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編者按:天地之間一座座山峰拔地而起,或眾星捧月,或孤然屹立;或謙謙君子,或偉岸丈夫。欣賞,取決于攝影師的眼光,態度是鏡子:平視是一種淡泊境界,俯視是一種精神高度,仰視則是一種虛懷若谷。
西部,唯有這西部!你究竟用什么使我魂夢所至,如此的眷戀著,追溯著,尋覓著,歌詠著?究竟是什么讓我心馳神往,為之歡笑,為之哭泣,為之憂患,為之癡情,為之忘懷?又到底是什么令我魂牽夢繞,柔腸寸斷?為什么!?
在一望無際的騰格里沙漠中我徘徊著,在荒草遍地的戈壁灘上我跋涉著,在冷峻蕭瑟的雪山下我凝視著,在渙漫悠閑的牛群中我顧盼著,在清澈見底的圣湖邊我沉思著。然而,流沙埋沒了腳印,風雪蕩平了足跡,她依舊默默無語。她給予我的唯一昭示即:西部即人生,人生即精神。永遠的答案就是:西部的存在本來如此!
在西部,無所得即有所得,無所有即有所有。在這魔幻的世界里,語言的蒼白、淚珠的渺小,除她之外的一切,都顯得微不足道,都是匆匆的過客。西部的無垠、無蕩,無量和本真就是如此的直白!當她把一切都袒露在你面前時,你只有深深地融入其中,才能解讀她洶涌澎湃的內涵,她的震撼來自于悠遠的歷史、現實和未來,來自于生命,存在,死亡的無意識,所以,西部是部“無字天書”!她們就是永生永在的日神、行云流水的詩神,醉臥沙場的酒神和日月輝映下的人格神在西部的同構。所以,西部是諸神同在的地方,是英雄和勇士心靈得以棲息、安守、升華的天堂。
唐代詩人王昌齡《從軍行》,“青海長云暗雪山,孤城遙望玉門關;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這是數千年來駐留在西部大漠上的英雄造像。古往今來多少英雄,他們同是血肉之軀,同有兒女情長,一旦當他們投身于成守邊關的戰火中時,依然將生死置之度外,在烽火連天的疆場上沖鋒陷陣,建功立業。縹緲的長云掩映住雪山,彌漫的黃沙映照著鎧甲,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尸還。戍邊將士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將一個民族的浩然正氣和一代代英雄的戰神風采永恒地鐫刻在西部的大漠邊關上,萬里雄關因了英雄們的忠誠持守,千秋萬代屹立在西部大地上。他們就是民族不朽的魂魄、西部不死的精神,天下不倒的雄關!歲月和時空將他們鍛造成了西部文化的人格神!
在西部,大自然不會使英雄們感到陌生,這塊土地已經和他們笑傲生死的精神融為一體,藍色的天空與放蕩條達的自然時刻召喚著他們的靈魂。正如11世紀維吾爾族詩人赫穆德·喀什葛爾的《春歌》中說的:“飛鳥飛蟲醒了,看他們成對成雙,成群結隊地遨游飛翔,再也不往洞穴里藏。”英雄的魂魄幻化成了西部精神世界的一部分,蕩漾在藍天的云朵里,馳騁在無垠的沙漠里!戈壁上的芨芨草,那是戰馬的鬃毛隨風搖曳,遍布沙丘上的駱駝草叢,便是英雄們脫下的戰袍。他們是永生永在的存在,他們是無處不在的英靈,疲憊了靜若止水,聆聽著天籟之音;憤怒了風馳電掣,遮天蔽日。他們是飛天的俠客,他們是翱翔的天馬,長風起兮沙飛揚,天馬騰躍走四方。不是嗎?春秋的沙暴可以遮蓋大江南北,連遠在東海的扶桑小國也在他的羽翼之下。
從古到今,西部的蒼茫大漠以其雄渾遼闊的敏感和玄思散播著他沉郁而廣拓的存在!至高無上的存在,當仁不讓的存在,超越三界的存在。西部的自然和人文,本真的精神就是通過對三界鴻蒙的超越,追尋和探究生命的無限,從而在有限的時空中找到人類自由精神無拘無束的歸宿。在這漫長的歷史長河中,西部也超越了自我生命悠古而悲壯的孤獨與寂寞,高昂起人類永恒的,自由的,肅穆的,智慧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