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馬列原著翻譯家柯柏年

柯柏年是國內聞名的紅色社會科學家，也是我國馬克思主義著作的著名翻譯家和我黨國際問題專家。中國共產黨人早期閱讀的馬列著作，很多就是柯柏年翻譯的。柯柏年還主持并完成了《毛澤東選集》第五卷外文翻譯工作。楊尚昆在回憶錄中說，“柯柏年是大革命時期很出名的老同志”。毛澤東在延安時期曾經說過，“翻譯工作，要多請教柯柏年”。中共中央組織部原部長張全景曾在《求是》雜志上撰文指出，柯柏年是延安時期知名的馬列著作翻譯專家，“毛澤東對柯柏年的翻譯工作給予了很高評價”。

柯柏年長期從事黨和國家的外事、外交工作，抗日戰爭后期和解放戰爭時期，先后在中央軍委外事組、中共中央外事組擔任重要工作，建國后成為新中國著名的外交家?！吨袊蟀倏啤烦霭嫔绯霭?、何明編寫的《共和國第一批外交官》26人中，周恩來排名第一，柯柏年排名第九。柯柏年參加了朝鮮停戰談判，隨周恩來總理出席1954年日內瓦會議，之后任中國代表團副團長，參加了中美正式外交談判，達成包括錢學森在內的平民回國協議。同時，他為中美建交作出了重要的貢獻。

選擇了馬克思主義

柯柏年，原名李春蕃，筆名馬麗英、麗英、列英、福英等。1904年6月25日出生于潮州市劉察巷15號，祖父李毓貞，在潮州東平路開設“祥和”糖行，生有兩個兒子。長子李秀稼，子承父業，經營“祥和”糖行，生李春蕃(柯柏年)、李春城、李春霖等孩子。次子李秀升從事教育工作，生李春濤、李春鱗、李春秋(李伍)、李春澤等孩子。李秀升在廈門參加同盟會，追隨孫中山先生進行革命活動，并在家鄉宣傳三民主義，帶頭剪辮子。他和好友常聚集到劉察巷李家，討論國家大事，使年幼的李春濤受到革命思想的影響。

李春濤(1897—1927)是這個大家庭中的長子，比李春蕃大7歲，自幼酷愛讀書。李春濤是家中培養的重點，希望他能夠學有成就，報效國家。李春濤留學于日本東京早稻田大學，曾執教于北京的中國大學、平民大學、法政大學和高等女師等高校，后任《嶺東民國日報》社社長，1927年廣東“4·15”反革命政變中被殺害。其實，柯柏年這一輩的李家幾個兄弟都投身革命，很有作為。李春霖烈士(1910—1937)，曾在上海參加左翼文化組織，后到鄂豫皖蘇區擔任紅四方面軍政治部秘書長，以后又擔任由紅四方面軍政治部改名的、西路軍政治部的秘書長，1937年春，在河西走廊作戰中犧牲。李春鱗早年參加革命，在上海參加“左聯”，在上海大學任學生會主席時，帶領學生參加了周恩來、趙世炎領導的上海工人第三次武裝起義，參加了八一南昌起義，后半生從事教育工作。李伍(1914—1980)1938年5月到達延安，同年加入中國共產黨?？歼M了抗日軍政大學，后轉到新華社工作，建國后任中央廣播事業局副局長。

柯柏年讀書非常認真。在潮州市城南小學讀書時，各科成績均為甲等，深得校長、教師喜歡，也被同學和李家兄弟尊重。國文教師還專門為他選擇教材，如王勃的《滕王閣序》、岳飛的《滿江紅》、文天祥的《正氣歌》等。古人那種憂國憂民、精忠報國的思想深深地影響了他的童年。

柯柏年自幼愛書，遇到自己喜歡的書，一定要設法弄到手，大人給的零花錢幾乎全部拿去買了書。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晚年，收藏書是他最大的嗜好。對《孫子兵法》、《西游記》等書他也非常喜歡。特別對《三國演義》更是爛熟于心。

城南小學高小就開設英語課。英語老師教學耐心，使柯柏年自小對英語懷有濃厚興趣。據他自己講，那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學好英語，將來到外地去“留學”(當時潮州學生把到廣州、上海、北京等地讀書都叫留學)。高小畢業，他考上汕頭磐石中學。這是一所美國教會學校，學校的英語老師是一位中年美國女教師。因柯柏年入學時就能講比較流利的英語，筆譯能力也不錯。見到學校有美國人，就主動用英語與她對話，深得英語老師的喜歡，并叫他去自己家里玩，請他吃外國食品?？掳啬暌矎募抑袔┏敝萏禺a送給美國老師。在老師的指導下，他讀了許多英文小說，如：《魯濱遜漂流記》、《加利弗游記》、《金銀島》等。他喜歡數學、物理，愛解各種難題，但最出色的還是英語，考試成績很好，經常是第一名。

在堂兄李春濤影響下，柯柏年了解了太平天國、戊戌變法等近代中國歷史事件，接觸到孫中山民主主義革命思想。李春濤讀中學時購買了《說部叢刊》一、二集，兩大木箱。柯柏年十多歲時，常常借他的《說部叢刊》來看，不僅看林琴南的翻譯小說，還看了其中一些空想社會主義思想的翻譯小說，如《回頭看》等?？梢哉f，從那時起他已不知不覺地開始受到社會主義思想影響。在上中學的時候，他的人生目標基本就定下來了。

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在汕頭讀中學的柯柏年參加入了聲勢浩大的學生運動。他參加各種集會，傾聽演講、辯論。他回憶說：“五四前后，各種思想、主義，百家爭鳴。經過一段時間學習、對比和研究，我終于選擇了馬克思主義?！?/p>

柯柏年的父親要他留在家鄉經商做生意，他卻希望到上海繼續讀書。在李春濤的幫助下，于1919年秋，搭乘英商太古公司的輪船直達上海，從汕頭磐石中學轉學到滬江大學中學部學習。父親不支持他到上海滬江大學讀書，因此，不給他學費和生活費，也不讓親屬資助他。但柯柏年下定了的決心絕不會改變。他向學校申請勤工儉學，在教務處當抄寫員，半工半讀，維持學業，并自學俄語、德語。他白天讀書，晚上為學校工作兩小時，星期天工作半天，因而學校免收了他的學雜費。他利用業余時間翻譯英語短篇故事，發表在報刊上，解決自己的生活來源。從此，少年的柯柏年開始了漫長的翻譯生涯，并因翻譯馬列原著而投身于中國革命，走上了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奮斗終生的光明大道?！缎虑嗄辍冯s志刊登了陳獨秀、李大釗等人的介紹馬克思主義的文章，柯柏年看后深受感動，他找到英文版的列寧的名著《帝國主義論》，翻譯出來后，發表在上海《民國日報》副刊《覺悟》之上，在社會上引起很大反響。

1923年，他升入滬江大學社會學系學習，次年秋，轉學到國共兩黨合辦的上海大學，在這里認識了后來許多中國共產黨的早期著名人物，如鄧中夏、瞿秋白、蔡和森、施存統、惲代英、蕭楚女、張太雷、張秋人等。這些人都是上海大學的老師。柯柏年受張秋人的邀請，參加上海學聯發起的、由上海大學主辦的暑期講學班，主講《帝國主義論》。該講學班面對全社會招生，戴季陶、瞿秋白等國共兩黨人士都參加講學，影響很大。這就是楊尚昆說柯柏年是大革命時期很出名的老同志的由來。

與瞿秋白、張太雷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1921年9月1日，中共中央在上海成立了第一個出版機構——人民出版社。1923年11月，中共中央又在上海成立了第二個出版發行機構——上海書店。上海書店還在各地建立發行機構，為建黨初期馬克思主義的傳播作出了貢獻?？掳啬赀@時就是上海書店出版的馬克思主義著作的主要譯者。他翻譯的第一本馬列原著是列寧的《帝國主義論》?？掳啬暝谏虾臧l表馬列著作譯本，對宣傳馬列主義、喚醒和教育廣大人民，起到了積極的作用，但也引起了滬江大學校方的不滿，他們取消了柯柏年勤工儉學的資格，不僅如此，校方還以柯柏年參加學生運動為由，開除了柯柏年的學籍。柯柏年在童年時期就已養成堅定勇敢、不屈不撓的性格，“你開除我，我照譯不誤!”他繼而又翻譯了恩格斯的《社會主義由空想到科學的發展》、馬克思的《哥達綱領批判》、列寧的《農業稅的意義》和考茨基的《社會革命論》，陸續由上海書店等出版機構出版。

在瞿秋白和張太雷的熱情支持和幫助下，柯柏年轉到革命氣氛濃郁的上海大學社會學系學習。當時上海大學的地址在上海英租界西摩路(現陜西路)，瞿秋白、張太雷和施存統就住在上大附近的一幢樓房里，他們歡迎柯柏年與他們同住，這對柯柏年是極大的關懷和照顧。當時一間宿舍擠住數十名學生，柯柏年與張太雷同睡一張兩層架子床。瞿秋白當時是上海大學社會學系主任，張太雷是上大兼課教授，他倆是留俄同學，英文、俄文都非常好，柯柏年經常向他倆請教，從而不斷提高翻譯水平和理論水平。

1924年，柯柏年在上海大學經同學楊之華(后來成為瞿秋白的夫人)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后來當選為上海大學第一屆學生會執行委員，同時兼做中國共產黨組織的反帝團體非基督教同盟的工作。此時孫中山已在共產國際和中國共產黨的幫助下，改組了國民黨，重新解釋了三民主義，提出了聯俄、聯共、扶助農工三大政策，一時“以俄為師”成為風氣。為了解蘇俄社會主義的思想和嶄新的社會主義制度，柯柏年決心學好俄語。

1924年9月，柯柏年從上海到北平，找到了李春濤和杜國庠，住進了他們在北京地安門附近的小屋“赭廬”。兄弟一見面，柯柏年從包里拿出兩本書，是自己翻譯的《帝國主義論》，每人送一本。兩人看了，十分高興，情不自禁地交流起來?？掳啬旮嬖V他們，自己已經加入共產黨，為了學習俄語來到北京，并和北京的黨組織取得聯系。他的言行，給了兩位兄長很大的影響。根據柯柏年的建議，杜國庠和李春濤在“赭廬”四合院里成立了北京“反對基督教同盟”，參加的共8人，一致推舉杜國庠、李春濤為會長，柯柏年、李辭三(清華大學)、李典煌(北京工業大學)、黃雄(李辭三的外甥)、王洪聲(朝陽大學)、李春鱗6個學生為會員。與此同時，柯柏年用晚上時間在“赭廬”翻譯恩格斯的著作《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這本書的翻譯增加了“赭廬”的紅色政治色彩。不久，這本書就在上?！睹駠請蟆返母笨队X悟》上連載了。

投身國民革命

1925年，上海“五卅”運動爆發后，全國革命形勢高漲。同年七月，國民政府在廣州成立，大批革命人士南下廣東參加國民革命。瞿秋白、張太雷離開上海赴廣東，李春濤、杜國庠也離開北京赴廣東。廣東東江地區的農民運動，在彭湃的領導下，已經成為全國農民運動的亮點。李春濤不僅寫文章大力介紹彭湃領導的農民運動，而且還主張辦好家鄉的教育配合工農運動。此時，杜國庫已經擔任澄海中學校長，他力邀柯柏年回家鄉，到澄海中學任教，一起辦學。李、杜志同道合，觀點一致，揭開了澄中校史嶄新的一頁?？掳啬瓴粌H與杜國庫、朱叟林等人在學校內積極開展革命宣傳和組織工作，還親自帶領澄中學生20多人步行到海豐縣，體驗和學習農民運動的經驗。其中許多人后來成為共青團員，參加了革命?？掳啬暌幻鎺椭艊鴰旄母飳W校的教學工作，一面用比較集中的時間翻譯馬克思的重要著作《哥達綱領批判》。據中央黨史部門統計，《哥達綱領批判》1920年代在上海出版發行了三次，深受歡迎，供不應求，1940年代在延安等解放區多次出版，大量發行，曾經被毛澤東定為黨的領導干部必讀書之一。

1925年10月，國民革命軍在平定楊希閔和劉震寰的叛亂之后，從廣州出發進行第二次東征，以求徹底消滅盤踞在東江地區的陳炯明叛軍，鞏固廣東革命根據地?？掳啬陞⒓恿说诙螙|征。他經上海大學同學、時任蘇聯軍事顧問加倫將軍翻譯的李炳祥介紹，到周恩來領導的東征軍總政治部社會科任副科長，負責農運和工運。政治工作是黃埔軍校和國民革命軍的一大特點，學自蘇聯紅軍，從軍隊的連級以上單位均設有黨代表。任何命令非有黨代表副署，不能生效。黃埔軍校和國民革命軍的黨代表和其他政工干部基本是由共產黨員擔任的。

同年11月，陳炯明的部隊被徹底消滅，第二次東征勝利結束。東征軍總政治部改為東江各屬行政專員公署，周恩來任行政專員，管轄惠、潮、梅地區，幾乎近半個廣東省?？掳啬瓯恢芏鱽砣蚊鼮樾姓T公署駐澄?？h政治特派員，負責指導當地的國民革命運動。他配合有關方面和當地革命干部，建立了共青團澄海小組和支部，傳播馬克思主義。

同年11月12日，黃埔軍校潮州分校復校，校址在潮州湘太馬路(今中山路)李厝祠，招收學員800余人。分校校長由何應欽兼任，分校政治部主任由周恩來兼任。周恩來調李春濤和柯柏年擔任分校政治教官，柯柏年仍主講帝國主義和社會發展史。潮州分校一共培養了兩期學員，其入學和畢業時間與總校第三期和第四期學員相近，所以視同總校的第三期畢業生和第四期畢業生。黃埔軍校一至三期畢業生參加了1926年7月開始的北伐，第四期生是同年11月畢業的，也參加了北伐。

周恩來主政東江地區期間，創辦了《嶺東民國日報》。該報于1926年1月20日正式出版，作為潮梅地區的國民黨黨報，它共有10個版面，還有一個副刊。周恩來為副刊題寫刊頭“革命”二字。李春濤被委任命為《嶺東民國日報》社社長，柯柏年協助他辦報，任副總編輯兼副刊《革命》的主編。在此期間，柯柏年還參加了汕頭工農運動講習班和震東中學“社會科學院”的工作。

1925年12月1日，在周恩來的倡議和主持下，汕頭市各界代表成立“汕頭收回教育委員會”。設總務、調查、文書三部，由楊嗣震、柯柏年等負責。在這一運動中，經過斗爭，將英國教會學校華英中學收回自辦，并改名南強中學(現汕頭一中)，撤換了美國教會學校磐石中學的校長。鄧穎超1925年12月發表文章《反基督教運動與中國教會及學?！罚粲跞珖鞯氐慕虝敖虝W校要效法汕頭的做法。

1926年1月21日，澄?？h民眾舉行紀念列寧逝世兩周年盛大集會，到會者有學生、工人、農民、士兵和警察等共約數千人。許繼慎主席宣布開會理由后，政治特派員柯柏年報告了列寧一生的奮斗歷史，金山中學校長杜國庠講演了《紀念列寧之意義》，蔣振南演講了《革命之國際性》，八連黨代表演講了《我們為什么追悼列寧》。

1926年夏，柯柏年被調往廣州，擔任國民革命軍第三軍政治教官。北伐前，國民革命軍共編有八個軍，第一軍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同年的“中山艦事件”之后，他清退了該軍里的全部共產黨員，包括黨代表周恩來。不過，在其他各軍里還有許多共產黨員，第三軍的黨代表是朱克靖，他就是共產黨員。當時，共產國際和中共中央對蔣介石的反共措施，步步退讓，沒有動員國民黨上層的左派和其他各軍實力派遏制蔣介石的野心，致使蔣介石鞏固了其獨裁權力的基礎。1943年春，周恩來對南方局的干部作報告時，對此有較為詳細的回顧。

在廣州工作期間，柯柏年還協助張太雷編輯中共兩廣區委機關刊物《人民周刊》。此時，周恩來任中共兩廣區委軍委書記。

1927年，國共關系繼續朝著惡化的方向發展，盡管共產國際的代表和陳獨秀不斷向國民黨妥協，仍無濟于事。同年2月25日，身為國民黨左派的李春濤被免去《嶺東民國日報》社社長的職務，該報被右派篡奪。之后，中共即派柯柏年、梁工甫等另辦《嶺東日日新聞》，柯柏年任副總編，負責副刊《怎么干》。該報經常駁斥已被右派篡奪了領導權的《嶺東民國日報》的荒謬言論。

1927年1月，柯柏年翻譯了列寧的名著《國家與革命》，譯文刊登在《嶺東民國日報》的《革命》副刊上，這恰好是該報被右派奪權之前的事，也算是共產黨人和國民黨左派對國民黨右派的重要斗爭之一。該譯文后來出了單行本。毛澤東對此書愛不釋手，反復閱讀，甚至在長征時還帶著它。

柯柏年除了在《革命》副刊上發表了列寧的《國家與革命》外，還發表了另一篇譯文，《1848年6月巴黎無產階級之失敗》，此文是馬克思的《法蘭西階級斗爭》一書的第一章。在當時的情況下，柯柏年也許來不及翻譯完該書的全文。他后來在延安完成了心愿，終于將全書譯出。

1927年4月12日，蔣介石在上海發動了反革命政變。留守廣東的李濟深也準備“清黨”反共?？諝庵袕浡鹊奈兜?，山雨欲來，風滿樓。4月14日當夜，汕頭的國民黨反動派到《嶺東日日新聞》報社去抓人，柯柏年正在報社看書，突然，街上嘈雜的聲音引起了他的警覺，他本能地站起身向門外走去，街上到處都在抓捕共產黨人，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當他往門外跑時被國民黨兵抓住，問他是誰，他機智回答“送飯的”，柯柏年死里逃生。國民黨反動派搜查了《嶺東日日新聞》報社，巫丙熹被捕犧牲?！稁X東日日新聞》也隨之被國民黨反動派封閉?？掳啬昱艿侥蠌娭袑W的對面，探頭一望，不好，這里的軍警很多，沒等柯柏年轉過神來，“共產黨在那兒!”有人在遠處指著他高喊，他被發現了?？掳啬甑纛^便跑，他進前面的一條小巷，一拐彎躲了進去，這是一條死胡同，柯柏年急了，他迅猛地把住墻頭翻身一躍，跳進了旁邊的院子里，這里剛巧是他的一個女學生黃若農的家。黃家人把他隱藏起來。柯柏年躲過了死劫，而兄長李春濤卻被國民黨反動派誘捕，慘遭殺害，尸沉大海。生死與共的經歷，使他與黃若農原本普通的師生之情升華為純真的愛情。不久，柯柏年和黃若農共結連理，并在家人的幫助下避難海外，投靠遠在泰國的舅舅。

國內聞名的紅色社會科學家

1929年，柯柏年攜妻擎子轉輾又到上海，他已經改名換姓，從“李春蕃”改名為“柯柏年”?？掳啬赀@三個字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來歷呢?！翱隆比∽訩arlMarx卡爾·馬克思名字的第一個字母K。“柏”取自恩格斯的筆名FredericBender弗雷德里克·班德爾的B?！澳辍比∽訪enin列寧的N。K、B、N三個字母的漢語拼音諧音，組成了“柯柏年”。柯柏年的“柏”讀bo的第一聲，所以“柏”有時亦寫做“伯”。恩格斯的這個筆名不大為人所知，在英文版的《共產黨宣言》上可以看到這個筆名。

大革命失敗后，白色恐怖遍及全國。然而，上海的情況卻略有不同，這里有大片租界，不歸國民黨管轄，共產黨有比較大的活動空間，中共中央就設在租界里，共產國際的人也在這里活動。許多失去組織聯系的共產黨員都到上海來找組織。在上海接上組織關系后，柯柏年被編入江蘇省委上海閘北區委第三街道支部，并擔任支部書記。這個支部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支部，其成員多為文化人，如陳獨秀就編在這個支部，與大家一起過組織生活。1980年代，黨史部門曾就陳獨秀當年的一些情況采訪過柯柏年。

北伐成功后，南北政府對峙的局面消失，“青天白日滿地紅”新國旗取代了“五色”舊國旗。新的中央政府定都南京，國家表面上重歸統一。然而，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完成了嗎?中國由偽共和變成了真共和了嗎?中國共產黨人要等待資本主義發展之后再來搞社會主義革命嗎?這些問題非得回答不可。于是，一場有關中國社會性質問題的大辯論在1929年開始了，它激發了新文化運動之后的另一場文化運動

左翼文化運動。新文化運動傳播的是世界上的各類新思想，左翼文化運動傳播的主要是馬克思主義。毛澤東后來在延安將左翼文化運動與蘇區的反“圍剿”相提并論，說它是另一條戰線，打破了國民黨的文化“圍剿”。

中國社會性質問題大辯論從1929年開始，進行了三年。經過各派的激烈爭論，大多數人認為，北伐之勝利只是國民黨新軍閥取代了舊軍閥。中國仍然是一個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社會，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沒有完成，這場革命要由中國共產黨來領導。這些觀點，為毛澤東后來寫作《新民主主義論》，完善中國革命分兩步走的理論，奠定了學術基礎。

隨著以中國社會問題大辯論為特征的左翼文化運動的發展，一些左翼文化團體誕生了，其中最著名的是左翼作家聯盟和中國社會科學家聯盟，前者簡稱“左聯”，后者簡稱“社聯”。

柯柏年參加了“社聯”，并任社聯黨團成員兼研究部主任，負責編輯出版社聯的刊物《研究》和《書報評論》等?？掳啬暝谶@一時期，幾乎沒有再翻譯馬列原著。他認為此時翻譯馬列著作的人已經比較多，他可以翻譯其他有關著作，編寫工具書，為馬克思主義的傳播提供更多的學習參考資料。他翻譯了狄慈根的著作《辯證法的邏輯》，這是這位德國工人哲學家的著作第一次翻譯成中文。狄慈根出身貧寒，自學成才，對哲學頗有研究，備受馬克思和恩格斯的稱贊。1970年代初，當毛澤東重提全黨要重視對馬、恩、列原著的學習和研究時，狄慈根再次受到關注。一些研究者曾寫信向柯柏年詢問他1920年代首次向中國讀者介紹狄慈根的情況。

柯柏年重返上海從事地下工作后，與杜國庫不期而遇。杜與李春濤在在大革命時，同為國民黨左派，現已加入中國共產黨。李春濤犧牲，柯柏年、杜國庫劫后上海重逢，鄉情與革命同志友誼盡在不言中。他與杜國庠并肩工作，合作編著了兩部辭典，編者除柯、杜外，還有一位編者——王慎名。杜國庫用其筆名“吳念慈”署名。這兩本辭書對學習馬克思主義和社會科學很有幫助，因此深受歡迎，一版再版?？掳啬赀€單獨編寫了一本《社會問題大綱》和一本《怎樣研究新興社會科學》。據柴澤民回憶，他上中學時，其學校曾用《社會問題大綱》作教材。

出版上述兩部詞典的出版商是南強書局(舊址在上海北四川路公益坊38號)，這是杜國庠、王慎名與某投資人合辦的。這家書局慢慢小有名氣，竟成了滬上的潮汕人常去的地方，夏衍就有這么個印象，他甚至還誤以為杜國庠是柯柏年的哥哥。從在北京建立“赭廬”到在上海創辦南強書局，杜國庫無意之中為家鄉人打造了一個相聚的場所。柯柏年帶在上海勞動大學讀書的許滌新到南強書局介紹他與杜國庫認識。杜十分欣賞許的才華，于是介紹他入黨。許滌新后來任“社聯”黨團書記。

通過南強書局走向革命道路的另一位潮汕文化人是女作家馮鏗。馮鏗從家鄉到上海后，經柯柏年和杜國庠介紹，加入共產黨。后來她不幸被捕犧牲，是魯迅專門撰文哀悼的著名左聯五烈士之一。

上世紀30年代的左翼文化人不僅著書立說，在文化戰線上以馬克思主義為思想武器批判舊世界，而且其中一些人還參加了隱蔽戰線上的工作，其中的代表人物是潘漢年。潘在進入隱蔽戰線前，在中央文委工作，文委在黨的系統方面領導社聯和左聯。在顧順章叛變、中央重組特科后，柯柏年被安排到特科工作，直屬陳云領導，擔負起反奸除奸、營救同志、收集情報、保衛黨組織的危險而又艱巨的工作。后人說起特科，常以消滅叛徒的紅隊為特科的形象大談特談，其實紅隊是行動組。特科的主要工作是獲得情報，情報員往往都是書生，他們一般不用槍，其中一些人可能也不會使槍。李克農、潘漢年都不會用槍。

在白區工作的共產黨人除身處險境外，生活上也很艱苦。他們大多數不能做職業革命家，只能自謀生路，為黨義務工作。這與蘇區的干部是有很大區別的。柯柏年的結發妻子黃若農患上肺炎后，無錢醫治，只能靜養。柯柏年學習修理收音機，試圖多掙一點錢貼補家用，仍于事無補。他眼見賢妻黃若農撒手人寰，欲哭無淚，強忍喪妻之痛，又投入到革命工作中去。

左翼文化運動期問，柯柏年在上海編寫和翻譯了大量的社會科學書藉。我們已搜集到的書目有：1、1929年，柯柏年翻譯了凱恩斯JohnNevilleKeynes的《經濟學方法論》TheScopeandMethodsofPoliticalEconomy，由上海南強書局出版。這位凱恩斯是風靡全球的凱恩斯主義的創建人JohnMaynardKeynes之父，又稱老凱恩斯。他的這部著作也是西方經濟學的經典著作之一。2、同年9月，他又翻譯了在馬克思和恩格斯幫助下成長起來的德國工人哲學家狄慈根JosephDietzgen的《辯證法唯物論》，上海聯合書店出版。3、1930年和1933年10月，柯柏年與吳念慈(杜國庠)、王慎名合編了《新術語辭典》、《經濟學辭典》，上海南強書局出版。4、1932年4月，柯柏年主編中國社會科學家聯盟刊物《研究》。5、1933年8月，柯柏年編寫了《社會問題大綱》、《怎樣研究新興社會科學》等新興社會科學叢書，由上海南強書局出版。6、1936年，柯柏年編譯了《世界社會科學名著精要》Out lineofGreatBooks，上海南強書局出版。7、1937年，柯柏年編寫《辯證法唯物論》，張鑫山出版社出版。8、柯柏年編寫《日帝國主義與第二次世界大戰》，上海昆侖書店，出版年份不詳。

此后，1945年他翻譯《紀念恩格斯》，1949年8月主編出版了《美國手冊》。解放后，出版《介紹共產黨宣言》，參加《印度對華戰爭》、《列寧選集》的編譯工作等等。柯柏年在中國傳播馬克思主義和新興社會科學方面作出了卓越貢獻，早在1920年代末就是國內聞名的紅色社會科學家。

毛澤東給予很高評價的馬列著作翻譯家

中央文獻研究室原主任、著名的黨史專家逢先知在《毛澤東讀書生活我見我聞》中說，在大革命時期，馬列著作翻譯到中國來的還很少。列寧的《國家與革命》第一個中文全譯本是柯柏年譯的。“毛澤東用《國家與革命》的理論來說明中國的革命問題，指導中國的革命。”長征途中，他丟棄了許多東西，但《國家與革命》、《法蘭西階級斗爭》和《哥達綱領批判》幾部馬列著作一直帶在身邊。1947年轉戰陜北時，雖然戰事頻仍，但他依然攜帶了這些馬列著作。張聞天夫人、革命家劉英親眼目睹毛澤東讀馬列著作的感人情景：紅軍長征，他在馬背上也讀馬列著作；到了毛兒蓋，沒有東西吃，肚子餓，但他讀馬列書仍不間斷。他當時讀的馬列著作中，就有柯柏年翻譯的列寧的《國家與革命》、《帝國主義論》等。

針對某些別有用心的人說什么“中國共產黨許多領導人不重視馬恩著作的學習，特別是沒有讀過馬克思晚年的著作”，馬克思晚年最重要的著作《法蘭西階級斗爭》1956年才在中國出版。中共中央組織部原部長張全景在2007年第17期《求是》上發表《中國共產黨人歷來重視學習馬恩著作——從(法蘭西階級斗爭)在中國的出版與傳播談起》一文，以柯柏年早年翻譯大量馬恩原著為主要例證和論據，予以駁斥。他指出，“根據現在查到的資料，

《法蘭西階級斗爭》早在1942年7月就由延安的解放社出版，這比某些人說的1956年早了14年……1938年到1942年，解放社出版了一套‘馬克思恩格斯叢書’，《法蘭西階級斗爭》是其中的第十二本。這本書的封面書名為繁體字，從左向右橫排，右下角標注‘馬恩叢書12，1942’字樣。譯者柯柏年，原名李春蕃(1904—1985)，廣東潮州人，1924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37年赴延安，先后在中央馬列學院、中央外事組等機關工作，建國后主要從事外交工作?？掳啬晔钱敃r比較知名的馬列著作翻譯專家，除《法蘭西階級斗爭》外，還翻譯過《哥達綱領批判》、《社會主義從空想到科學的發展》、《拿破侖第三政變記》、《德國的革命和反革命》、《帝國主義論》等著作。毛澤東對柯柏年的翻譯工作給予了很高評價。值得一提的是，早在1926年，柯柏年就翻譯了《法蘭西階級斗爭》中馬克思的第一篇文章，當時的譯名是《一八四八年六月巴黎無產階級之失敗》，刊登在汕頭《嶺東民國日報》的《革命》副刊上(作者注：《革命》二字由周恩來題寫)?！薄斗ㄌm西階級斗爭》(含恩格斯所寫的《導言》)是一部馬克思主義的光輝文獻，該書早在1942年7月就由延安的解放社出版，并多次重印。

1937年7月，全面抗戰爆發，隨后國共第二次合作的宣言發表，國內政治格局發生劇烈而深刻的變化。被捕入獄的杜國庫、許滌新等人被國民黨釋放，輾轉來到漢口，從事統戰和宣傳工作。歷經艱辛，躲過國民黨多次大搜捕的柯柏年終于從地下活動中走出來，李克農原想留他在漢口工作，但延安也急需干部，柯柏年就去了延安。

抗戰初期，國共關系比較融洽，延安生活相對平靜，中共中央痛感要加強理論學習，加強干部培訓，于是創辦了一批學校。其中就有“抗大”，校長是林彪。抗大是從“紅大”轉變而來，擴大了招生范圍，大量招收從全國各地來到延安的青年學生，以速成的辦法培養抗日軍政干部，其辦學思路，很像大革命時期的黃埔軍校。

中央還創辦了一所入學標準要求較高的學?！R列學院，它可以說是中央黨校的前身。1938年5月5日，即馬克思誕辰120周年紀念日，馬列學院在延安藍家坪正式成立，黨中央總書記張聞天兼任院長。

張聞天曾留學美國和蘇聯，是學者型的領導干部，很重視革命理論的研究。他在左翼文化運動中曾發表過不少文章，被公認為黨內理論家之一。他在馬列學院里建立了一個編譯部，自兼主任，有計劃地翻譯馬、恩、列的著作。這個編譯部是中共中央成立的第一個編譯機構，是中央編譯局的前身。張聞天先后將柯柏年、成仿吾、徐冰、張仲實、何錫麟、景林、王實巍(味)等人調入該編輯部，規定每人的日均翻譯量為1000字。翻譯的書出版后，每千字稿費一元，但該書若在解放區以外出版，譯者在拿到稿費后，應將延安給的稿費退還。每千字一元的稿費聽起來不高，但張聞天、毛澤東這樣的中央領導人，其每月津貼費僅5元，所以馬、恩、列著作的翻譯稿費并不低。中央對馬列著作翻譯工作的重視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在延安除了有張聞天直接領導的中央編譯部外，還有一個中央軍委編譯處，處長曾涌泉。該處主要編譯恩格斯的軍事著作，主要翻譯人員有焦敏之、何思敬、曹汀等。曾涌泉留學蘇聯，曾在共產國際工作，解放后也調入外交部工作，與柯柏年曾是對門鄰居。他們倆到晚年仍像青年時期一樣，互相借閱馬、恩、列、斯著作，學習研究熱情絲毫不減當年。說他們是有堅定共產主義信念的人，一點不為過。共產主義理想已經像生命的要素一樣，融化在他們的血液中。這樣的共產黨人不是少數人，而是有很多人，所以中國革命才能從小到大，從弱到強，歷經失敗，最終勝利。

柯柏年在延安期間先后翻譯的馬、恩、列著作有：《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1939，4)、《馬恩通信選集》(1939，6)、《拿破侖第三政變記》(1940，8)、《法蘭西階級斗爭》(1942，7)、《列寧選集》第11卷等。其中，《德國的革命與反革命》是與王石巍合譯的，《馬恩通信選集》是與艾思奇、景林合譯的。

柯柏年在馬列學院(后改名為“馬恩列斯研究院”)時期不僅擔任翻譯工作，還在陳昌浩去蘇聯治病后，接替他任西方革命研究室主任。毛澤東提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之后，馬恩列斯研究院改名為中央研究院，柯柏年擔任國際問題研究室主任，這個研究室是從西方革命研究室轉變而來的。中央研究院的院長仍由張聞天兼任，日常工作則由副院長李維漢負責。該研究院共設有9個研究室，除柯柏年擔任室主任的國際問題研究室之外，還有中國政治研究室，主任張如心；中國經濟研究室，主任王思華；中國文化思想研究室，主任艾思奇；中國歷史研究室，主任范文瀾；中國新聞研究室，主任李維漢(兼)；中國教育研究室，主任李維漢(兼)；中國文藝研究室，主任歐陽山；俄語研究室，主任師哲。從這些研究室的名稱上看，有一個特點，即除少數外，多數都叫做“中國××研究室”。用馬克思主義的基本原理深入研究中國問題，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已經成為中共黨內高層共識。馬恩列斯研究院的改名是整風運動的前兆。

作為柯柏年個人來講，他主持國際問題研究室，無意間開創了他人生的一個新領域。他后來調到中央軍委外事組工作，任研究科科長。中央軍委外事組重組為中央外事組后，他又被任命為研究處處長。1949年8月，他主編的《美國手冊》出版，這可以看作是他告別翻譯工作進入外事工作后的一個階段性成果。

1942年，毛澤東召集柯柏年、張仲實、艾思奇等人在自己辦公室討論編寫《馬恩列斯思想方法論》一書，匯編馬恩列斯有關論述，由解放出版社出版。這本書由毛澤東審定，列為“干部必讀”，作為整風的學習材料，成為當時破除教條主義束縛的銳利思想武器。該書在延安整風時期頗有影響。

師哲在其回憶錄里說：“中央研究院國際問題研究室主任柯柏年的英文水平比較高。他翻譯過很多馬列著作。但是，整風開始后，柯柏年竟因為翻譯過一些馬列著作，而被指責為“教條主義者”，似乎還因此而受到批判。于是柯柏年發誓以后再不搞翻譯工作了。毛主席后來也知道了這件事。一次在王家坪毛主席對柯柏年說，你還要搞翻譯啊!柯柏年堅持說，再不搞翻譯了。對于這些問題，回過頭來再想一想，是很值得深思的?！?/p>

師哲的這段話后來被演繹了，好像柯柏年在整風時受到重創，其實不然。延安整風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是“整風”，批評與自我批評，有過火言論。第二階段是“搶救運動”，找特務，抓人，刑訊逼供。毛澤東后來對受冤枉的同志鞠躬道歉，主要是針對“搶救運動”而言。據李維漢的回憶錄，中央研究院是延安整風的試點單位，一開始就有兩種意見，一種意見是，在黨委的領導下有序展開；另一種意見是，踢開黨委鬧革命。李維漢說，他和柯柏年都堅持第一種意見。后來，第二種意見占了上風。在室主任中，張如心被批判得很厲害。另據高華的《紅太陽是如何升起的》一書，1942年8月23日，《解放日報》發表了王思華的反省文章《二十年來我的教條主義》。但該書說，柯柏年一直沒有寫這類自我批判的文章?？掳啬?、張如心、王思華這樣的知識分子干部在延安整風中受到一定沖擊，很難避免，連彭德懷在華北座談會上都受到了沖擊，他指揮的百團大戰被貶得一無是處。幾乎任何群眾運動都會出現過火行為，矯枉過正。但延安整風的積極作用仍大過其負面作用，只是多少年后，這種負面作用在“文革”中重現，并被放大，達到無以復加的程度，其結果就是，九大不可能是一個團結的大會，盡管七大是一個團結的大會，勝利的大會。

師哲的記憶可能略有偏差，中央研究院與中央黨校合并后，柯柏年被調入中央宣傳部翻譯室工作。該翻譯室的任務是翻譯蘇聯出版的12卷《列寧選集》，柯柏年負責翻譯的是第11卷。1944年5月，中外記者團進入延安考察采訪，柯柏年被借調出來接待該記者團。同年7月，美軍觀察組進駐延安，中央正式成立外事組，柯柏年被留在外事組工作，從此沒有再翻譯馬、恩、列的原著。外事組的成立主要是為了接待美軍觀察組，而軍委是美軍觀察組的業務對口單位，所以外事組的組長由中央軍委秘書長楊尚昆兼任。軍委的所在地在延安城的北郊王家坪。這里會是毛澤東與柯柏年經常見面的地方，也是師哲記述上述對話的地點。柯柏年在中宣部工作時并沒有受到批判，所以他對毛說的以后不再搞翻譯的話，可能就另有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