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鄉野,窗外桌前,話語聲聲,應答連連,天天如此,處處亦然。是的,無論社會自怎么進化、發展,“說”與“聽”,仍是人們交往最便捷的方式,是傳遞信息,交流思想,達意傳情頻率很高的一種人文現象。視角轉向校園,說聽場景,更為壯觀。一提到教師,人們的第一印象往往是教師的“說”:能說會道,能言善辯,引經據典,滔滔不絕……不乏溢美之辭。議及教師的業務功力。是否善于言辭?語言藝術如何?是一個永恒的議題,至于“聽”,卻不在意下,這不,只要不聾,誰不會聽!其實,生活中,學習中、工作中,怎一個“聽”字了得,會聽不會聽,境況大不同。
一位老作家因知識產權(稿酬)與出版方生出糾葛,雙方走上法庭。庭審中,老作家就一個問題反復多次陳述,旁聽席上不少人聽厭了,甚至打起了瞌睡,但審判長宋魚水卻始終神情專注地傾聽,不時輕輕點頭,眼光不離開陳述人。事后,老作家對著宋魚水,不無感慨:“這事發生以后,你是第一個完完整整聽完我講話的人,你對我的尊重讓我信任你。”于是氣氛緩和,雙方很快在庭外達成和解。這里,宋法官雖一言未發,但她真誠專注的傾聽態度,卻鑄成了一種無形的力量,勝過千言萬語,令說者信任、折服。社會如此,校園亦然。一名滿腹委屈的女學生鼓起勇氣進入辦公室,向班主任傾泄心中塊壘,但那位班主任自顧自改她的作業,偶爾嗯一聲,一直未向傾訴者看一眼,這名學生深感失望,舊的委屈未除,新的委屈又生,噙著眼淚奪門而去。
可見,聽人說話,小視不得。為師者要善聽,對學生,尤其要講究聽的藝術。
善聽有道。
聽,是接受信息、處理信息的先導,是運思謀劃的起步。
首先,聽者要誠。聽人講話要耳中有人,傾聽的真誠,常常表現在聽者的姿勢、神情、眼光上。如此,心的橋梁架起,情的紐帶接上,拉近了“說”與“聽”之間的距離,一些看似難解的問題,就在這初見聆聽的溫情中悄然化開。反觀某些為官者、為師者,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勢,以對待乞求者的態度,對待傾訴者,對待年幼稚嫩的學生,那種漫不經心的態度,厭聽的表情,無異一道重門,卡斷了“聽”“說”之間的交流通道。
有鑒于此,當從清、真、深多角度,掘進“聽”的內涵,加大“聽”的力度。
要聽清。以平和、專注的心境,接納學子的各式各樣的訴說:有的口若懸河,聲震屋宇;有的如怨如艾,如訴如泣;有的斷斷續續,欲言又止;有的三言兩語,詞不達意;有的羅羅嗦嗦,不知所云;為師者都應一一傾聽,讓思維穿越語言的浪濤水滴,洞察其心扉,捕捉其內情,判定其態勢,把握其企求。一位教師在兩名學生喋喋不休的爭辯中,“聽話聽聲,鑼鼓聽音”,排除雜蕪,廓清了事實原委,很快化解了矛盾。
要聽真。成長中的學生,情緒波動,能力有限,他們的讀與說,正確的有之,片面的有之,錯誤的有之,謊話亦有之。作為老師,都應耐心傾聽,加以辨析。一個高明的教師,往往能從學生的朗讀中,一耳聽出其對文章的感知程度:從字音斷句到文旨領悟,對其語文素養有一個大致的定位。很多老師,面對“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王三未曾偷”的話語,常能聽出蹊蹺,去偽存真。一位班主任憑著自身的閱歷,從一少年學子的紊亂講述中,聽出了破綻,辨明了真偽,進而鼓勵其勇敢地認錯,促其走出了可怕的泥淖。
要聽深。學問,學問,“問”是求知治學的重要手段,是學生探究路上的常見之舉。為師者自然要用心聽“問”。學生課堂上的發言,課外的咨詢問難,老師切莫等閑視之,要善于從看似簡單的甚至是唐突的問話與回答中,聽出話中話,弦外音,揣摩細微處,捕捉到深層的東西:或是問題以外的知識缺漏,或是運思方向的迷失,或是思維方法的錯位,從而很快找到問題的癥結所在,確定破解之法,有效施導。一名學生拿來一首短詩,請教老師:“我把平反的通知,/和亡妻的遺書夾在一起;/我把第一根白發,/和孩子的入團申請夾在一起;……”老師從他不得要領的講述中,感到了他對詩中的佯謬修辭沒有掌握,由此迂迴解惑,學生滿意而去。
此外,善聽,不妨講求一點技巧。如:來點插話藝術,或友好提示,或旁敲側擊,或鄭重點穿;對于情緒緊張的學生,還可來點小插曲,問寒噓暖,以和緩氣氛,打開言路,使“說”、“聽”效果達到最佳。
這樣看來,為人師者,既要具有“說”的藝術,也要講究“聽”的技能,“說”“聽”和諧,傳道授業就行之有效。
周章軾,教師,現居湖北松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