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越劇舞臺的靈魂

2011年2月25日，社會各界人士加上自發而來的戲迷萬余人，含淚送別了人民藝術家袁雪芬。對于觀眾來說，他們痛失了一位藝術大師，但對于我們上海越劇院而言，袁老的離去意味著更多。直到臨終，袁雪芬仍然是我們不退休的名譽院長。這位相伴劇院歷經五十多年風風雨雨的老人，不僅是我們劇院的“名譽”，更是越劇事業的靈魂和精神。

1942年，潔身自好、追求進步的越劇演員袁雪芬銳意改革，以雪聲劇團為營壘，創作了包括《祥林嫂》等為代表的一系列新越劇。新越劇不僅“新”在劇目的題材、舞臺形式以及唱腔上，更重要的是，這些劇目背后的創排機制是全新的，它以編、導、演、音、美綜合藝術機制推動劇種的全面發展，完全有別于傳統的排戲機制，這種綜合性的藝術機制也成為后來建立國營越劇團的基石并沿用至今，同時還被全國的其他戲曲劇種廣泛借鑒和運用。

解放后，在全新的社會制度下，袁雪芬通過學習《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文藝為最廣大的人民群眾、首先為工農兵服務的思想，深深植入她的心底并引起新的思索藝術既然不再是為了謀生，而是為人民服務，那么，戲曲演員為什么不可以參加國家劇團呢?1950年4月12日，袁雪芬以雪聲劇團和云華劇團的部分人員為基礎，成立了國營華東越劇實驗劇團。該劇團直屬華東軍政委員會文化部領導，袁雪芬任團長。這是上海戲曲界第一個國營劇團，當時的《華東戲曲報》專門發表評論：“從此我們有了自己的劇團，不再依靠小市民、投機者養活，不再終年累月地迎合過房爹娘的口味，不再趕戲搶戲了，可以為工農兵、特別是廣大的農民真實地具體地服務了。”次年3月華東戲曲研究院成立，華東越劇實驗劇團劃歸該院，周信芳任院長，袁雪芬任副院長兼越劇實驗劇團團長。1955年3月24日，該院隨著華東行政區的撤銷而終止，在其所屬的越劇實驗劇團一團、二團的基礎上又成立了上海越劇院，袁雪芬任院長。

從雪聲劇團到上海越劇院，袁雪芬始終以她特有的一種藝術直覺，跟隨著時代的步伐，實踐著自己的藝術理想。她延續上世紀四十年代的改革精神，將越劇改革不斷推向深入。首先是堅持綜合藝術機制和寫實與寫意相結合的表演風格，除演出團外，專門設立的創作組，幾乎集中了一批當時最頂尖的編、導、演、音、美創作人才，如導演吳琛、黃沙，編劇徐進，作曲劉如曾，舞美設計蘇石風等……國營劇團不用為了生計日夜演出奔忙，這也為藝術家們潛心創作藝術精品提供了良好的外部條件。他們還響應“戲改”精神，努力清除戲曲劇本和戲曲舞臺上的不良因素，對傳統劇目去蕪存菁，并積極改編創作具有進步意義和時代精神的新劇目。有了這些必然條件，上海越劇院相繼創作出了《梁山伯與祝英臺》、《西廂記》、《紅樓夢》、《祥林嫂》、《追魚》、《春香傳》、《情探》等一大批優秀劇目，越劇也從鄉村小戲躍升為一個全國性的大劇種，形成了獨特的劇種風格，在國內外產生了廣泛的影響。

作為越劇的領軍人物，袁雪芬非常清楚人才對于劇種發展的重要性，因此從建院之初就格外重視培養青年人才。1952年，為參加第一屆全國戲曲觀摩大會，重點培養了呂瑞英和金采風兩位青年演員。她們一個是花旦，一個是青衣，通過主演《打金枝》和《盤夫索夫》等劇，深受廣大觀眾歡迎，并逐漸成長為新一代越劇表演藝術家。1960年，上海市青年越劇團劃歸上海越劇院，同年5月，又成立了上海越劇院學館，袁雪芬院長兼任學館主任。這一時期培養出的許多優秀越劇人才，后來大多成為新時期越劇舞臺上的主角。

為了擴大越劇的表現范圍，提高越劇的藝術張力，袁雪芬還在建院后積極扶植越劇的男女合演，使上海越劇院成為女子越劇和男女合演并蒂爭艷的戲曲院團。早在1954年，華東戲曲研究院就辦起了越劇男演員訓練班(即后來的上海市戲曲學校越劇班)，在上海、紹興、蘇州三地招收了60名青少年學員，從政治、文化、專業等諸多方面，對學員進行較為正規的培訓。這批學員畢業后大部分進入上海越劇院，并于1959年6月1日成立了男女合演的實驗劇團。“文革大革命”前，上海越劇院已經積累了男女合演的一批演員和劇目，如史濟華、劉覺、張國華等，創作演出了具有男女合演特色的《十一郎》、《碧血揚州》等新戲，并在實踐中逐步為觀眾所接受。如今，男女合演仍是我們劇院的一大特色。

1978年底，飽受“文革”劫難的袁雪芬重新受命擔任上海越劇院院長。她把自己內心和身體的創傷置之腦后，積極投身到一系列新劇目的創作中，為越劇迎來了又一個“春天”。作為上海越劇院的首任院長，袁雪芬和她的團隊，為劇院的藝術機制建設和藝術風格奠定了堅實的基礎。退居二線后，老院長仍然時時刻刻關心著越劇的發展，尤其重視劇種的理論建設。在她的主持下，先后編撰出版了《越劇舞臺美術》畫冊和《越劇藝術論》，初步建立了劇種的理論體系。

如今，大師雖然西去，但她對藝術精益求精，一生與時俱進的精神都是我們劇院的寶貴財富。面對時代的全新挑戰，我們將在老院長精神的激勵下，迎難而上，開拓創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