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市公司關聯方判別標準的探討

蔣南王倩

上市公司作為社會公眾公司，其對外披露的財務報告不僅要遵循公司法和會計行業法規的要求，還要符合證券監管部門所發布的各項規章要求。其中就關聯方關系而言，《公司法》、《企業會計準則》（以下簡稱《會計準則》）、《上海（深圳）證券交易所上市公司規則》（以下簡稱《上市規則》）、《上市公司信息披露管理辦法》（以下簡稱《信息披露辦法》）等法律、法規及規范性文件中均包含了相關內容。本文擬通過對比分析，嘗試對上市公司關聯方關系進行梳理，厘清關聯方邊界，并建立一套易于操作和識別的關聯方關系判別標準。

一、現行法律法規相關內容比較

（一）共性分析

上述三類法規對關聯方關系界定的共性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都引入了控制的概念，并將能否具有控制和被控制關系作為判斷兩個主體是否存在關聯關系的依據之一；二是對控制權的判斷不僅考慮持股比例因素，還以是否有權決定企業的財務和經營政策，并能據以從該企業經營活動中獲取利益作為標準；三是都將上市公司董事、高級管理人員及其控制的其他公司作為關聯關系方之一；四是都將單純因國家控股的企業之間排除在關聯關系之外。

（二）差異分析

1.關聯方主體外延的差異。上述三類法規以不同的主線對關聯方主體進行界定，這就使關聯方主體的外延存在差異。比如，《公司法》中的控股股東主要是指對上市公司具有直接控制力的法人或自然人股東，實際控制人主要是指間接最終控制上市公司的法人或自然人；《會計準則》中的母公司是指直接或間接控制上市公司的企業。這就存在一種可能性，即控股股東可以是母公司的形態出現，也可以不以母公司的形態出現，比如自然人控股股東。而母公司可以是控股股東（直接控制），也可以不是控股股東，比如以間接控制的形式存在。同理，實際控制人與母公司之間、關鍵管理人員與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之間也存在上述相互交叉包含的關系。

2.上市公司關聯股東判別標準的差異。對因直接或間接持有上市公司股份而存在的關聯方關系，《公司法》采用的是控制權判別標準；《上市規則》采用控制權或持股比例（5%以上）兩個判別標準；《會計準則》采用控制、共同控制和重大影響三個判別標準。對于控制，三者表述基本一致，只是在細分上略有差異。共同控制與控制相比，差別在于投資方個體因持股比例等原因無法單獨控制被投資方，但當協議投資方達成一致時擁有控制權。重大影響則更多考慮單個投資方的投資比例達不到控制條件的情形，會計實務界普遍認為持股比例在20%~50%之間就對被投資方具有重大影響。

3.關聯自然人判別標準的差異。關聯自然人有三個方面的差異，第一個方面是職務關系關聯自然人的范圍存在差異。《公司法》僅包括了上市公司層面職務關聯自然人，《會計準則》和《上市規則》則既包括上市公司層面又包括對上市公司擁有控制權的法人層面的職務關聯自然人。第二個方面是親屬關系關聯自然人的范圍存在差異。《公司法》沒有界定親屬關系關聯自然人，《會計準則》界定的范圍是職務關系和股權關系關聯自然人的關系密切家庭成員，《上市規則》與《會計準則》相比，剔除了對上市公司擁有控制權法人的董事、監事、高級管理人員的關系密切家庭成員。第三方面是對關系密切家庭成員的界定存在差異。《會計準則》沒有明確規定其范圍，但舊版《會計準則指南》及財政部編寫的《企業會計準則講解2008》中都界定為父母、配偶、兄弟、姐妹和子女這些關系，而《上市規則》的界定范圍更大，主要包括配偶、父母及配偶的父母、兄弟姐妹及其配偶、年滿18周歲的子女及其配偶、配偶的兄弟姐妹和子女配偶的父母等關系。

4.其他方面的差異。其他方面的差異主要包含兩個方面，一是時間基礎不同，《公司法》和《會計準則》以報告日存在的情況作為關聯方關系判斷的基礎，《上市規則》則以報告日為時點將前后十二個月納入判別標準。二是是否存在兜底條款。新《會計準則》沒有兜底條款，《公司法》則規定的較為含糊，《上市規則》的兜底條款是利用實質重于形式的原則進行判斷。

二、對上市公司關聯方判別標準的思考

1.統一上市公司關聯方判別標準的意義。對于上市公司報告編制者來說，面對三套標準各異、錯綜復雜且內容存在交叉包含關系的規定，必然面臨多重標準選擇的問題，難免出現理解偏差或遺漏。筆者認為，對于上市公司來說，三套法規都具有約束力和法律效力，且存在一定的交集，因此可按照求同存異、統一標準、減少重復、概念明確的原則對關聯方關系的判別標準進行界定。統一的標準將簡化關聯方關系的判斷工作，有利于提高上市公司財務報告的規范性和可比性。

2.整合關聯方關系判別標準的難點。關聯關系的核心是股權關系，其他關系都是建立在股權關系基礎之上，對關聯關系判別標準整合的難點就在于這些標準既包括定性描述，又包括定量描述，之間不可避免存在交叉包含關系。從股權關聯關系存在的形式來看，主要有“控制”、“共同控制”、“重大影響”和“最低持股比例（5%以上）”這四種形式，后兩種形式基本可以定量判斷，并且最低持股比例標準（5%以上）也涵蓋了前三個標準的大部分情況。而控制和共同控制兩種形式既要使用定量判斷又要使用定性判斷作為補充。

3.整合標準的思路和基本假設。要統一關聯方判別標準，就需要對現有規定進行比較分析，厘清相互之間的交叉包含關系，并按照一定的主線對這些規定進行整合，形成一個完整的體系。由于關聯關系的核心是股權關系，本文將以“控制”、“共同控制”、“重大影響”和“最低持股比例”標準為主線，將定性判斷和定量判斷標準相結合，對現有標準進行整合，同時假設擁有控制權的最低持股比例在5%以上，如出現反例，則根據實質重于形式的原則進行判斷。

三、上市公司關聯方判別標準的整合建議

本文將嘗試以《上市規則》的規定為基礎，補充引入《公司法》和《企業會計準則》中其缺少的關聯關系表現形式，并按照法人、自然人、職務關系和親屬關系為基本分類，對上市公司關聯方進行界定。

（一）由股權關系產生的關聯法人

1.直接或間接控制上市公司的法人或其他組織；

2.持有上市公司股份在5%~30%之間，但對上市公司不具備共同控制的法人或其他組織及其一致行動人；

3.持有上市公司股份比例在5%以下，但存在一致行動協議，能對上市公司實施共同控制的法人；

4.由上述第1條所述法人直接或間接控制的除上市公司及上市公司控股子公司以外的法人或其他組織；

5.上市公司控制、共同控制或能夠施加重大影響的法人或其他組織。

（二）由股權關系產生的關聯自然人

1.持有上市公司股份比例在5%以下的自然人，但與其他股東存在一致行動協議，通過一致行動能對上市公司實施共同控制；

2.直接或間接持有上市公司5%以上股份的自然人。

（三）由職務關系產生的關聯自然人

上市公司董事、監事及高級管理人員及第一項法人中任職的董事、監事及高級管理人員。

（四）由親屬關系產生的關聯自然人

上述第（二）、（三）條關聯自然人的密切家庭成員（包括配偶、父母及配偶的父母、兄弟姐妹及其配偶、年滿18周歲的子女及其配偶、配偶的兄弟姐妹和子女配偶的父母）。

（五）由關聯自然人關系衍生的關聯法人

由上述第（二）至（四）項關聯自然人控制、共同控制、施加重大影響，或擔任董事、高級管理人員的，除上市公司及上市公司控股子公司以外的法人或其他組織。

（六）例外情況

國家控股的企業之間不僅因為同受國家控股而具有關聯關系。

（七）視同關聯人

過去或未來12個月內具備或將要具備上述第（一）至（六）款關聯法人和自然人范圍的情形

（八）兜底條款

中國證監會、證券交易所或上市公司根據實質重于形式的原則認定的其他與上市公司有特殊關系，可能造成上市公司對其利益傾斜的自然人。

（九）關鍵術語釋義

1.控制的標準。綜合《會計準則》和《上市規則》的規定，定量判斷標準為：可實際支配被投資方股份表決權超過30%。定性標準為：通過實際支配公司股份表決權能決定董事會半數以上成員的任免；根據公司章程或協議，有權決定被投資單位的財務和經營政策；該公司第一大股東，但是有相反證據的除外；直接或者間接行使公司的表決權多于該公司第一大股東的表決權。

2.共同控制標準。單方面不能控制，但投資方根據約定，在與其他投資者意思表示一致時，所共同支配的被投資單位表決權能夠達到控制的水平，即實現了共同控制的目標。

3.重大影響標準，對一個企業的財務和經營政策有參與決策的權力，但不能控制或者與其他方共同控制這些政策的制定。綜合控制權和會計實務的表決權比例，重大影響的定量判斷標準應為持有被投資方20%~30%的表決權股份，但是有相反證據的除外。

4.一致行動，是指投資者通過協議、其他安排，與其他投資者共同擴大其所能夠支配的一個（上市）公司股份表決權數量的行為或者事實。在（上市）公司的收購及相關股份權益變動活動中有一致行動情形的投資者，互為一致行動人。

5.上市公司控股子公司，指上市公司持有其50%以上股份，或者能夠決定其董事會半數以上成員組成，或者通過協議或其他安排能夠實際控制的公司。

6.高級管理人員，是指公司（總）經理、副（總）經理、董事會秘書、財務負責人及公司章程規定的其他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