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漢大學教育學院 韋志成
語文教學的命根子及作為
■江漢大學教育學院 韋志成
語文教學的命根子是什么呢?新中國成立62年以來,語文教改“三起兩落”:剛解放一陣風學習蘇聯的教育體系,這是一起;1958年教育革命,語文教學質量跌至低谷,這是一落;1960年教改注重語文基礎知識,“文道統一”,這是二起;“文革”語文課上成“革命大批判課”,這是二落;改革開放至今,語文課程改革,這是三起。這“三起兩落”告訴我們一個事實,凡是抓住學習語言這個中心,語文教學質量就高,否則,語文教學質量就低。這是花費了幾代人的青春,付出了昂貴的學費,才得到的寶貴經驗。這條經驗,正像賈寶玉身佩的“通靈寶玉”,有它就有命根子,無它就丟魂落魄,病病蔫蔫。
以學習語言為中心,是語文課的命根子。這是語文教學的生死存亡之道,本乎此就生存,背乎此就死亡。新中國成立以來,語文教學的兩次低谷,語文教學質量極低,就是忽視或者排斥學習語言。語文課的根本任務,是教學生熱愛祖國的語言文字,正確理解和運用祖國語言文字。語文的含義是,“口頭為語,書面為文,文本于語,故合言之”,學習語言是第一位的。語文課必須把住這個關口,就不會左右搖擺。這里我們可以仿鄭板橋的詩來強調語言的重要性:“咬住語言不放松,立根原在文本中。千誦萬讀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明確了這一點,就不怕風吹草動,就不會把語文課上成了政治課、德育課、美術課、環保課、多媒體課等,而是上成名副其實的語文課。九年義務教育《語文課程標準》指出:“閱讀是搜集信息、認識世界、發展思維、獲得審美體驗的重要途徑。”我覺得還應該加一條“學習語言”。離開了學習語言,任何的語文教改都是白費。語文教學以學習語言為中心,如何作為呢?
一是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開設語文課,盡管人們有種種設想,有種種目的,種種打算,但是歸根結底,一言以蔽之,就是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這也是語文課程開設的終極意義和最大價值。語文素養,是本次課改提出的新概念,其內涵非常明確,即對學生進行語文知識的教育,語文能力的培養,同時進行思想教育,是文道統一的弘揚,是工具性與人文性的統一。說白了,語文課就是給學生打好文化的底子,這底子一分為二,語文底子,精神底子;合二而一,統一在語文教學過程中。從語文底子來說,教學生學文化,繼承弘揚中國的傳統文化;讀、寫、聽、說一把抓,掌握運用祖國語言文字的本領,形成學生過硬的語文能力,具有語文方面的基礎學力,能在社會上安身立命,如虎添翼。從精神底子來說,語文教育是大愛大善大德的教育,高揚生命化教育的旗幡,教學生做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人生在世有三種生命,個體存在的肉體生命,超越物質的精神生命,與世界相關聯的社會生命。語文教育本身的文化性、生命性,哺育著學生這三種生命:以學習語言為實體,喚醒學生的生命意識,追求崇高的精神境界,力行為社會服務的生命價值,提高生命質量。語文教學是學生人生詩意的棲息地,將語文教育與生命教育融為一體,引導學生體驗生命、激蕩生命、提升生命,實現讀書做人,讀書成人。
二是學好課文例子。語文教育的目的任務,必須以教材為憑借,學好課文例子是關鍵,否則都是空談。世界是一個例子世界,大至宏觀宇宙,小至微觀粒子,大千世界的存在,無不是例子。誰也沒有看到抽象的人、牛、羊,總是具體的張三李四,黃牛、水牛,綿羊、山羊等。大凡技能的訓練與形成都是從學例子開始,這是一條鐵的規律。學鋼琴的,開始學車爾尼、李斯特、莫扎特、海頓、貝多芬等人的曲子,一只只地學,逐步過關,然后進入自由地彈奏。學二胡的,開始學拉《良宵》、《病中吟》、《二泉映月》等,然后才能指法熟練地如泣如訴,余音繞梁,三日不絕。學京劇,按生、旦、凈、末、丑的行當,開始師傅手把手地教,學會傳統的名段,一句一句地唱,一招一式地學,等到唱會了某些名出,曲不離口,拳不離手,十年磨一劍,大抵也成了名角了。語文課,培養學生運用語言文字的本領和技能,就是學例子。課文是編者選的例子,學前人怎樣用語言文字表現生活,敘述、說明、描寫、議論,抒發感情。學習這些例子,就像他們那樣運用語言文字來表達自己的所見所聞、所想所感。課文例子都是膾炙人口的名篇,是祖國語言寶庫里的精品,是生活的百科全書,其營養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語文教學例子第一。上課就是教學生學習課文例子,學會字詞句篇,學會分析歸納,學會寫作技法,諸如此類。如果“例子”沒有學好,學一篇丟一篇,像猴子掰包谷,到頭來什么也沒有。學生學好了課文“例子”,對每篇例子誦讀、感悟、積累、運用,從小學到高中畢業有近千篇各類課文,掌握了這些“例子”,那他們的語文能力還會差嗎?可惜我們沒有教學生學好。所以,學生學習課文例子,不能放任自流,不同于一般人的閱讀需要,更不是消遣式、休閑式的閱讀,而是一種有意義、有價值的閱讀。不能想讀就讀,不想讀就不讀;不能憑著自己的喜好,想讀什么就讀什么;不能浮光掠影,心猿意馬,想讀多少就讀多少;也不能這次沒有讀懂,可以拖延時日下次讀,或者以后再讀。只有把課文例子學好了,教學才有效果,否則,就是誤人子弟,欠了學生的賬。
三是進行嚴格的語文基本訓練。閱讀、寫作、聽話、說話系技能,不能看作知識,技能的形成要靠訓練。掌握技能一要正確,二要熟練,達到這個要求,就得進行扎實的實踐與訓練,舍此別無他途。讀、寫、聽、說結合,進行科學的訓練。毛澤東說,“語言這東西,不是隨便可以學好的,非下苦功不可。”這“苦功”就要用在訓練上。讀,要苦讀;寫,要活寫;兩者在訓練中相互滲透,智商情商融為一體,從而掌握語文這門工具。
提高學生語文素養,要以課文例子為憑借,以訓練為手段,如此三位一體,就能實現學習語言為中心。“一個中心,三位一體”,這是繼承歷史經驗,總結新中國成立以來的語文教改收獲,形成了共識的、民族的、科學的語文教育觀,或者是語文教育核心價值觀。它是從祖國肥沃的土壤里生長出來,由廣大語文教育工作者辛勤培育的語文教育奇葩。它經風雨,見世面,是經過語文教學實踐檢驗的真理,有中國作風、中國氣派,是我們教學的主心骨,值得我們珍視和踐行。以此指導語文教改,語文教學就會提高效率,取得良好的教學效果,反之,語文教改收效甚微。
如何把握“一個中心,三位一體”呢?且看一個教例——
【教例】教《烏衣巷》:“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學生理解了劉禹錫在這首詩表現滄海桑田的良苦用心:烏衣巷曾是東晉高門士族的聚居區,開國元勛王導和指揮淝水之戰的謝安都曾住在這里,而今卻是普通百姓的住地。而燕子就是這種變化的見證者。學生會背誦,會默寫。
突然,有學生問,“我有不同看法,王導、謝安生活在東晉,劉禹錫生活在中唐,相距四百多年,人生七十古來稀,自然界哪有活了四百年的燕子呢?否則,舊時燕子怎能飛入尋常百姓家呢?”語驚四座,一石激起千層浪,教師順勢引導:“對呀,是否詩人寫錯了?”生態課堂在開放,新的教學資源在開發,學生各抒己見:有的說詩寫得不合理,在時間觀念上偶爾失誤;有的說合理,詩人的感慨藏而不露;有的說詩人用了比喻、夸張,溝通古今……
教師不急不慍,溫和地說,“大家的看法各有道理,我想起了詩界關于杜牧《江南春》‘千里鶯啼綠映紅’的爭論,說‘千里鶯啼’誰人聽得見?‘千里綠映紅’誰人看得見?不如改作‘十里’,那么水村、山郭、酒旗、寺廟盡在眼中了。有人反駁,‘十里’也未必看得見聽得見。可見,寫詩要的是藝術的真實,而不是生活的刻板再現,詩句表面看來不合事理,實際上暗示著事物的本質特征。這種詠史懷古的詩歌寫法,叫做‘無理而妙’。”
畫龍點睛,一通百通,學生頓悟,各展其才。有的說“我想起了孟郊《登科后》‘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長安很大,花很多,‘一日看盡’是不可能的,但‘無理而妙’,表達了他登科后的狂喜心情。”“我想起了王之渙的《涼州詞》:‘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春風吹遍邊塞,怎能不到玉門關呢?這也是‘無理而妙’”有的說,“我知道了,寫詩可以運用‘無理而妙’的手法。”……
這段教學對話很精彩,教師運用了啟發式教學。在教材、教師、學生之間,學習語言的靈魂貫穿始終,以課文為例子,以訓練為主線,提高學生的語文素養,品嘗到濃厚的語文味兒,顯示了師生文化互哺,詩意語文的魅力。教師在學生的生命世界展開了一片思維的綠洲,亮出了精神世界的一道風景,引來了心靈拓展的一股甘泉。此時此刻,學生的思想就如同那田野的麥苗,迎著春風,噌噌地上長。這樣的語文課學生怎會不喜歡呢?
責任編輯 廖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