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太姥娘娘住在什么地方?請問太姥娘娘的綠雪芽又在什么地方?茶圣陸羽《茶經》道:“永嘉東三百里,有茶山。”
于是,全國百名散文作家在深秋應邀入福鼎問茶來了。
傳說當年漢武帝御旨東方朔冊封太姥山為“天下第一山”,只因這山是太姥娘娘的家。通往太姥娘娘家的路上,仙山探頭仙霧中,神石綿延起伏,在天邊迂回。近旁幾處飄零的黃葉懷揣著秋風的念想,在秋雨中以疼痛的姿態漫舞于疊翠碧香的高山澗道旁。我們經過秋雨雨滑、洞天天險、峰高高攀后,終于在高山的深情處尋到了閩東土地的始祖母——太姥娘娘。她神居高山幽洞間,仿佛前世今生都在尋愛博愛。為何為何,太姥娘娘要置自己于孤獨之處長居?不解,不解。尋覓仙蹤,太姥娘娘手植綠雪芽處,四千年前的古道石邊,山間仙石間一平地,挺立著高柏株株欲頂天。左邊道旁,兩巨石親熱碰著頭,仿佛情意綿綿中小心翼翼地護衛著腳下那棵羸羸弱弱了幾千年的綠雪芽茶樹。別看她苗條瘦小倚著巖石,總在回望云煙時,秀目嬌媚,那凝綠雪芽葉,橢圓形半彎彎,似一簾前世相熟的眼波,淺笑的雙眉柔情暗鎖,呢喃中全是世間永恒的愛。
我長久地逗留著,徘徊的女子留下了一個尋愛的影子。綠雪芽調皮地說,在你的鏡頭前,我總是很美,更美的我在你的心里。是嗎?我需要看見往昔太姥娘娘的時光,在鴻雪洞在丹井的一汪泉眼邊,我的思緒循著娘娘的神跡在奔走。鴻雪洞里,臥著一口井——丹井,清水瑩瑩,豐潤如玉。滴雨的巖洞,閃著霧影,茶桌一地,說是曾經泡了一壺又一壺能治病的白茶,如今靜靜地伏在丹井旁,靜靜地休息。我悄悄地走近你,輕輕地撫你的背。天一直下雨,點點又滴滴,你臉上卻掛滿了柔柔的情。這如玉般溫潔的丹井水,讓我看見了太姥娘娘柔美的臉龐,慈祥的笑,美得我無法呼吸。我們就這么凝視著,我就這么迷失在太姥娘娘春雨般溫馨慈祥的眼神里。
我久久地凝視著眼前這株綠雪芽茶樹,她是大名鼎鼎的福鼎白茶的母本。在福鼎市政府大樓六樓會議室的桌子上,招待我們的晶瑩剔透的玻璃杯中,白毫銀針這個福鼎白茶中的狀元,帶著太姥娘娘家的仙氣,帶著太姥娘娘播下的綠雪芽的魂,盈盈杏眼回眸一笑,盛開了。初時清淡,再看時白茶更綠了,綠得攪泛了水,吸了水泛了綠后上上下下來來回回,翩躚起舞后隨著霧騰騰的水汽升騰,升騰。意志堅強的幾蕊獨立如掛月桂,枝香醉,意悠長。絲絲縷縷吸吮著水之精靈,像正在歌唱的小鳥之舌。嚼一片,柔嫩如青葉,仍不澀更清純。
這時,凌亂的心緒就會凝成一池墨,靜謐地流出文文的思緒,全都放置于白毫銀針的搖籃中,沾上羽般輕盈的愉快,沉醉在沉醉在一口口一口口品品香茶中,沉醉。
古書上茶的名字很多:荈、蔎、葭萌、荈詫、槚、茶、茗。唐代將“荼”字去一筆,定為“茶”字,一錘定音。我原以為,因南方多產茶,南方人才愛喝茶。后來才知道,北方人多吃肉少青菜,而茶作為油膩后清理腸道的衛道士,充當了青菜的角色,南北方廣大的領土上都盛行喝茶。而文人的嗜茶,更是成熟的文化形態。因為茶里有儒家的中庸儒家的清廉,茶里有道家的寧靜道家的歸真,茶里有佛家的寂靜佛家的淡泊,從而使茶從物質上升到精神,成為了今天我們問茶的動機。
離開太姥山幾個小時了、幾天了、幾十天了,我的心卻總想站在高山上,再去尋訪綠雪芽……
責任編輯:黃艷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