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定的訴說

我的孩子，當第一縷陽光從云端滲進校園，你的微笑和月季花一樣綻放著燦爛。今天是你走進這個陌生環境的第一天，我知道你對世界滿懷憧憬，你想象著要把陌生老師頭腦中的學問、這校園的歡樂統統裝入寬大的書包中。

知道嗎？和你眼神交匯的瞬間，我感受到了世上最潔凈的單純和信任，也看到當中承載了偉大而沉重的責任。我坦承自己的不足，我沒有淵博的知識和滿足你所有愿望的能力，但我和你一樣，內心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相互關照的仁愛。我一直期盼你的到來，我會用你人生學涯中的第一個美好的微笑、美好的愛撫、美好的擁抱，讓你去感受這個世界的美好，因為這是我的職責所在。

我喜歡“美好”，源于這是個心儀的詞匯。美好讓這個世界有了生命，讓生活有了希望，也讓我們有了幸福，我每時每刻都在感受到“美好”的恩惠，所以，我也要真誠地把這唯一的禮物給予你——我的孩子。

回想七十年代的那一天，我也是這樣新奇地踏入了簡陋但充滿美好的校園。母親將我的手交給一雙溫暖的手，信任地說：“我把孩子交給你了！”如果母親的手給我了勇氣和溫暖，那么我從另一雙手里得到的是希望和力量。就像，一棵溫室的幼苗，在合適的陽光下恰好放在它所喜歡的土壤里。母親背身離開的果斷和我手上感到的溫暖，讓我堅信自己的選擇。我將自己的頭乃至所有的依托，靜靜地靠在那個給我希望和力量的陌生人身上。

“好孩子，把你的名字寫在黑板上，然后大聲念給別人聽，好嗎？”聽到他溫情的招呼，我迅速跑進教室，踩了凳子，把名字寫在最顯眼的黑板的上方。我盡力保證字體的工整，而又要讓別人看出我張揚的個性，我并不介意班上孩子們善意的哄笑，還有名字被人念錯的尷尬。回過頭，我喜歡，他的微笑和目光里透出的對我毫不掩飾的贊譽。于是我對著這個美好眼神默默地允諾，我將成為一個與眾不同的好孩子。

這是我所經歷的一個瞬間的“美好”，再來說我要帶給你啟蒙的“美好”。微笑是打開心靈之窗的鑰匙，我要讓自己的內心充滿善意，以最親切自然的微笑迎接你的到來。在這里，我要盡可能保持你天性的純真與幸福的狀態，因為只有在這樣的狀態下，我才能聽到你天真無邪的聲音。這種聲音將時時提醒我，應該根據你的不足和本真的求助，來幫助你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或是彌補你認知不足的尺子。

我還要讓你感受到，我和周圍的一切都是你成長的伙伴，在這些伙伴中，只有個子的高低而沒有智力的高下。我會在得知你沒有足夠能力去解決問題的情況下，跟你和伙伴們一起去尋找自然和科學的規律，在你最能接觸和感知的生活和情景中，讓你的大腦發出匹配的智慧的光芒。請你放心，我不會強行驅使你的意志，并承諾讓你在自己的體力、能力和意識所及的范疇里成長。

這段美好的時光，我會拿出我的經驗和所知，引領你認識這個美好的世界。但，可愛的孩子，不要過于依賴，我也會有我自己的偏見，當我的認知和你的有了偏差的時候，我會肯定你的懷疑是一種智慧的表現，然后我們在探索的道路上尋找共同點，我和你重新經歷尋找答案的體驗過程的美好。我相信，否定別人的想法和觀點是認識這個世界和真理的基礎，所以，請你不要學會依賴，而是依據自己的感官去親身感受周圍的一切，哪怕最終驗證了你原始的觀點是錯的，我也不會橫加責備，我還會高興地這樣說：“喂，小伙子，干得不錯，暫時這樣吧，也許十年以后，隨著你的年齡、精力、智力的發展，你會認為我們現在的這個結論還是錯的，但我希望你要學會的是——堅持不懈。”

我還要為你準備一個許愿的盒子，這里可以書寫你最初的夢想，我們不想讓你給自己或者這個社會承諾些什么，那些超出你能力和智力之外的，都是你頭腦中的假象和謊言。我更希望你在許愿箱寫下的，是將來你想學會的技能而不是一種職業，這樣才能根據你逐步培養的技能去適應環境，也培養成就自己和幫助他人的能力。同時，也只有投入這樣簡單的愿望，在你成人之后打開所見，將是你的滿足、幸福和你達到目標時的快樂。

根據我的直接經驗和武斷，我知道你的理解和閱讀能力還不足以看懂這些文字的含義和它背后所隱藏的期望，但我還是為你執意地寫下，并期待有一天你的理解。這也是一個啟蒙教師的自白，我以此告誡自己：人的一生最珍貴的不僅僅是知識，更重要的是，是否有過一段段這樣美好的經歷。

（作者單位：山東泰安市第一實驗學校）

責任編輯趙靄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