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您在哪兒啊?”女孩一進門便大喊道。
正在喝茶的羅玉鳳皺了皺眉,呵斥道:“有沒有規矩!和你說多少次了,要矜持,別出去給我丟臉!”
女孩撇撇嘴,望向她的眼神明顯帶著不屑和深深的厭惡,可惜自己又沒有辦法反駁,誰讓她是公司的“財神”呢!
“說話啊,啞巴了?”羅玉鳳見她低頭不說話,心下便急。
女孩一臉不甘的神色在抬起頭的那一瞬間,又變得燦爛輝煌,媚笑道:“鳳姐兒,網上說要拍新版的《紅樓夢》,經理想讓您去試下鏡……”
正在輕攏頭發的玉鳳一頓,像是隨口問道:“那個什么《紅樓夢》很出名吧……”
“當然啦,是名著呢!”女孩急忙接道。
“這樣啊,太丑太傻太柔太老太平凡的不演,毀形象!”玉鳳隨手拿小鏡子,又開始顧影自憐。
女孩想了一下,柔聲道:“鳳姐,有個角色很適合您,她叫王熙鳳,生得極為漂亮,恐怕也只有您才能出演。”
“王……熙……鳳”玉鳳輕聲和著,欣然同意,起身走時,還不忘再照一下鏡子。
試鏡時,導演將女孩拉到一邊,無奈道:“丫頭,這人不行,我們是拍經典,不是毀經典啊!”
女孩略顯得不耐煩,招手讓導演俯身過來,向他懷里迅速塞了一個信封。
“導演,這是五十萬,我們經理說了,拍完自然不會少您的好處,您覺得呢?”
“這……”導演摸了摸懷中的信封,最終妥協。
化妝師用了整整一個上午才基本給羅玉鳳化完妝。女孩告訴玉鳳,王熙鳳潑辣狠毒,讓她盡情發揮個人所長。
好不容易,在導演NG了無數次后才拍好了一幕。玉鳳累得癱軟在躺椅上。其他人都出去吃飯了,整個攝影棚,只她一人。
“呵,我在后人的眼里,竟是如此形象嗎?”一陣空靈的聲音從草叢后傳來。
玉鳳驚得一下從躺椅上跳起,大喊道:“誰?出來!”
草叢一動,從后面走出一位古裝美女,一雙丹鳳三角眼,兩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竟是讓玉鳳看呆了。
“你……你是?”
那古裝美女輕蔑一笑:“你演的不正是我嗎?”
“王熙鳳!”
“嗯。”
玉鳳細細觀察王熙鳳,總覺得她并不像人說的那樣潑辣狠毒,在她眉間,似乎凝聚著一股散不掉的憂愁。
“你……怎么變成這樣了?”玉鳳開口詢問道。
王熙鳳抬眼瞥向她,似帶著不屑地說:“你了解我?”
玉鳳臉色略顯尷尬:“本姑娘自然知道!”
“知道什么?”熙鳳反問道。
“考我?哼!你潑辣狠毒!”這回換玉鳳輕蔑望向熙鳳。
“呵,”熙鳳冷笑道,“我狠毒?哼,生活在賈府這種權勢顯赫的地方,我不厲害些是絕活不下去的,善管理是我自身的能力,至于權,哼,我根本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玉鳳不解地問。
“安安分分,相夫教子。”熙鳳有些向往。
“可是你本身善妒,又嫁給賈璉那個廢物,如何做到呢?”玉鳳此時則有些幸災樂禍了。
“你似乎不笨。”熙鳳淡淡吐出一句話。
“我一直不笨?”玉鳳的眼神有些黯然。
“你知道嗎?我與他,并不只是政治聯姻,我是真心愛他。他確實庸碌無能,可是愛便是愛了,沒有原因可尋,他不被老祖宗看重,我強勢些,興許可以讓他們重視他,也希望他的目光可以停留在我的身上。至于潑辣,呵!我想沒有一個女人希望自己丈夫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吧。可惜,我終生的等待也換不來他剎那的凝眸。
熙鳳一臉無奈之色,聲音早已哽咽無比,淚,順著眼眸滑落。
玉鳳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很快又恢復了正常:“你……竟是如此癡情,可惜他不知道,我也沒演好,對不起……”
“沒事兒,我只是壓抑久了,想找個人傾訴下罷了,世人哪……唉,不過一場煙哦。”熙鳳打斷了玉鳳的話,目光望向拍攝地點的某一處,那兒,分明是賈璉的房間。
“玉鳳,其實我們是一種人吧,看得見開始,猜不到結局。人生長路,目的地雖然由不得我們選擇,至少在每個路口,該往哪兒走,我們還是可以作出自己的判斷的。執迷,還是看淡,呵,人各有志吧。”熙鳳淡然地說道,眼眸里卻柔情似水。
“鳳姐,別睡了,快來拍下一場戲!化妝師,快給她換裝!”
玉鳳瞬間驚醒,望了望四周,而后摘下頭飾,褪下華服。
她來到導演身邊,平靜地說:“經典是用來傳承的,我不適合拍這個王熙鳳,不好意思。”
她轉身離去,留下一臉尷尬的導演和詫異的女孩。
作者系湖北航天中學學生;導師:吳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