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中后期,先鋒小說的興起,伴隨著馬原、莫言、殘雪,洪峰這個名字也逐漸被人們所知。洪峰早在1983年就開始了小說創作,處女作《啊,山岡上的小白楊》,發表于《綠野》,并獲得了“綠野”金牛獎。文學界開始更多地關注他而讓他聲名大振是在1986后的那些作品,如《瀚海》《奔喪》《極地之側》等。
縱覽洪峰創作歷程,我們會發現他在寫作技巧,寫作精神內核的延展上不斷走向成熟。和許多的先鋒作家一樣,洪峰前期的作品中的敘事和表現手法等有著模仿西方的痕跡。對于洪峰的小說不能簡單的分類,他的作品在敘述技巧層面體現了先鋒精神,在內容層面上具有寫實小說的傾向。所以他的小說風格被界定為“中國現代主義文學”“先鋒文學”“后現代主義文學”“新歷史主義”“新現實主義”“新感覺主義”等等,不一而足,這表明了洪峰創作的難以界定性。
一.生活與真實
如果說馬原擅長做純粹的敘事“游戲”,孫甘露借語言表達某種狀態,洪峰則是側重于憑借故事書寫生活。洪峰說:“我希望我是在按最嚴格意思上的現實主義講故事,雖然我清楚這個主義和其它主義一樣不能解釋生活更無法安排生活……你不要指望它和你的生活有什么不同也不必指望它和你的生活有什么相同。你只須確信,洪峰所講述的故事——真實。”[1]他竭力讓讀者相信,他寫的東西是真實的,他自己進入故事,小說里的敘述者就叫洪峰。
他以不加粉飾的筆觸,描摹生活的本原面目。他想用他的小說告訴人們:我寫的就是真實的生活。對于生活,他沒有天真的幻想和詩意,透過生活的表象,他看到了種種表象之后的真實,做出了他的結論:“我的結論也只能是:生活就是生活,一切就是一切。”[2]何志青[3]認為,將對敘事文本藝術形式的前衛探索和對人的存在的關懷緊密相連,是洪峰的顯著特點。
二.生命與性愛
人類社會的三種最基本關系是:生存關系,性愛關系和經濟關系。而生命之始和性愛是緊密相連的。性在洪峰的作品里不是骯臟、丑陋,更多的是通過性愛傳遞著人對生的困惑,對死的恐懼和對生命之困境的超脫。
“在《東八時區》及此以前的大多數小說中,洪峰總是以性愛作為理解生命的邏輯起點,企圖通過性愛來復蘇生命的原欲,當心理體驗和幻覺回憶式的性愛無法拯救現實人生時,他有時干脆就棄心理與現實的矛盾于不顧,將其演示為一場蓬蓬勃勃的原欲意義上的現實性性愛運動。”[4]
從這個層面上說,洪峰的小說是在以性愛為媒介,他要體現的正是一種生命意識,對本真的追求。多數的批評家能夠透過現象,看到了深層的含義,而沒有從世俗的角度出發,把此類描寫誤讀為低級趣味,也是讓人欣喜的。
三.瀆神與內省
變神圣為平淡,變崇高為日常的調侃與戲謔,這是洪峰的《奔喪》和《瀚海》帶給人們的感受, “《奔喪》的‘瀆神’意義表明‘大寫的人’無可挽回地頹然倒地,它慫恿著叛逆子們無所顧忌越過任何理想的障礙。”[5]洪峰《瀚海》對自己家族反諷性描寫同樣給人以觀念上的強烈震憾。性成為連接歷史與現在的紐帶。洪峰就是在這樣的“超脫”于事外的敘述態度中,提出了一個內省的主題:“我是對自己負責,對我自己的生命和欲望負責,還是對一種綱常倫理道德秩序負責?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么?”這是洪峰試圖用他的作品向人們詮釋的,他一直試圖探詢,努力尋求著問題的答案。
綜上所述,洪峰小說以他先鋒的敘事手法,特異的人文關懷,執著的生命探索而在中國當代小說史上謀得一席之地。我們有理由期待,洪峰以他的不懈努力會有更好的作品問世。但是,總的看來,對洪峰小說研究還十分有限的,這也有待于評論家的進一步開掘和努力。
注釋:
[1]洪峰,《重返家園》小說集,長江文藝出版社,1993年11月.
[2]洪峰,《瀚海》,《湮沒》小說集,春風文藝出版社,1995年1月,第163頁
[3]何志青,女,現任吉林省社會科學院語言文學研究所副所長,副研究員,中國當代文學學會理事。
[4]節選自史鐵生《讀洪峰小說有感》
[5]艾云,《洪峰的罪與罰》,當代作家評論, 1994年 05期
參考文獻:
1、何志青,《洪峰敘事文本的張力》,社會科學戰線, 2000年 01期
2、畢光明,《洪峰小說性愛描寫的意義》,文科教學1994.1
3、艾云,《洪峰的罪與罰》,當代作家評論, 1994年 05期
劉文婭,教師,現居江西武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