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寒已經是美國《時代》周刊2010年“全球最具影響力人物”的候選人,而且在200名候選人中名列前茅。
人們開始爭論:可不可以說,韓寒已具有全球影響力?這個爭論并沒有意義。最需要韓寒的不是國際社會,而是他的同胞。所以,韓寒最需要的不是什么全球影響力,而是在中國的影響力。
所以韓寒在中國的影響力才最重要。這是因為,我們不僅需要國家的強大,我們還需要——甚至更需要——公民社會。而韓寒則是公民標本。
韓寒現在的地位無疑蒸蒸日上。但也有人不服氣:韓寒有什么了不起?深刻不如魯迅,智慧不如胡適,高尚不如德蘭修女,壯烈不如林昭、張志新。的確,相比于中外先賢,韓寒太普通了,普通得跟我們每個人幾乎一模一樣。但這才是韓寒最有力量的地方,他越是普通,他就越有普遍性,就越是可以推廣。他具備的很多元素,的確都平常,的確我們都具備。說到底他無非比我們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公民的氣質,那就是率性,那就是真實。
正是率性而真實的公民氣質,使韓寒能夠自由言說,說出自己在這個社會中的痛感。這痛感猶如鹽,不需太多,就那么一點點,他的境界就跟我們迥然不同了。他自由地言說,愛他所愛,恨他所恨,但是有代價嗎?有不能承受之重嗎?沒有。這說明無奈無論怎樣深重,也沒到我們想象的程度,我們不必自己嚇自己。
看看韓寒,多爽朗,多快樂,多陽光。他說出他的痛感,但他無須浸淫在悲苦之中,無須那么愁云慘淡。病往往都是憋出來的,韓寒不憋,韓寒不委屈自己,他說出來了。
說出來他就得救了,他就有尊嚴了,他就健康了,就可以作為一個正常人,享受他的尊嚴,享受他的健康,享受他的正常生活。
這正是公民社會的旨趣所在。它不是要對抗什么,不是要反叛什么,不是要顛覆什么。它不過是一個一個人的自我救治,不過是一個一個社會細胞的自我修復。不是外科切除,而是精確改良,微觀演進,用新生命的生長遏制社會的潰爛。這之于我們可能是最現實也最可行的選擇。先賢對我們來說固然重要,他們昭示著人類可能達到的精神高度。但先賢跟我們實在落差太大,我們往往沒有獻身的勇氣,心向往而實不能至。但沒關系,韓寒就在我們眼前,我們學韓寒就可以了。韓寒無非比我們高出半個頭,至多一個頭。我們使勁往上跳一跳,甚至只需要踮踮腳尖,也能達到跟他一樣的高度。那么,我們何樂不為?
像韓寒那樣,珍惜你的痛感,珍惜你喊痛的權利,使韓寒成為潮流,成為時尚。
(選自《青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