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一群神秘的人,他們無處不在,勝利了不能宣揚,失敗了無法解釋。他們,永遠隱藏著自己的真實面孔。在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上寫下了重重的一筆。周恩來后來曾多次回憶說,如果沒有“龍潭三杰”,我們早就不存在了……
“天字號”人物被捕
1931年4月24日,漢口新市場游藝廳,舞臺上魔術大師化廣奇,正在表演拿手戲法,臺下掌聲讓他頗為得意。然而他并沒注意,就在一個昏暗角落里,有一雙特殊的眼睛已經盯上了他。還沒有來得及卸妝,化廣奇被當場逮捕,并迅速押解到國民黨武漢綏靖公署行營。身為偵緝處處長的蔡孟堅大喜過望,因為他已得知,這個魔術師的真實身份是中共中央特科的“天字號”人物黎明,當然黎明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叫顧順章。
蔡孟堅很清楚,這個其貌不揚的魔術師掌握著中央一切核心機密,熟知所有領導人的化名及秘密住址。讓他沒想到的是,眼前的顧順章很快供出了中共在武漢的地下聯絡站,并且要面見蔣總司令,把共產黨的全部秘密說出來。而且堅持走水路去南京。
4月25日晚,顧順章被秘密送上一艘貨輪,連夜押送南京。與此同時,蔡孟堅連續向南京國民黨中央調查科發了五封絕密電報。幾小時后,一個機要員把一份標有“絕密”字樣的卷宗送到機要秘書錢壯飛手中。
正元實業社
位于南京中央飯店一側的“正元實業社”,在30年代是國民黨特務機關的“大本營”。各級特務機關的機密文件先要匯集到此,然后再發往各地。而所有函件都由錢壯飛代為處理。此時已是晚上10點以后,南京中山路305號大院已相當寂靜。錢壯飛一個人在南京的辦公室值班。這時,收報員一連送來5封武漢方面發給徐恩曾的特急密電。
錢壯飛翻開卷宗,里面是一封絕密電報,發電地址是武漢行營,標明徐恩曾親譯。而此刻的徐恩曾正在上海與情人度周末,錢壯飛收下電報簽完字便將電報放在徐恩曾的辦公桌上。不一會兒,機要員又送來了電報。接下來的一小時內,機要員一共送來五份特急絕密電報,全部來自武漢,全都標明“徐恩曾親譯”。此事非同小可,什么事情這么急?連發五封電報!這五封密電究竟藏著什么秘密?憑著職業敏感錢壯飛當即拆譯密電。一個驚人的消息在第一時間被他獲悉。原來,長期負責中共中央機關保衛工作的顧順章在武漢被捕后叛變,即將被押送到南京面見蔣介石,并將上海的中共中央機密全部供出。
按慣例,錢壯飛必須把這些密電呈交徐恩曾親自批示,但這位機要秘書卻沒這么做,因為他的真實身份是中共中央特科情報員。錢壯飛全權負責組建中央調查科龐大的特務隊伍,他借機安置大量中共人員打入國民黨特務機關,其中包括胡底和李克農。李克農、胡底分別安插在上海、天津,而錢壯飛留守南京總部,三人遙相呼應,成為打入國民黨要害部門的鐵三角,這就是被周恩來稱道的“龍潭三杰”。
電報一:“共匪政治局委員,負責中共中央特科工作的黎明,已于昨日下午在漢口漢江關碼頭被捕。”
電報二:“黎明已歸順中央,說有消滅共匪中央的重大計劃,欲面陳蔣總司令。”
電報三:“何長官電請陳部長,速報蔣總司令,調軍艦一艘即赴漢口,以便押解黎明赴寧。”
電報四:“慮事關十萬火急,漢口方面已征招商局客貨輪一艘。即刻解押黎明赴南京。”
電報五:“調查科駐武漢特派員蔡孟堅將于明日飛抵南京,向鈞座秉報。”
譯完電報,錢壯飛知道:此刻,上海中共中央的命運就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中!如果顧順章把這一切和盤托出,幾天后的大上海將是一片腥風血雨。更可怕的是,黨中央對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還一無所知。而且顧順章對他的情況也了如指掌。千鈞一發之際,他沉著冷靜,默默記下密電內容,把電報一一封好。然后,先讓他的女婿劉杞夫立刻回上海將情況報告李克農。而后,又安排南京“民智通訊社”有關同志迅速轉移。擔心劉杞夫能否順利找到李克農,錢壯飛最后決定自己去上海,親自向黨中央報告。
押運顧順章的貨輪幾小時前已經起航,大約30個小時后,最遲后天4月27日上午到達南京,加上半天的緊急部署,4月28日就有可能進行大搜捕,現在已接近4月25日子夜,情報最遲必須在26日傍晚前送交上海李克農,否則即使得到消息也根本沒時間轉移。
錢壯飛意識到,自己離開南京就意味著身份的徹底暴露。這一切會不會都是對手的試探呢?自己的身份顧順章是知道的,但為什么電報上卻只字未提?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還不能輕舉妄動。錢壯飛先派女婿劉杞夫連夜趕往上海通知李克農。
第六封密電
送走劉杞夫,錢壯飛再次回到正元實業社,這時機要員再次送來一封加急密電,錢壯飛立刻進行翻譯。電報六:“切勿讓鈞座以外人知道,否則將中國共產黨上海地下機關一網打盡的計劃會落空。”
錢壯飛意識到自己必須離開南京了。電報中所說的徐恩曾以外的人,不是自己又是指誰呢?錢壯飛迅速把六封密電恢復原狀,放在徐恩曾辦公桌上。隨后,他快步趕往隔壁中央飯店四樓的“長江通訊社”,他必須通知安插在這里的工作人員轉移。時間太早,通訊社空無一人。錢壯飛用小刀把辦公桌上的地圖劃出一個十字,暗示切斷一切聯系,迅速撤離。
轉移
第二天清晨,錢壯飛趕到火車站,跳上了南京開往上海的列車,而與此同時,先行出發到達上海的劉杞夫,終于在一家小旅館內找到了李克農。
此時此刻,先行乘飛機到達南京的蔡孟堅會同顧順章一行,迅速趕到南京的“正元實業社”。在辦公室剛看過電報的徐恩曾焦急地等待錢壯飛,事情結果讓他驚訝得說不出話來。他視同心腹,甚至連個人隱私都不背的秘書竟是臥底?此刻的錢壯飛又在哪呢?早在前天傍晚,他已到達上海,為防萬一,錢壯飛沒在上海站下車,他繞道進入市區,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徐恩曾知道消息已走漏,他以最快速度召集大批軍警特務趕往上海,一場大搜捕即將開始。
4月27日夜,上海。時間異常緊迫,明天也許就會全城搜捕,在短短數小時內,必須把整個中共上海地下組織全部轉移,必須搶在徐恩曾之前。就在這時,身在天津的胡底也收到了李克農發來的電報。電文:胡底,克潮病篤。這是三人約定的暗號,克即李克農,潮即錢潮,是錢壯飛的化名,病篤即病重,意為情況危急。胡底明白,接信迅速離開天津。
4月28日清晨,一場大搜捕開始了,大批軍警和特務沖進了上海中共幾十處秘密機關,但結果卻大失所望。
當這個驚險瞬間最終成為歷史時,我們不妨回顧一下當時幸免于難的中共要人的名字:周恩來、瞿秋白、王明、博古、鄧穎超、鄧小平、陳云、陳賡、聶榮臻……從此之后,黨中央從上海轉移到江西蘇區……
是啊,如果沒有“龍潭三杰”,中國歷史又會是什么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