每一個有表現力的形式的直接把握或頓悟;從終端性上說,它是人們借助于藝術符號對藝術品中所包含的人類情感意味的直接把握和評價。
直覺是種情智交融的與人類本性相類似的體驗能力,這種體驗能力是人能夠置于對象內部,使對象自己顯現自己。套用語言的說法,直覺是一種使對象“說話”,顯示其意義的“語言”。有時候人只有通過直覺才能突然看出處于對象深層的整體意義,哪怕只是在一瞬間,就是使存在在現象世界中獲得了澄明,現象之美是獲得澄明的現象。于是,直覺意識在影視藝術中應用的重要意義就可以概括為:使存在現象化,使現象獲得澄明,使現象之美得以呈現。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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