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營衛論治心臟神經癥

(泰安榮軍醫院，山東 泰安 271000)

中醫學并無心臟神經癥的病名，類似描述多見于“郁證”“驚悸怔忡”“胸痹心痛”“心悸”等病證中，多歸于“心悸”范疇。發病機制以情志不舒，肝氣郁結為核心，郁久傷及五臟，兼有郁火、痰濕、瘀血，日久耗傷氣血，虛實夾雜。治療多從心肝論治。然筆者通過病因研究發現，該病證雖因緊張、焦慮、情緒激動誘發，但相當多病人往往因預期的事情要發生或準備去實施，或生活、工作環境發生較大變化，而誘發緊張、焦慮、情緒激動等情緒變化，引發本病。病人除見緊張、焦慮、情緒激動等情緒變化和心悸、胸悶、氣短、乏力等常見癥狀，還可見身熱、多汗甚至大汗、口干大量飲水，頻繁小便。甚至自述心臟病復發，這往往也是病人就診時訴說的第一句話。從而可見臟腑陰陽氣血失調是其根本病機，應從營衛入手論治心臟神經癥。

1 人體之營衛

1.1 營衛與人之生理 《內經》曰：“血氣已和，榮衛已通，五臟已成，神氣舍心，魂魄畢具，乃成為人。”《靈樞·天年》述：“五臟堅固，血脈和調，肌肉解利，皮膚致密，營衛之行，不失其常，呼吸微徐，氣以度行，六腑化谷，津液布揚，各如其常，故能長久”。可見營衛是人體生成及其健康長壽的基礎。《靈樞·邪客》論：“衛氣者，晝行于陽，夜行于陰，常從足少陰之分間，行于五臟六腑。”《靈樞·營衛生會》云：“日中為陽隆，日西為陽衰，日入陽盡而陰受氣矣。夜半而大會，萬民皆臥，命曰合陰，平旦陰盡而陽受氣，如是無已，與天地同紀”。

可見營衛是維持人體及臟腑生理功能的必要條件。

1.2 營衛與五臟、情志 營衛是人體生命活動的物質基礎和動力之一，即是臟腑功能的反映，又是臟腑活動的產物。《難經·三十二難》：“心者血，肺者氣，血為營，氣為衛，相隨上下，為之營衛。”《古今名醫方論》云：“然榮衛并出中州，榮淫精于肝，而濁氣歸于心，衛氣通于肺，而為心相，腎受心營，肺衛之歸，而又升精于離，以成水火既濟，是三臟者，皆心之助，而調營衛者，所必出于是也，故調營衛，調其四臟，而心養矣”。

可見營氣源于水谷之精微，行于脈中，為心主神志的物質基礎；衛氣亦源于水谷之氣，行于脈外，為營氣正常濡養心神的動力。同時營衛調和也是心臟功能正常的反映。

《靈樞·邪客》：“心者，五臟六腑之大主，精神之所舍也。”《素問·靈蘭秘典論》：“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靈樞·本神》：“所以任物者謂之心。”《靈樞·口問》篇中說：“悲哀愁憂則心動，心動則五臟六腑皆搖”。正如張介賓在《類經》中所說：“心為臟腑之主，而總統魂魄，并駭意志，故憂動于心則肺應，思動于心則脾應，怒動于心則肝應，恐動于心則腎應。”可見任何一種異常過度的情志變化又都會引起相應的臟腑功能失調，而最終主要影響到心的功能，所以七情內傷必損于心。

因此營衛調和是臟腑平衡、情志正常的基礎，是心主血脈、主神志的保障。

1.3 營衛與陰陽、氣血 《素問·生氣通天論》曰：“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外而為固也。”進而指出：“是故陽因而上，衛外者也。”《難經》云：“血為榮，氣為衛”。從功能上講，《靈樞·邪客》與《靈樞·本臟》所云：“榮氣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脈，化以為血，以榮四末，內注五臟六腑。”“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司開合者也。”由此可見，營氣的功能主要是化生血液以濡養機體臟腑，衛氣的功能主要是溫煦、固外、調節腠理的開合。《辨脈法》常以營衛統言人體氣血陰陽。

可見衛氣屬陽，營血屬陰，機體的陰陽制化，具體而形象地表現為營衛運化。

2 營衛病機

《靈樞·邪客》：“營衛稍衰，則真氣去。”《素問·熱論》：“營衛不行，五臟不通則死”。可見營衛調暢則氣血通利，五臟安和，營衛充固才能元真強而陰陽調和。對于營衛的病理，仲景論述頗多，如衛強營郁、衛強營弱、衛弱營和、營衛俱弱等。但從臨床觀察可總結為衛不出營和營不斂衛兩大癥狀群。衛不出營又常見衛虛無力、營盛郁衛等，營不斂衛多見營虧失斂。這樣可使以往繁雜的證型更趨概括化。

3 調和營衛

3.1 宣肺而疏其道 肺主氣司呼吸，主宣發肅降。可見肺氣得宣降，一身之氣將升降出入正常，其道得疏。《素問·陰陽應象大論》有“地氣上為云，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云出天氣”思想。黃元御說：“衛氣為陽，然氣降而化水，是自陽而之陰也，營血為陰，然血升而化氣，是自陰而之陽也”。又云：“水谷入胃，……上乘化為霧氣而歸肺，肺司氣而主皮毛，將霧氣由臟而經，由經而絡，由絡而經，自經而歸臟腑”。這樣將營衛相隨，陰陽已和。

3.2 益宗氣而豐其源 《讀醫隨筆》云：“氣一耳，以其行于脈外，則曰衛氣，行于脈中，則曰營氣，聚于胸中，則曰宗氣，名雖三，氣本無二”。張仲景也非常重視營衛二氣的功能，將其盛衰與中焦脾胃功能緊密聯系起來，認為只有中焦脾胃功能正常發揮，營衛之氣才會旺盛暢行，如《辨脈法》中提到：“中焦不治，胃氣上沖，脾氣不轉，胃中為濁，營衛不通，血凝不流。”《脾胃論》曰：“血不可不養，衛不可不溫，血溫衛和，營衛乃行”；另外張景岳云：“然營氣、衛氣無非資借于宗氣，故宗氣盛則營衛和，宗氣衰則營衛弱矣”。可見針對營衛虛弱補脾腎、養氣血，而豐其源、和營衛。

3.3 伐其過而安其神 營衛之氣在病理條件下有所偏盛、郁滯、凝結等變化，故應伐其過而使正氣得安。

4 例證

本病可見緊張、焦慮、情緒激動等衛氣失斂的表現，也有心悸、口干大量飲水等營血虧少的癥狀，還表現出胸悶或胸痛、氣短、乏力等衛弱無力的現象。《難經·十四難》：“損其心者，調其營衛”。因而治療應益宗氣，調營衛，而常以桂枝湯調營衛，柯琴《傷寒論附翼》稱贊桂枝湯“為仲景群方之魁，乃滋陰和陽，調和營衛，解肌發汗之總方”。《金匱要略心典》引徐彬所論“桂枝湯，外證得之，為解肌和營衛，內證得之，為化氣和陰陽”。方中桂枝辛、甘、溫，辛散溫通，振奮氣血，通達營衛，溫經通脈。又以百合地黃湯養陰清熱，方中百合功能養陰潤肺清心，對心肝血虛火旺之證具有養血安斂神魂之功，生地黃功能滋腎陰，養心血；以甘麥大棗湯養心神益心氣，和中緩急，方中甘草甘緩和中，養心以緩急迫為主，小麥養心寧神，大棗補益脾氣，緩肝急治心虛。共達補心氣、通心陽、益營斂衛、安心神之功。因此筆者以：桂枝、白芍、生姜、百合、生地黃、小麥、大棗、炙甘草為基本方，結合臟腑辨證，隨癥加減，治療效果顯著。

5 結語

心臟神經癥是神經癥的一種特殊類型，以情志癥狀為主要表現，其病位在心，受各臟腑組織影響。故在補虛伐過的前提下，以具體體現機體機能的營衛為突破點，調和營衛，深入淺出，化繁為簡，既達治療目的，又易接受和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