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山村位于華北平原和太行山的交匯處,靜靜地伏在一片向陽的馬蹄狀山坳里,周圍環繞著松柏蓊郁的山巒,一條蜿蜒清澈的河水從村前流過。這就是曾被聶榮臻元帥稱作“晉察冀邊區的烏克蘭”的河北省平山縣西柏坡。
西柏坡西扼太行山,東臨冀中平原,距華北重鎮石家莊僅90公里,交通方便,易守難攻,既適宜危急時刻向山里撤退,又便于順利時向城市進軍。種種得天獨厚的條件,使它在上個世紀的40年代末,成為了中國共產黨“解放全國的最后一個農村指揮所”。
史書記載,西柏坡原名“柏卜”,始建于唐代,因村后坡嶺上翠柏蒼郁而得名。1935年,該村的一位教書先生將“卜”改為“坡”,又因與“東柏卜”村相對而居,遂改名為“西柏坡村”。
靜穆地站在毛澤東同志60年前的辦公桌前,桌上日歷翻開的日子是1949年3月23日,這是60年前毛澤東乘著那輛綠色吉普率中共中央機關和人民解放軍總部離開西柏坡前往北平的日子。臨行前的一夜,毛澤東只睡了四五個小時,卻精神矍鑠,他興奮地對周恩來說:“今天是進京的日子,不睡覺也高興啊,進京‘趕考’嘛。進京‘趕考’去,精神不好怎么行呀?”周恩來笑著說:“我們應當都能考試及格,不要退回來。”毛澤東說:“退回去就失敗了,我們決不當李自成,我們都要考個好成績。”
毛澤東和他的戰友們進入北京以后,在建設社會主義新中國的實踐中,考出了一個非常好的成績。他們以艱苦奮斗、繼續革命的精神品質,為中國,也為世界的革命者留下了一筆極其寶貴的精神財富。
如今斯人已去,西柏坡卻并不寂寞,上到新中國的幾代領導人,下至普通老百姓,都紛紛來到這里追憶、憑吊和緬懷。在青山綠水間,在腳下堅硬的黃土上,在平房小院和屋內簡單的桌椅陳設里,汲取著精神和思想的營養。
盡管來西柏坡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我還是被它的簡陋震驚了。它是那樣狹小,整個中共中央駐地兩個小時就走遍了,當年領袖們的辦公兼居住的院子是那樣小,屋子是那樣小。他們使用的家具是那樣的簡陋,木桌、木凳、木床,桌上是筆、墨和紙,沒有一點多余的東西。稍微奢侈一點的用具,都是從敵人那里繳獲來的,比如毛澤東房間的辦公桌、沙發、茶幾,朱老總屋里的金屬桌凳,鄧穎超辦公室桌上的交直流兩用收發機等等,都是解放軍的戰利品。
西柏坡狹窄、簡單、樸素的代表要數中央軍委作戰室了。這個當年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指揮部就設在一所普普通通的農舍里,可以用“一二三四”來概括:一部電話機、兩張地圖、三張木桌、四間土坯房。那三張木桌,一張為作戰科用,一張為情報科用,另一張為資料科用。周恩來曾戲稱:“我們的指揮所不發兵,不發槍,只發電報就把老蔣給打敗了。”
給我印象最深的是墻上的地圖,據說它們全都是從敵人手里搶來的,那上面綴滿了紅藍毛線,因為當時條件簡陋,紅藍筆短缺,工作人員就用紅藍毛線在地圖上作標記來顯示敵我對陣的情況。還沒聽說過中外戰爭史上哪一國哪一軍有過如此絕倫的軍事器材呢。遙想那時的南京國防部大樓里,身著全毛將校呢的國民黨高級將領,圍著呢絨大桌,趾高氣揚地坐在真皮沙發上,有的手捧著進口咖啡,有的悠然吐著煙圈,一個個都是不可一世的樣子……然而也就是在這種自負和傲慢中,他們苦心經營的一個個戰略計劃、一道道堅固的防線以及裝備精良的現代化軍隊,便土崩瓦解、灰飛煙滅了。淮海戰役被俘的原國民黨第十二軍團司令黃維來到西柏坡,目睹了這間不足30平方米的作戰指揮部后感慨系之:“蔣先生必敗!國民黨必敗啊!”他的弦外之音感嘆的不是武器,而是人——有著堅定信仰、不怕犧牲的共產黨人。
離開中共中央舊址,一路上我在思考著西柏坡到底告訴了我們什么?這時我想到更多的是毛澤東在西柏坡說的另一句話:“有了土地改革這個勝利,才有了打倒蔣介石的勝利。”正如美國人韓丁所說:“1947年新發布的《土地法大綱》在1946年至1950年的中國內戰期間,恰如林肯的《黑奴解放宣言》在美國南北解放戰爭期間的作用。”
在西柏坡,我還聽到了1949年1月蘇共中央代表米高揚訪問西柏坡途中發生的故事:這位前蘇聯同志曾幾次下車在村鎮中同老百姓攀談,毫不掩飾地暴露自己,然而事實證明他并沒有因此被暴露。新中國成立后,米高揚再次見到當年接待他的同志時說:“至今沒有一家國際媒體報道過我的西柏坡之行,這說明你們的黨深深植根于廣大群眾之中,群眾相信你們,聽你們的話,跟著你們走,你們的力量和影響當然是強大無比的。這在我們蘇聯就辦不到。”
西柏坡是一片美麗富饒的土地,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會收獲飽滿而豐碩的思想。
"外一篇
沙家浜今昔
在中國96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曾經不分男女老幼,只要聽到“蘆花放,稻谷香,岸柳成行”或“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擺開八仙桌,招待十六方”,和而歌之的同時,都會心生歆羨之情地想起一個叫做沙家浜的地方。彈丸小鎮沙家浜位于江蘇省常熟市,之所以名聞遐邇,是因為滬劇《蘆蕩火種》和京劇樣板戲《沙家浜》的演出。
沙家浜曾是一片紅色的土地,在那片土地上演繹了無數可歌可泣的革命故事,涌現過無數的英雄兒女。早在1927年,時任常熟縣委委員的石楚材便在沙家浜(當時稱為橫涇)成立了農村黨支部,后來石楚材同志不幸被捕,壯烈犧牲于國民黨的監獄中。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從此,石楚材等人播下的革命種子在沙家浜生根、發芽,并茁壯成長。
1939年9月,新四軍西撤,在沙家浜留下了一所后方醫院和36名傷病員。他們雖處境艱難,但壯志不衰,和敵人進行了不屈不撓的斗爭,成為日后創作《蘆蕩火種》和《沙家浜》的原型,由此塑造出了兩個家喻戶曉的典型人物——郭建光和阿慶嫂。
抗日女英雄朱凡原名叫陸慧卿,浙江寧波人,自幼長在上海,1939年秋到蘇州、常州、太湖抗日游擊根據地從事抗日工作,1940年參加中國共產黨,先后擔任蘇州縣橫涇區委書記、辛莫區委書記,1941年7月不幸被鬼子逮捕。兇殘的日軍用盡酷刑,但朱凡毫不屈服,敵人惱羞成怒,用麻繩的一頭系住朱凡的雙腳,另一頭系在汽艇尾部,然后將朱凡拋于湖中,汽艇在蘆葦里橫沖直撞,折斷的蘆桿刺進了英雄的肉體,葦葉似刀片割著英雄的肢體,鮮血像一匹紅緞在水中鋪展……
催人淚下的革命事跡還有許多,足以驚天地、泣鬼神!
如今的沙家浜是一片綠色的土地,走進沙家浜,放眼望去,綠意盈懷。江南水鄉本來就風光旖旎,而沙家浜位于陽澄湖和昆承湖之間,景色更為秀麗。千頃蘆葦點綴綠水中,微風過處,沙沙作響,似對對情侶在喁喁細語。蘆蕩泛舟,藍天碧水,槳聲矣乃,水鳥嘰嘰喳喳地從頭頂飛過,轉眼沒入蘆葦叢中。天人合一,物我皆忘,怎不叫人心醉?沙家浜的茶樓酒肆皆臨水而建,窗外水光瀲滟,蘆葦輕拂,時有船歌飄來,置身其中,真如東坡先生所說要羽化而登仙了。
走進景區,昔日的“沙家浜”石板街斑駁依舊,老商號鱗次櫛比。青灰的瓦房和水邊的廊坊都留有風月滄桑的痕跡。系于垂柳下的兩條船正解纜待發,也許是要把客人送往常熟城,也許是去鄰村迎娶新娘,也許是要給身困蘆蕩的新四軍傷病員送糧食藥品、槍枝彈藥……仿佛一下子把游人拉回到了60多年前。
改革開放后,沙家浜一直拒絕污染,讓工業遠離景區和水域。抬頭仰望,沙家浜蔚藍的天空像雨水洗過一樣;俯身湖面,可見水草飄動,可聽游魚唼喋。沙家浜更有飲譽海內外的陽澄湖大閘蟹,秋臨大地,持螯對菊,大快朵頤,酒不醉人自醉。
今日沙家浜,如詩如畫,美不勝收。沙家浜兒女繼承了革命先輩浴血奮戰的光榮傳統,他們開拓進取,把沙家浜建設成為鑲嵌在江南大地的一座璀璨名鎮,吸引著越來越多的海內外客人來沙家浜凈化心靈,放飛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