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是我國實施“十一·五”規劃的最后一年,國民經濟大幅度提高,上海世博會、廣州亞運會等大型活動均在2010年精彩呈現。當前,中國正闊步進入21世紀世界大國、強國的行列,偉大的時代和前所未有的大發展造就了很多機遇,可以想見,這些機遇帶給了我們的作家豐厚的創作激情和感動,“我歌故我在”,“我思故我在”……散文,成了作家們選擇情感傾訴的理由。
通覽2010年的全年散文創作現狀,呈現出一批貼近時代、挖掘人性的散文佳作,尤其是除了王宗仁、龍應臺、畢淑敏、朱增泉、李存葆等一些散文作家不斷拿出各自的新作之外,小說家梁曉聲、劉慶邦、阿成、蔣子龍、閻連科,書畫家陳奕純、朱以撒,詩人于堅、學者摩羅、伍立楊,中學教師王守貴等大量新面孔的出現,在作品中更多地審視自我和挖掘人性之美,一反傳統散文家的創作思維定勢,為當代的散文創作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持久的熱力,呈現出多元化創作的發展趨勢。
總體來看,我認為2010年的散文創作有四個亮點:
一. 文化散文敘事下的人文情懷
在近年來的散文創作中,歷史文化散文往往是關注重大歷史名人名事,關照現實中國人文情懷。我想,這里面有三個因素:一是它易于中篇或者長篇敘事(可洋洋數萬言),二是對中華民族苦難的體驗,三是它能更多地見證一個作家的人文關懷和靈魂內省。
梁曉聲先生的散文《鹿心血》(原載《讀者》2010年第18期),講訴了作者1972年守衛中蘇邊防某哨所時和一條蘇聯獵狗發生的一段奇遇,由獵狗“娜嘉”引出獵狗主人——烏蘇里江對岸的一對蘇聯老夫婦,接下來,全連戰士開始通過這條獵狗向蘇聯老夫婦隔江傳情、討鹿心血救蘇聯老人,雖然文章的最后,獵狗“娜嘉”在江水里被兩塊巨大的冰排擠死,但由此衍生出的中蘇兩國人民的友誼卻天長地久,刻骨銘心。顯然,這不是一個小說里虛構的情節,而是作家眼含熱淚、一筆一畫地向那一段難忘歲月深情回眸,這眼淚,是情之所致,是一個作家呼喚和平、拒絕戰爭的心聲。
陳奕純的散文新作《著了火的霞光,著了火的山》(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10期)激情勃發,入詩入境,洋洋五千余字,融文化游記、歷史人物為一體,由“山”及“火”、由“火”及“人”、由“人”及“山”,是當代散文創作中一篇不可多得的精品。全篇采用“火”這一詩歌意象,通過截取唐代散文家韓愈一生中與廣東丹霞山的三次邂逅,通過散點化的藝術手法,把韓愈的家國情懷提升、放大,成功塑造出一個隱忍不屈、雄勁豪邁、悲壯沉郁的男人形象。讀《著了火的霞光,著了火的山》,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大男人的錚錚鐵骨,讀到的是一種昂揚的中國志氣,“國還是那個國,家還是那個家,只有把‘國’放在了‘家’的前面,才能報國、愛家!”作者回避了中國游記散文的陳舊框架,沒有把筆墨放在對自然風光的描摹上,而是采取“開門見山”的手法直奔“火”這一主題,“好一片著了火的霞光,好一片著了火的山!”緊接著,是對永葆火一般激情的韓愈的回望、總結和精神認知,把歷史人物、游記文化、繪畫創作三者有機結合;全文所表達的大意境,除了作者的敘述表象外,還隱隱透出一種強烈的報國意識。當我們面對2008年“5·12汶川地震”、2010年“8·18舟曲泥石流自然災害”等災難不低頭、重新雄起時,我們想到了陳奕純在文里所提出的“丹霞山性格”,這就是一篇散文的力量!
王宗仁先生的《高原上空的星》(原載《中國作家》2010年第8期),目光依舊放在那些日夜守衛在西藏唐古拉山兵站的戰士身上,特別是作者寫到“在藏北高原尋找已長眠的戰友齊琛的烈士墓,在一個無名烈士墓前追憶18歲的戰友”的細節,字字帶血,聲淚俱下,正如作者所言“從生到死的距離并不遙遠,哪個人也逃脫不了死亡這一劫。特別是軍人應該時刻有準備獻身的思想,和平年代也不例外”,“一個人守著一個地方,他就一定能找到真理”,“每天吃好睡好,站好一班崗!”把當代軍人一種對祖國的忠誠、比天還要大的奉獻精神原生態地呈現給了讀者,是2010年極為難得的一篇好散文。
二. 親情散文的小細節和大感動
父母之愛、兒女之情、兄弟手足……親情,至親至愛的情感,永遠是每個人心窩里最柔軟、最溫暖的東西。
劉慶邦先生被稱為中國的“短篇小說之王”,近幾年以來,也開始向散文創作方面“試水”,先后創作了《空屋》、《送您一片月光》、《地球婆》等作品,語言樸實,行文流暢。劉慶邦的散文《不讓母親心疼》(原載《青年文摘》2010年第24期),一開頭,作者寫了父親去世后、正讀小學三年級的一天,母親對他說:“以后在外邊別跟人家打架鬧氣,人家要是欺負了你,你爹不在了,我一個婦女家,可沒法兒替你出氣。”言下之意,就是以后有什么事情你得學會“忍”、學會“隱瞞”。正是這樣的一種心理,使作者接下來挨了別人兩次打:第一次挨過別人的打,作者“晚上睡覺時,直到吹滅了油燈,我才把汗褂子脫下來。第二天早上,天還不亮,我就把汗褂子穿上了?!鄙踔痢爸钡侥赣H去世,我始終沒把那次挨打的事對母親說出來”,這份孝,發自肺腑!第二次挨打,“我”被別人用砂礓把頭砸出了血,長了疤瘌,后來被母親無意間發現了,作者想繼續隱瞞下去,不想被母親識破,作者寫道:“母親心疼得嘴嘖嘖著”、“你當時為啥不跟我說一聲呢?”“你在外邊受了氣,回來還是應該跟娘說一聲,你這個傻孩子?。 蔽恼伦詈?,作者用了一個“抱”字,將母親對兒子所有的心疼、所有的母愛都概括了!
賈鳳山先生的散文《愛女出嫁了》(原載《安徽文學》2010年第12期),不留任何創作技巧,卻處處設計了技巧,使整體結構顯得嚴謹、精致。在作品中,賈鳳山抓住了“愛人向女人催婚”、“女兒從澳大利亞回國自薦找工作”、“女兒女婿送我印有各自頭像的抱枕”、“女兒的婚禮”和“女兒女婿網上訂購花籃為我慶生日”五個情節娓娓道來,以小見大,一句“我有生以來不知寫過多少篇文章,可我最好的作品則是我的女兒”,表達了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無限關愛和自豪。
陳國楨的散文《父親的字典》(原載《安徽文學》2010年秋冬卷增刊),描寫了一個從革命戰火紛飛里走來的軍人父親如何教育兒女、建設家鄉的感人故事。陳國楨說:“字典陪伴了我父親大半輩子。而他的一生,也像這本字典一樣,簡單、明了,又內容豐富。”緊接著,作者解釋了父親為什么像極了一本字典的原因,一是“父親的字典里,沒有自我,只有家國”,從軍、從警、乃至屯墾戍邊20年、轉業到地方,他把愛獻給了黨和國家;二是“父親的字典里,排在第一位的永遠是軍裝”,當年救國去當兵,中年送兒去當兵,他一身軍裝,報國愛黨;三是“父親的字典里,‘故鄉’排在一個重要的位置”,籌款修路為鄉鄰,家鄉人的大事小事都成了他的第一事,他古道熱腸,他盡心盡力;四是“嚴厲和慈愛,在父親的字典里有時候是同一個意思”,由于作者兒時家貧,求學艱難,父親“狠心”讓兒女們走著去上學、過河去上學,教子嚴厲,從不偏袒……點點滴滴之間,一個父親的形象便躍然紙上、可愛可親了。所以,陳國楨的父親是立體的、大寫的。
相比劉慶邦散文的小細節取勝,周冬雨的散文《我有天下最好的繼父》(原載《家庭·下半月》2010年第11期),卻是靠故事取勝。在《我有天下最好的繼父》中,周冬雨講述了她和繼父長達將近10年的情感故事。對待繼父,作者從敵視、矛盾、半接受到完全接受,心理掙扎看似很平常,卻因了作者的一個細節而無比生動感人:“昏黃的燈光下,繼父光著膀子坐在沙發上,后背貼滿了膏藥,母親正將舊膏藥揭下來,換上新的,疼得繼父齜牙咧嘴。我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沖過去問母親這是怎么回事。母親含淚告訴我:‘你叔叔為了給你掙培訓費,每天晚上都去建筑工地背水泥。100來斤一包的水泥,他要來回背50多趟。’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飽含深情地叫了一聲‘爸’?!币粋€讓繼父等了很多年的“爸”字,一個從養女嘴里猶豫了不知多少次的“爸”字,把父女兩代人的隔閡和對立徹底消融了。
白榮敏散文《天堂心》(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9期),追憶了作者遠在天堂的女兒瑤瑤短暫而痛苦的治病過程,把全家人對小瑤瑤的生離死別之痛進行了心靈拷問,這份陰陽兩隔的思念又該如何傳遞呢?自然,天堂遙遠,心很近,思念的心每時每刻都在向天堂飛翔。
墨白先生的散文《我的大哥孫方友》(原載《陽光》2010年第10期),平淡的敘述里飽含了自己苦難的淚水,特別是寫到大哥人生中第一篇小說作品發表的經過時,讓人在感慨之余,不免有一種積極向上、不屈不撓的力量。墨白和孫方友是一對兄弟作家,均以實力派小說家的面孔活躍在國內小說界,讀罷此文,方知兄弟倆幾十年來一段情深似海、同行風雨的心酸往事。
高爾純先生的散文《老人與麻雀》(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5期),選材新穎,全文始終圍繞“麻雀”進行了散點式描摹,生動講述了慈祥善良的岳母和頑皮的麻雀的故事,更加重了作者對岳母的懷念之情,如一幅簡約、傷感的水墨畫,令人百讀不厭。
真正讓我們記住的一篇好散文的,是“感動”兩個字。這種感動,緣起于我們生活中的一件事、一個人、一個片斷、一個眼神、一段歷史、一方草木,緣起于我們人類情感的共通。2010年的親情散文,還有郭文斌《追月之彩云》、楊獻平《姓爸爸的人》、錢萬成《1988年的冬天》、邵麗以及陳瑤同題散文《悠然,以鳥的方式》、高林有的散文《姥姥一百歲》、高緒波《和父親一起捕魚的故事》、程玉宇《二哥》、周亞鷹《二姐》、王雪麗《母親祭》、陳緒偉《母親的本能》等優秀作品,書寫出了姿態風姿萬千、飽蘸深情的人間親情。
三. 游記里隱藏的新角度
中國游記自古就有悠久而豐沛的傳統土壤,無數文人雅士的“藝術創新”之路值得我們欽佩。我曾經粗略留意過,至今仍被我們傳誦的古代經典散文當中,竟然有一半的篇什屬于游記!
縱觀2010年,中國散文年會組委會、《散文選刊·下半月》、《安徽文學》雜志社等單位先后組織了幾次大型的散文活動,比如“2009年度中國散文排行榜”江西銅鈸山筆會、“第五屆海內外華語文學創作筆會”長沙筆會、“《散文選刊》第一屆簽約作家”咸寧筆會和“2010中國散文福鼎筆會”,來自全國的散文作家們通過多次采風活動,深入不同的地域采訪、收集資料,激發了他們的創作靈感,為《散文選刊》、《安徽文學》、《讀者》、《讀者·鄉土人文版》、《青年文摘》等刊物奉獻了一批質量不錯的游記作品。
前些年,云南詩人于堅先生以散文集《便條集》聞名于世,其后的散文里大多保持了一種高貴的詩歌氣質。他的散文《大地深處》(原載《美文》2010年第11期),看似一篇游記,但詩人卻從一次野游中尋找真正的民歌手為主線,跳出了一般游記創作中“為寫景而寫景、為抒情而抒情”的俗套,而把筆墨的重點放在了不同的深山民歌手心中那廣袤的大地,以及他們歌聲中一個美麗的云南,在文中,詩人從容淡然,把人類與大地的漂泊感、大地深處與大地深處的人類、大地與靈魂的回歸深層面挖掘,充滿了哲學意味和美學思想,胸襟遼遠。
陳奕純先生的散文《我吻天使的羽毛》,就是一篇題目新、意境絕美的散文精品,全篇語言詩化,閑適雅致,通過作者和水上一片白鷺的羽毛的偶遇,把一個人對泰州興化那個天堂般水上森林公園的愛戀化作了一片片追憶,在“一排排碎草般的天空”、“天堂一樣的鳥世界”、“月亮船似的羽毛”中間輕輕飄來“一個靈魂”,一個孤獨的、純凈的、飛翔在愛情天堂里的靈魂。在設計題目的過程,陳奕純以書畫家獨特的眼光緊緊抓住了“吻羽毛”這個小瞬間,大書、特書了整個浪漫而又美麗的小瞬間,哪怕他頭頂一滴水的墜落、水杉和天空的愛情對話、屏住了自己3秒鐘的呼吸也不敢放過,一個“我吻天使的羽毛”的標題誕生,為我們徐徐展開了鳥的天堂、白鷺天使、我和伊人等一幅幅水墨畫。同時,角度的“求新、創新”,也是《我吻天使的羽毛》的一大創作亮點。正如作者文中描寫的那樣:“它,白鷺的羽毛——我偶遇的另一個水鄉的靈魂,天使的羽毛哦。我把唇輕輕迎上,一個靈魂輕輕迎上,從此江流涌動、江河一脈,從此我這短暫的人生橫渡于水上,仿佛這古老的愛情故事一滴一滴化成了水……”作者成功運用了散文的虛與實、美與幻,把想象無限放大,從感官視聽、文本虛構、時空穿越三個層面架構起一個靜寂、唯美的詩意天堂來。
張少中的《映秀菊黃》(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6期),聚焦正在援建中的映秀地震災區,作者通過短暫的映秀一日之行,熱情歌頌了災區人民不屈不撓的精神、致力于災后重建的決心以及全國人民援建映秀、援建汶川、援建四川的人間大愛,人在災區行,心卻留在了災區,始終給我們一種無比溫暖、積極向上的感覺。
此外,全國數百名作家齊赴銅鈸山、長沙、福鼎等地采風,先后創作了《叩拜紅軍巖》、《水墨色的銅鈸山》、《天使一滴淚》、《銅鈸山翠竹》、《寧波九月》、《高原之夜》、《太姥品茶》、《品味福鼎白茶》、《尋茶入太姥》、《爛漫的油菜花》、《畢茲卡情歌》、《良渚讀玉》、《淚灑向陽湖》、《上海忽聞桂花香》、《在白茶的故鄉》等大量游記散文,或語言詩化,或角度出“新”,或涓涓溪流,或詞句奔涌,也成為2010年散文創作的重要收獲。
四. 鄉土散文的新角度與陌生感
鄉土散文,是每一個擁有農村經歷的人選擇靈魂回家的最佳的寫作方式。葡萄牙詩人安東尼奧·拉莫斯·羅薩說:“寫作不是為了寫出他已經熟知的事物,而是為了寫出他未知的、陌生的、新鮮的、遠處的事物:語言與現實之間所建立起來的距離必然會導致詩人與世界構建一種嶄新的關系?!蓖瑯?,發現鄉土散文創作的新角度和陌生感非常重要。
王新華先生是一個在江蘇吳江打工的河南人,他的散文《“綁架”父親》(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11期)選擇了“綁架”這一新的角度,令人動容。文章講述了2010年年關逼近之際,在外打工的兒子一家為了省錢沒有回老家過年,卻又怕鄉親們說自己不孝,便尋思著如何把父親接到大城市里過年。不想,父親卻以暈車等理由拒絕了。實在沒辦法,小孫子只好返回鄉下,強行把老人一路護送到了城里,一家四口這才過了一個令人心酸而無耐的團圓年。這篇散文,通篇沒有一句華麗的辭藻,籠統性的套話、俗話,沒有什么概括性的語言,但樸實、真切,活生生地展示了我們日常生活中一個人內心深處的小,但讓人讀起來有一種似曾相識的陌生感。最巧妙的是,作者抓住了一個逆向思維里的關鍵詞“綁架”,正如文中所言:“暈車的父親像一個要押出去執行的囚犯,車還沒開,已經嚇破了膽……”是的,“綁架”親情,世上該有多少親情大愛需要我們去“綁架”啊!
摩羅先生的《我只能是阿Q、祥林嫂的兒子》(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7期),是一篇關于“我”與底層人情感糾纏的文章。作者用思考而不是用細節描述的方式,對“國民性批判”這一文化命題進行探源、解構和抵制,一年有余,一連寫了大約50萬字。作品選擇了一個獨特的學術視角,從“我的村子和我的母親信仰的老嘎嘎一類的韋陀菩薩”說起,試圖在喚醒全社會對于這些卑微文化的了解與尊重,而不像以前那樣僅僅關注精英人物的精神世界,顯現了一代知識分子應有的良知和憂患感。
曾明山先生的散文《離開故鄉許多年》,是選自散文集《一個人的江南》(作家出版社,2010年8月出版)的四個片斷。曾明山是廣東東莞一名基層干部,業余喜好散文、小說創作,也是《散文選刊》、《長篇小說》雜志社的實力作家。在《離開故鄉許多年》中,作者通過“魂兒”、“巫地”、“別”和“守夜·上山”四個章節,以7000多字的篇幅描寫了他的故鄉湖南岳陽,行文中不斷跳躍著“占卦”、“江南巫地”、“唱夜歌”、“爺娘老了高山去”等一些獨特的湖湘地域俗語,充滿了鄉音鄉情,更是作者的靈魂回歸故鄉一種渴望。在《別》一章里,曾明山重點對母親患病和臨終前的那一段時光進行了回憶,在小細節的捕捉和描寫上下了功夫,比如“母親努力地想和我說話,但語言含糊不清,只好用左手握住我,力度驚人,眼里滲出淚水”、“母親想努力地坐起來,但全身卻依然紋絲不動”等等,細致入微,情感真摯,把“我和母親的分別”、“我和故鄉的分別”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王守貴的散文《夜渡黃河看大戲》(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12期),單看題目,就已經先聲奪人了。作品敘述了處于晉陜邊界的村里人為了能到鄰村看戲、劃船過黃河到對岸的生活現場,生動逼真,激動人心,讓人有身臨其境的感覺。與魯迅的散文《社戲》不同的是,作者的豪放和作者家鄉的黃河更加令我們感動和向往。
張國領的散文《上白峪》(原載《散文選刊·下半月》2010年第3期),語言純樸,從容不迫。上白峪作為河南一個小小的村莊,卻飽含了作者對故鄉的無限深情和吟唱,從莊名的來歷到大樘梨的傳說,從“孩子拿著土坷垃玩兒”到“村人見面就問吃了沒有”,描繪出一幅農民與大山、土地、河流的山水畫。作為一個軍旅作家,張國領時常把創作的目光放在故鄉和軍營,創作勢頭猛勁,寫出了《一座樓房的誕生》、《老哨所》、《高地上的風景》、《叩拜紅軍巖》、《搬家瑣記》、《北京的春天》、《水墨在心》等散文佳作。
鄉土散文創作呈現出整體質量較高、題材多元化、區域化寫作特征明顯等特點。蔣建偉《北風呼嘯中的娘》的幽默,徐迅《村里所剩下的》的精致,高亞平《地名志》的質樸,李浩《身懷絕技的人和無中生有的魔法》的懷疑,何新軍《有一些香側身而去》的安靜,趙鈞海《我的恍惚的農場光陰》的恍惚,楊秀武《老街人臉譜》的悲愴,王廷鵬《挖出“我的桃花源”》的震撼,羅勇《淚灑向陽湖》的感慨,郭東方《火麥天》的火辣辣,胡晉生《黃河老人黃河情》的激情,邵火焰《我的老師我的妻》的鄉村愛情,一一從不同的景直逼我們的歲月深處。
2010年的散文,表現出四個方面的特征:一是名家散文的質量出現整體退步,余秋雨雖然也有散文集《我等不到了》(人民文學出版社,2010年5月出版)問世,但質量明顯比2009年的《門孔》、2008年《問卜中華》下降許多;賈平凹《一塊土地》、劉亮程《月光里的賊》太偏向于故事敘述,語言略顯僵化;二是新人作品的水準普遍提高,無論從結構、語言還是角度、選材方面都各有特色,賈鳳山、王守貴、李興義、狄民、魏廷屹、張少中、趙鈞海、趙暢、武佩河、于兆文、銥人等作者在散文文本試驗和開掘方面都做了一些大膽嘗試,值得引起散文界的應有關注;三是散文批評基本缺席,陳奕純先生曾經在2010長沙第五屆海內外華語文學創作筆會上發言中指出“當代文學沒有真正的批評”,對批評界的集體缺席現象表示擔憂,我認為當代批評多吹捧、說好話、偽批評之風,對于散文的藝術探索和文本批評很少涉足,不利于中國當代的散文發展;四是各種散文的活動活躍,對于發現好作品、培養散文新人創作隊伍、促進散文藝術的傳承和創新非常有益,由《散文選刊》、《長篇小說》等刊物聯辦的中國散文年會已經舉辦4屆,中國散文排行榜從1988年設立至今,海內外華語文學創作筆會也連續舉辦了5屆,這些都已經成為當代散文界的三大品牌,加上中國作家協會和散文學會舉辦的其他活動,極大地繁榮了當代散文創作。
2010年的散文創作,大的發展趨勢表現出多元化、新作質量高、非職業化創作優勢明顯。當然在全國已發表的大量散文當中,沒有更多的散文精品出現,這也符合散文發展的客觀規律和特征。當下,中國正處在經濟高速發展的偉大時代,中國散文界也呈現出百花爭艷的繁榮局面,我們期望越來越多的刊物和批評家支持散文創作、關注散文新人,期待更多的名家新人關注民生,傾訴思想,不斷地向讀者拿出震撼人心、直面靈魂、感懷歲月的好作品,來獻給我們這個偉大的時代!
責任編輯:孫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