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強
(浙江水利水電專科學校 體軍部,浙江 杭州 310018)
村落體育的民俗生產與文化邏輯
劉建強
(浙江水利水電專科學校 體軍部,浙江 杭州 310018)
村落體育以其獨特的文化表征,不僅成為當代鄉土社會的重要文化形態,而且還生產著鄉土社會的民俗。只不過村落體育的民俗生產一方面是通過歷史的傳承,另一方面是文本的改寫來實現的。在當下的中國文化情景中,村落體育的民俗文化具有多次話語交織的復雜局面,它已經被納入到鄉土文化建設、主流話語以及文化消費景觀的范疇。
村落體育;民俗生產;文化邏輯;文化資本
村落體育以其獨特的文化表征,不僅成為當代鄉土社會的重要文化形態,而且因其歷史和文化的因素,村落體育還生產著鄉土社會的民俗。可以說,村落體育已經成為區域文化的想象性符號。然而,隨著當代社會的轉型和現代性話語的張揚,這些村落體育所蘊含的民俗文化,逐漸脫離自然和原生態的框架,呈現出多種文化和話語交織的復雜狀態。
村落就是聚落。它是指大的聚落或多個聚落形成的群體,常用作現代意義上的人口集中分布的區域,包括自然村落(自然村)、村莊區域。規模較大、居住密度高、人口眾多的聚落形成“村鎮”、“集鎮[1]”。我們知道,“村落是鄉村社會主要的居住形態,它構成了鄉村這一整體概念的主體。村落是人類社會生活和生產最主要的自然聚落之一,也是人類社會形成最早的社區形式。村落體育是指在農村村落環境中以村民為主體,以健康、休閑、娛樂為目的而開展的非生產性的身體鍛煉活動,它是農村體育的重要組成部分[2]。”而村落體育這一形式,是鄉村社會非生產性的身體運動的統稱,涵蓋了歷史傳統的體育文化和現代體育文化。一方面,這些體育形式是歷經了數代人沿襲流傳下來的,如武術、舞龍、賽龍舟、賽馬、射箭等;另一方面,隨著現代體育的傳入,村落體育也吸收了現代體育(尤其是西方競技體育)的文化體征,成為濃縮了競技、健身、休閑、娛樂為一體的體育活動。這些村落體育大多都是從某一歷史文化傳統沿襲下來的,并經過長期的歷史文化傳承而具有了一種群體性和穩定性的民俗因素。這些民俗特征也成為村落體育的重要文化標記,“它們是鄉村民俗文化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一種民俗活動事項,是依附在鄉村社會民俗和信仰民俗儀式中,有的已從民俗儀式活動中剝離出來,還有許多仍然和民俗活動混為一體,它是能激發村落社會全體成員共同參與的一項活動,是村落社會生活的載體,它可以成為村落認同和識別的標記[3]。”
村落體育中的民俗是在村落體育活動中與民間風俗習慣密切相關的一種文化形態,它們在廣泛的村落體育的節慶活動、宗教活動和祭祀活動中。這些民俗是由一定民眾所創造,受到一定的社會文化的影響,甚至融入和依附于人們的日常生活,最終以一種村落體育的形式呈現出來。因此,它既是一種體育文化,也是一種生活文化。
2.1民俗的歷史傳承
村落作為我國基層社會最基本的社會單位,在傳承民間傳統體育文化中發揮了積極作用。“村落既是農業社會中人們共同居住、生產、一個群體,此外還是一種制度性的人群組織類型生活的空間[4]。”在這一生活空間中,村民不單單滿足于單純的日常生活,而且他們還在節日、廟會和臨時性重大活動中遵循一定的組織模式和社會規范舉行一定的儀式活動,這些儀式活動經過歷史的傳承,逐步走向固定化,這是村落體育民俗生產的主要形式。村落體育中的民俗是民間各種各樣村落體育運動和游戲的重要內容,如打陀螺、跳皮筋、滾鐵環、賽龍舟、舞獅子、放風箏、踢毽子、跳繩、擲沙包、蕩秋千等。它們與各種民俗文化緊密聯系,并融于人們日常的生產和生活當中,具有鮮明的風俗性質。它們本身就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具有悠久的歷史和廣泛而又深厚的民間基礎。一方面,這些村落體育來源于某個歷史事件和歷史傳說,在后來的發展中普遍遵循這種歷史事件和傳說,按照傳統的模式進行活動,并且蘊含著某種特定的涵義。如在云南的僳僳族,每年農歷二月初八要舉行“刀竿”節。這是因為,相傳明朝時,外敵入侵云南邊境,朝廷兵部尚書王驥率兵前往,依靠當地僳僳族人民的鼎力相助,很快贏得了勝利。但在班師回朝的途中二月八日被奸佞殺害。為了紀念抗擊侵略的英烈,人們以上刀竿表示前赴后繼的決心,并將此定為“刀竿”節。再如,貴陽附近的苗族有紀念古代英雄“亞努”的“四月八”節。這些儀式化的節日活動和體育形式,實際上表現的是對某一民族歷史傳承下來的民俗和傳統。另一方面,不少村落體育運動項目是從一些民俗慢慢演變而成的,如湖南郴州的舞香火龍是從郴州汝城特有的一種民間藝術鬧元宵的傳統活動中演變而來的。此外,還有“重陽登高” 、“春季踏青”、“秋季舞獅”、“冬季導引”和“吐納”等,都與民俗有著密切的聯系。
2.2民俗的文本改造
隨著社會的發展和文化的轉型,村落體育不僅僅是作為一種鄉土社會的集體體育活動,而且還成為滿足異域旅游者文化消費的行為,并且被納入到一種關于權力政治、市場以及全球化的時空想象之中。因此,越來越多的村落體育將其民俗做了刻意的修改或突出某種地方因素,以滿足各種話語形態的需要。如侗族的“花炮節”在表演過程中一直是比較隨意的,但是當“花炮節”成為政府和游客所認可的“侗族傳統項目”和“東方橄欖球”的文化資本后,在表演的過程中便刻意增加了民族的特色。如有研究者對此做的田野調查:
Y:你們在花炮節的時候,都是穿什么衣服啊?是民族服裝那還是便服那?
Z:我們現在要穿那個侗族的民族服裝,穿那種黑色的衣服,帶那種頭頭(侗族頭帽)。
Y:以前一直以來都是穿這個服裝嗎?
Z:以前的時候穿的隨意點,后面活動搞大了就要求穿的正規點了[5]。
從以上對話我們可以看出,花炮節的民俗氛圍實際上并沒有現在這么濃烈,但是因為主流話語和大眾話語的認同,村民就有意識地強化了民俗的元素,從而進行了民俗的再生產。
此外,由于村落體育的表演性,要在這種展示中灌注組織者的意圖,并在這種意圖的控制下決定展示的廣度和深度,突出符合其意圖的部分,遮蔽或掩蓋不符其意圖的內容。這就決定了他們展示出來的民俗,經過了組織者“前見”和意圖的篩選與剪裁。為了提高其表演性和觀賞性,甚至需要對原有的民俗進行改造和添加。近年來,湖南各地不斷加大對“舞香火龍”這類珍貴民俗文化資源的挖掘和保護力度,在表演音樂、動作套路上不斷創新,提高其藝術性、觀賞性和知名度。甚至,在原來所沒有的民俗體育中加入民俗特色,或者將某一個民俗推而廣之到其他體育活動中,不斷形成文化的標本。由于對郴州汝城“香火龍”這一體育與民俗的推廣,湖南民間以一種隱性的力量不斷擴大舞龍的范圍,將這一本來只是鬧元宵的體育形式,植入到各種祭祖、慶典和其他節慶活動中,使得舞火龍成為各種大型活動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形式。這便是對村落體育的民俗的擴大。這些被“發明”的體育民俗,不斷重復某一文化樣式,從而成為這一體育活動和地區的文化象征。所以,多種話語力量的合謀,參與了對民俗的改寫,共同建構了一個新的民俗文本。
村落體育的民俗文化“曾經被現代性話語斥之為‘落后’、‘迷信’的被改造的對象,曾經代表著現代化的過去,是古老天真、混沌蒙昧的代名詞[6]。”然而,在當下的中國文化情景中,村落體育的民俗文化已然被納入到民族國家的現代化話語之中,成為主流話語建構“新農村”的重要文化載體,成為旅游部門策劃和展示的文化資本。因此,當下的村落體育的民俗問題已經成為一種區別于政治權力的新的意識形態話語。
3.1鄉村文化建設
通過村落體育的集體性活動,鄉村有了一個社會交往的公共空間和公共平臺,人們在這一空間里構筑了族群交往意識,密切了族群村落成員的關系,充分調動了村民對鄉土文化的自我確認。各個村落的少數民族聚集在一起,參加由村落組織者組織的這些體育活動,釋放平時生活中所產生的壓力與煩躁,調節緊張與枯燥的生活,密切族群成員之間的交流與溝通。即使平時生活中產生一點小矛盾,而在廣場式的狂歡情境里,大家一起吶喊、聊天,平時所出現的矛盾和隔閡就慢慢消解了。此外,村落成員參加公共性的儀式性體育活動,也使得他們無暇去從事不良活動,如賭博、打麻將或滋生事端,從而有力地維護了鄉土社會的生活和道德秩序。可以說,村落體育的開展,豐富了基層民族的精神文化生活,是一種有力的文化“替代”形式。
村落體育的民俗文化也成為村落文化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民俗文化,成為村落文化共同組成的多因素的集合體,是一種傳統性與現代性交織、村民們共同遵守的一種文化形態。它對鄉村的政治經濟和文化建設都有著深刻的影響。在同一村落中,共同的村落文化使村民的行為有趨同性的群體特點。而這種趨同性行為存在有序和無序、積極和消極、合法和非法之分。毫無疑問,積極向上的村落文化常和社會倡導的主流文化或先進文化相一致,從而維護鄉村的健康有序地發展。因此,“村民的村落文化認同,在某種程度上比外在的制度形式更有力地左右著村民的態度和行為。村民認可村落文化,就會看重村莊對自己的意義,關心村莊的未來與發展,愿意把自己的命運與村莊的興衰聯系起來,這樣就會積極介入鄉村經濟、政治和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自覺地履行權利和職責[7]。”
3.2主流話語
村落體育在長期的歷史發展過程中,更多地表現為村落生活的一種“附屬物”,村落體育所包含的民俗也都只是存在于娛樂、祭祀、廟會、慶典等活動中。村落體育因此與村落傳統習俗生活混為一體,長期得不到政府、學術界等各方的關注和重視,一直處于“邊緣化”的境地。然而, 2004年8月底,全國人大常委會批準了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的決定;2005年6月,國務院發出《關于加強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并啟動申報工作,全國掀起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的熱潮,由此帶動了村落體育的復興,或者確切地說,是村落體育中的民俗元素的復興。
于是,各個地方政府有意識地將這種地方性的體育民俗文化納入到政府、民族和現代化的話語之中。村落體育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群體娛樂和節日慶典,而是被納入到一種關于權力政治的鏡像之中。廣西的“花炮節”一改鄉土氣息,而被貼上“侗族傳統體育項目”和“東方橄欖球”的民族標志;當郴州汝城香火龍收錄為《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后,汝城縣政府組織了專業表演團、對龍隊實行部分補助,尤其是在大型表演前的資助,充分發揮主導作用,引導企業支持民間舞龍的保護,籌措社會資金。這種對待村落體育的觀念以及對村落體育的文化分類,很自然地被政府編織進了關于現代化建設訴求的話語之中。同時,他們還通過各種教育制度、大眾傳媒、圖書館、展覽等規訓體系,從制度層面強化了人們對于村落體育的認識,使它成為一種知識的規范,從而整合進民族與國家的社會秩序中。
3.3文化消費景觀
與村落體育和其中的民俗不再被權力政治一味地貶損為“落后”、“迷信”、“原始”、“蒙昧”的同時,村落體育及其民俗元素成為向外來旅游者展示本土形象的旅游資源。各種村落體育的表演經過包裝、策劃,吸引了一批有一批來自國內外的游客。如貴州黔東南苗族侗族自治州等地的“龍船節”、哈尼族的“六月節”、藏族的“朝山節”、錫伯族的“杜因拜專扎坤”節、云南僳僳族的“刀竿”節、廣西壯族的“陀螺節”、貴州黎平地區侗族的“摔跤節”、苗族的“爬山節”等各種村落體育及其民俗。與此同時,中國大地(尤其是邊遠的少數民族地區),迅速建起了數不勝數的民俗體育村、民俗體育園、民俗體育博覽會等。如中國·延邊“圖們江杯”民俗體育大賽、上海虹口區的“精武體育”展等。這些村落體育的民俗事項被知識分子發明出來,都成為一種可供消費的文化景觀。他們以一種標準化的方式,使得村落體育及內含的民俗元素成為一種文化產品。在這一文化的再生產過程中,無論是采用主題展覽、博物館、公園的形式,抑或采取原生自然式的體育旅游,都首先著眼于文化資本與市場邏輯。今天的許多村落體育中的許多民俗文化實際上已經淪為一種儀式的表演,失去了民俗生活所具有的歷史感與當下性,而僅僅是為了實現外來者的感官體驗與情感體驗,其實是一種同質化的大眾文化。因此,村落體育以傳統和現代的方式生產的民俗文化,最終成為商業社會的一種文化工業,成為發達地區人們尋異獵奇的對象和地區間的文化想象。
[1] 王裕臨.村落民俗體育文化考略[J].農業考古,2010(3):333.
[2] 郭修金,虞重干.村落體育的主要特征與社會功能探析—山東臨沂沈泉莊的實地研究[J].廣州體育學院學報,2007(3):34.
[3] 沈曦.村落民俗體育的現代適應研究[J].漳州師范學院學報:自然科學版,2010(3):155.
[4] 劉鐵梁.村落:民俗傳承的生活空間[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1996(6):43.
[5] 楊元英.族群社會中的節慶體育與族群交往的研究[D].廣西師范大學,2007:30.
[6] 劉曉春.民俗旅游的文化政治[J].民俗研究,2001(4):7.
[7] 任映紅.論村落文化與當前農村的政治發展[J].江漢論壇,2005(5):16.
FolkProductionandCulturalLogiconVillageSports
LIU Jian-qiang
(PE Department,Zhejiang Water Conservancy and Hydropower College, Hangzhou 310018,China)
Being unique cultural characteristics, the village sports not only become an important contemporary native cultural patterns of society, but also product the local folk community. Folk production of village sports only through the historical heritage on the one hand, the other is rewriting the text to achieve. In the present scenario of Chinese culture, folk culture of village sports complex with many interwoven discourse situation. It has been incorporated into the local culture, the mainstream discourse and cultural consumption of the landscape areas.
village sports; folk production; cultural logic; cultural capital
浙江省教育廳2009年青年教師資助項目
2011-01-31
劉建強(1976-),男,山東萊蕪人,講師,碩士,研究方向:體育教學與訓練.
1004-3624(2011)03-0023-03
G80-05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