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是海鷗

萌萌自四年級起，就是我班上的學生。盡管她一直都很認真學習，可各科成績卻并不理想，尤其是上六年級后，成績更是一次次不如以前。

面對成績的下滑，原先信心十足的她開始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懷疑。有好幾次和她閑聊談到成績，萌萌總是一臉沮喪，垂頭喪氣。

“老師，我的腦子怎么那么笨呀?人家想考第一，一下子就能考第一；而我要求不高，只想考進前五名，可每次都只能考個二十幾名。為了達到目標，我把玩的時間都用在學習上，但永遠都是這個結果。”

聽到這話，我像觸了電一樣，一下子怔住了——早聽萌萌媽媽說過，她是個早產兒，自小智力就一直不如同齡人。這幾年，萌萌一直憑著勤奮去填補笨拙，才得以讓成績維持在中等水平，可要在短時間內趕上尖子生，那可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可身為她的語文老師，我必須給她一個善意的謊言。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地拍打著窗戶。我撫摸著萌萌的頭，輕輕地說：“一份辛勤一份收獲。只要你繼續努力，一定可以超越他們的。”萌萌呆呆望著雨滴，半信半疑地說：“老師，您說的是真的么?”

可往后的情況，更是讓我不知所措。只要提及成績，萌萌就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壞孩子。盡管我依然用先前方式激勵她，可漸漸地不管用了，萌萌似乎識破我的詭計。有一次，她竟大聲回應我：“老師!您能不能別再騙我!那是不可能的!連同學們都說我很笨。”

她發吼的神情讓我渾身發抖，一股冷氣從腳底透遍全身。那感覺猶如看見一個勤勞的農夫，歷經播種澆水施肥后的莊稼卻無端遭遇到一場強臺風，希望一下子崩壞。

我多么期望這個勤奮善良的孩子能考上理想的中學。可如今她那副萎靡沮喪的樣子，如何去應對考試呢?失去信心就像丟掉了武器，還沒開戰就舉起白旗。

接下來這段時間，萌萌整天無精打采，先前的意氣風發早就消失得無影元蹤，取而代之的是沮喪與消沉。

怎樣才能讓她恢復先前的戰斗力呢?我冥思苦想，依然無計可思。她垂頭喪氣的模樣，牽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讓我的心陣陣發痛。我除了叮囑她媽媽為她準備可口的飯菜外束手無策。

漸漸地，同學們的鼓勵在她眼里，竟也成了活生生的譏諷，以至于我們不敢輕易言語，生怕一顆敏感的心靈再次受傷。眼看著萌萌的學習情緒跌進低谷，我焦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長假期間，為了幫萌萌調整狀態，我自告奮勇，在取得其家長的支持下，我帶著萌萌以及班里幾位懂事的女生外出旅游。

我們打點行裝，乘車抵達海洋公園，可各種展館都沒能讓萌萌心花怒放，她始終心有所思，整個人郁郁寡歡。

下午，我們去了小梅沙沙灘。金黃的軟沙，碧綠的海水，帆船點點，海鷗翩翩，一切美極了!

我與萌萌并排面向大海，坐在沙灘上看洶涌的波濤涌上海灘。遠處，爭食的鳥兒熱鬧非凡。當海浪打來的時候，小灰雀總能迅速地飛起，它們拍幾下翅膀就能迅速飛上了天空，而海鷗卻顯得非常笨拙，從沙灘飛上天空總要很長時間。

萌萌若有所思地說：“沒想到海鷗也是笨鳥一個!”我眺望著海面，語重心長地說：“你知道嗎?海鷗雖不如小灰雀敏捷，但真正能飛走大海橫跨大洋的卻是海鷗，不是小灰雀!”

萌萌一臉驚訝：“真的么?”

我拍拍她的肩膀，堅定地說：“當你不如別人時，不要一味以為自己愚笨。你是海鷗，你定當乘風破浪，浪花會阻擋你，但嚇不住你!”

沙灘上，萌萌的沮喪一掃而光，她羨慕地看著海鷗，眼神灼熱而堅定。

晚上，當大家都興奮地忙著討論今天的趣事時，萌萌卻靜靜地拿出筆記本，一筆一劃、鄭重其事地寫下：我是只海鷗。

夜里，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位留學歸來的學生在母校演講，她說：“小時候我的成績一直不好。可謝老師告訴我，我就是海鷗。當海浪打來時，小灰雀總能迅速地飛起，拍幾下翅膀就能迅速飛上了天空，而我，卻非常笨拙，從沙灘飛上天空總要很長時間。可真正能飛過大海橫跨大洋的卻是海鷗。從那以后，我堅信不疑地認定我是只海鷗，我定會飛得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