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旅游目的地社區居民對于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一直是旅游地理學研究的熱點議題。然而,國內外學界鮮有關注旅游地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國際旅游島政策實施將對包括海南居民在內的利益攸關者產生重要且深遠的影響。文章研究發現:1)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普遍持積極態度,但對該政策內容的實際認知程度較低;2)現階段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影響較為樂觀,而對于該政策的風險感知較弱;3)盡管海南居民普遍熱衷于彩票等博彩娛樂活動,然而,對于即將在海南試水的博彩旅游項目大部分持較為消極和反對的態度,性別、戶口、年齡、居住時間、月收入水平和職業等因素均顯著影響其對博彩旅游發展的態度;4)社會交換理論可以被用來解釋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居民對于該政策的積極影響感知越強烈,越傾向于支持該政策。未來隨著國際旅游島政策負面影響逐漸顯現,海南居民對于該政策的態度可能會出現分化。
[關鍵詞]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博彩旅游;感知態度;海南島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11)06-0021-08
1 引言
1970年代以來,旅游目的地社區居民對于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一直是旅游地理學研究的熱點議題。國外相關研究主要集中在居民對旅游社會經濟文化影響的感知、居民對大型節事及博彩旅游的態度、居民對旅游影響感知和態度的影響因素、相關理論框架以及居民感知和態度的社區分類研究等方面。國內相關研究則始于1990年代,研究內容多是社區居民對各類型旅游地旅游影響感知及態度的描述性研究,包括古鎮古村、海濱、海島、城市社區、旅游度假區等。一些學者試圖引入社會交換理論、社會表征理論來解釋社區居民對于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并通過聚類分析研究居民感知及態度差異。近年來,隨著我國相繼舉辦一系列具有世界影響力的重大活動,國內學者也開展了當地居民對于北京奧運會、上海世博會、廣州亞運會等重大事件的感知及態度研究。

世界各國各地區政府無不將本地居民對在當地開展博彩旅游的態度作為影響決策的重要依據,國外學者也十分關注賭場等特殊娛樂活動給當地居民及社區造成的影響。羅夫(Roehl)截取了1975年和1992年兩個時間點,時序對比研究了美國內華達州居民對于博彩活動的態度變化,發現大多數居民認同博彩活動給當地帶來了顯著的稅收、就業等經濟貢獻,但巨大的社會成本往往招致當地居民的反感。朗(Long)對比研究了美國南達科他州和科羅拉多州居民對娛樂賭博業影響的感知,也發現居民大多認為賭博業帶來了就業、生活質量提高等方面的積極影響,但也引起了交通堵塞、擁擠和犯罪等社會問題,大部分居民并不建議在其他社區繼續開展賭博娛樂活動。美國大西洋城通過博彩旅游發展成功擺脫衰退困境的成功案例對東南亞各地產生了廣泛的示范效應。1990年代以來,韓國、新加坡等地行政當局紛紛通過引入博彩旅游項目希望帶動當地經濟復蘇,深受儒家文化影響的東南亞地區居民對于博彩旅游的感知及態度研究逐漸成為熱點。李崇基等(Choong-Ki Lee,et al.)對比研究了韓國江原道和美國科羅拉多地區衰退礦區附近居民對于博彩旅游發展的感知和態度,發現文化背景不同的兩地居民在博彩旅游的負面社會影響、積極經濟影響和積極社會影響的感知方面均存在顯著差異。李崇基等采用時序法對比研究了博彩旅游開發前后江原道居民對于博彩旅游的感知及態度,發現開發后居民對于博彩旅游的積極經濟影響感知得到強化,開發前后對于積極社會影響的感知都很強烈。

總的來看,在居民對于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議題上已積累了豐富的理論和實證研究成果,但國內外學界均鮮有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研究。2010年1月4日國務院正式發布了《關于推進海南國際旅游島建設發展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國際旅游島開發成為新時期海南旅游發展的戰略性綱領。國際旅游島發展戰略是關乎所有海南居民切身利益的大事,政策的制定和執行離不開政府主導,同時也應廣泛征詢、了解并尊重東道社區的態度和訴求。與地方政府大力宣傳推動和業界學者熱烈討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來自海南本土居民對這一重大旅游政策的聲音十分微弱。特別是《意見》中首次提出將在海南試辦一些國際通行的體育娛樂項目,率先在國內探索發展博彩旅游,及時了解海南居民對于海南發展博彩旅游的態度具有重要的政策實踐意義。此外,國內尚無博彩旅游發展先例,學術界更無居民對在當地開展博彩旅游態度的本土化研究,加之海南居民普遍具有濃厚的彩票消費情節,這更加凸顯出海南居民對于海南發展博彩旅游態度研究的理論探索價值。
2 研究方法及數據
研究采用大樣本結構式問卷調查方法收集數據。為使調查樣本具有一定的地域代表性,課題組選擇與海南瓊海嘉積中學合作開展問卷調查,要求該校學生將問卷帶回家由學生本人或家長、親戚或鄰居填寫,寒假結束返校后統一回收。嘉積中學是海南省一級甲等高級中學,匯集了省內各地優秀生源,學生來源地在海南省內分布廣泛。預調查于2010年1月22日在海南瓊海市嘉積鎮進行,隨機發放問卷20份。被調查者反饋意見后對問卷中若干語義表達不當和不符合當地閱讀習慣之處進行了修正。正式調查開始前,課題組成員多次前往嘉積中學,與該校團委及學生會負責人就問卷發放及回收事宜進行反復溝通,并就調查目的、填寫對象、填寫方式、回收控制等問題對班主任開展培訓,確保問卷調查工作順利進行。

正式調查于2010年1月26~31日開展。共發放問卷1550份,回收1445份,回收率93.2%。剔除部分回答不完全或真實性較低的樣本后,剩余有效問卷1314份,有效率90.9%。問卷內容主要包括3個部分,分別是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及影響的感知及態度、被調查者對于海南發展博彩旅游的態度,以及被調查者的人口統計學特征等。感知及態度的描述側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經濟影響,采用李克特5級量表(Likert 5-point scale),分值1代表非常贊同,2代表贊同,3代表說不清楚,4代表反對,5代表非常反對。由于樣本量較大,為避免在問卷錄入過程中出現人為錯誤,將有效問卷進行逐一編號以便于檢查核對問卷信息。經賦值后將問卷結果錄入計算機,并經過人工核對確保問卷信息錄入無誤后,使用SPSS 14.0對問卷結果進行統計分析。
3 研究發現
3.1被調查者基本情況

被調查者的居住地分布如圖1所示,海南省18個縣市行政區均有樣本分布。其中問卷發放地嘉積中學所在的瓊海市樣本量最大,占到總樣本量的66.5%;海口和三亞樣本量分別為7.3%和3.5%;與瓊海鄰近的萬寧占到8.4%。從樣本居住地空間分布來看,大致呈現出從瓊海向周邊縣市距離衰減的分布狀態,基本符合該校學生生源地分布規律。這說明問卷發放過程中質量控制較好,樣本具有較好的地域代表性。
被調查者的人口學特征。樣本的男女性別比例分別為58.5%和41.5%。漢族所占比重最大(92.2%),黎(4.7%)、苗(1.6%)、壯(1.5%)等少數民族比重均較小。職業構成中以學生為主(24.9%),其次是農民(14.2%)和無固定工作人員(13.1%),教師(7.9%)、企業固定員工(11.3%)和企業管理人員(8.9%)等也占到一定比例。年齡結構基本覆蓋了從青少年到老年的各年齡段人群,以19~30歲的青年為主(35.2%)。文化程度以高中為主(49.0%),初中(17.2%)、大專(13.4%)、本科及以上(16.8%)的樣本也占有較大比例,小學及以下的比例較小(3.7%)。月收入水平的分布較為均勻,400元及以下(20.3%),401~800元(13.5%),801~1200元(19.2%),1201~2000元(22.2%),2001元以上(24.9%)。總的來看,除民族外,樣本的性別、年齡、文化程度、職業、月收入水平等分布均較廣泛,反映出樣本質量較好。
3.2被調查者對國際旅游島政策的感知及態度
高達96.5%的被調查者都知曉海南要開發國際旅游島的政策。這說明在強大的政策宣傳推動下海南當地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知曉度已非常高。但僅有8.4%的被調查者表示“很了解”國際旅游島政策的具體內容,18.2%的被調查者只“了解一點”,而72.4%的被調查者“完全不了解”。可見,盡管當地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知曉度很高,但對于該政策的具體內容仍處在模糊認知狀態。政策宣傳的重點需從提高政策的知曉度轉向以更淺顯易懂的方式宣傳政策要點,以提高當地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內容的認知度。
盡管被調查者并不十分了解國際旅游島政策的具體內容,但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總體態度較為積極,“非常支持”和“支持”的比例合計達到83.2%,“漠不關心”的比重為9.8%,“非常反對”和“反對”的比例僅占7%,總體均值為1.93。運用單因子方差分析(One-way ANOVA)發現,置信度為95%時,性別(p=0.421)、戶口(p=0.715)、年齡(p=0.285)、文化程度(p=0.115)、月收入水平(p=0.305)等人口統計學因素均沒有顯著影響被調查者對政策的態度(如表1)。而被調查者在當地的居住時間對于政策態度的影響較為顯著(p=0.015),在當地位時間少于10年和超過30年的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支持程度相對較低。
3.3被調查者對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
71.3%的被調查者認為國際旅游島政策“會影響到自己的生活”,僅有12.1%的被調查者覺得“那是政府官員的事情,與我們普通老百姓無關”,還有16.6%的被調查者表示“不知道,沒想過”。這說明大多數海南居民能夠站在自身立場理性思考國際旅游島政策的影響。在被問及“您是否關心海南國際旅游島開發將對您及家人的生活帶來怎樣的影響?”時,高達91.4%的被調查者給予了肯定的回答。這也進一步說明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認知意愿非常高。
統計分析發現,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總體上較為樂觀和積極(如圖2)。如“國際旅游島開發,我會有更多的工作機會”,回答“非常贊同”和“贊同”的被調查者合計達到76.8%,“非常反對”和“反對”的比例合計僅為5.4%,均值為1.95。被調查者普遍認為“會有更多的外國公司老板和外國游客來海南”,“非常贊同”和“贊同”的比例高達89.6%,均值為1.76。另一方面,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可能會帶來的負面影響和風險的感知度較低。如“政府會擴大征地規模,我可能會被要求征地”,盡管有57%的被調查者表示“非常贊同”和“贊同”,仍有32.7%的被調查者處于莫衷一是的狀態,均值為2.37。認同“我的土地被征用后,我可能會被迫外出打工”的被調查者比例下降到33.9%,“非常反對”和“反對”的被調查者比例則上升至26.5%,近4成的被調查者表示“說不清楚”,均值為2.88。對于“國際旅游島開發可能會讓我的日子更不好過”的表述,僅有20.7%的被調查者“非常贊同”或“贊同”,41.6%的被調查者對這一說法表示懷疑,均值高達3.24。
運用單因子方差分析發現,在置信度為95%時,被調查者的性別、戶口、年齡、文化程度、月收入水平等因素均未顯著影響其對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而被調查者在當地的居住時間、介入旅游業程度和職業特征的影響顯著。
3.3.1居住時間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及差異
在本地居住時間超過40年的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開發,我會有更多的工作機會”(Mean=2.13)和“會有更多外國公司老板和外國游客來海南”(Mean=1.86)的感知均相對較低,說明中老年群體并不十分關注政策帶來的旅游就業機會增加等積極方面的經濟影響。居住時間越少的海南本地年輕人或外地來的新移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可能帶來的諸如征地、失業等負面影響感知較高,而在本地居住時間較長的海南居民對于負面影響的感知逐漸降低。
3.3.2介入旅游業程度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及差異
已有研究表明,居民與旅游業的密切程度直接影響其對旅游影響的感知,在旅游部門就業的居民更傾向于支持旅游發展。將被調查者劃分為3個群體,分別是直接與旅游業相關(自己在旅游行業就業)、間接與旅游業相關(自己不從事但家人或朋友在旅游行業就業),以及與旅游業無關(自己和家人及朋友均沒有在旅游行業就業)。統計結果顯示,直接與旅游業相關的海南居民更為關注國際旅游島政策可能帶來的積極影響,“國際旅游島開發,我會有更多的工作機會”(Mean=1.74);間接與旅游相關以及與旅游業無關的海南居民的感知度則相對較弱。
3.3.3職業特征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及差異
由于樣本中個別職業的被調查者數量較少(低于10%),按照統計分析要求首先對個別職業的樣本進行歸并處理。具體為:將教師和科研人員歸并為教師(10.7%);農民和村鎮干部歸并為農民(17.8%);企業管理人員和企業固定員工歸并為企業人員(20.2%);軍警、離退休人員和其他歸并為其他(13.2%)。統計結果顯示,學生作為即將進入社會的潛在勞動力群體,最為關注國際旅游島政策可能帶來的大量旅游就業機會,對于“國際旅游島開發,我會有更多的工作機會”的政策影響感知度最高(Mean=1.74)。農民群體則最擔心國際旅游島政策可能會帶來大量的征地壓力,以及由于征地問題可能會引致的生活水平下降。
3.4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中博彩旅游項目發展的態度
盡管海南私人買賣彩票現象十分普遍,被調查者對于在海南試辦賽馬、體育彩票、郵輪賭場等博彩旅游項目總體上仍持較為消極和謹慎的態度,“非常支持”和“支持”的比例合計僅為25.5%,“非常反對”和“反對”的比例高達61.3%,14.2%的被調查者漠不關心,總體均值為3.59。進一步用單因子方差分析發現,置信度為95%時,被調查者的性別(P=0.000)、戶口(P=0.000)、年齡(P=0.004)、居住時間(P=0.025)、月收入水平(P=0.001)和職業(P=0.006)等因素均顯著影響其對海南發展博彩旅游的態度。女性比男性更加反感博彩旅游開發;城市居民較之農村居民更為厭惡博彩旅游發展;未滿18周歲的青年人更傾向于反對博彩旅游,而51歲以上的老年人則對博彩旅游較為寬容。月收入水平與其對博彩旅游的態度呈顯著相關,即收入水平越低的人群越傾向于反對博彩旅游開發,而高收入人群的態度則較為緩和。職業構成中,學生、農民等最為反對博彩旅游發展,而無固定工作人員的態度則相對溫和。
3.5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和態度相關性
社會交換理論(social exchange theory)通常被用來解釋居民對于旅游影響的感知及態度。旅游發展過程也是居民和旅游業參與交換的過程,如果居民對于旅游收益的感知程度高于旅游成本,往往傾向于支持當地旅游發展。尚未有學者探討社會交換理論在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決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研究中的適用性。
運用雙變量相關分析(Bivariate Correlation),在0.01顯著性水平上檢驗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和態度之間的相關性,并計算各組的皮爾遜(Pearson)相關系數和斯皮爾曼(Spearman)相關系數(如表2)。除了“政府會擴大征地規模,我可能會被要求征地”一項與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態度之間的相關性達不到顯著性水平以外,其余4項政策影響的感知與態度之間均存在顯著相關關系。其中,前兩項屬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積極影響感知,與被調查者對于政策的態度呈顯著正相關,說明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積極影響感知越強烈,越傾向于支持該政策;后兩項屬國際旅游島政策的消極影響感知,與被調查者對于政策的態度呈顯著負相關,說明被調查者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消極影響感知越強烈,越傾向于反對該政策。這與社會交換理論的解釋框架基本一致,換言之,社會交換理論能夠被用來解釋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決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之間的相關關系。
4 結論與討論
東道居民對于旅游發展的態度直接關系到旅游目的地可持續發展。因此,衡量與理解旅游發展進程中當地居民的感知及態度對于旅游規劃者、旅游目的地經營和管理者來說非常重要。重大旅游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將對目的地各利益攸關方產生重要影響,當地居民作為旅游發展中不可忽視的利益主體,理應獲得表達自身利益訴求的權利和公平獲得旅游收益的機會。在重大旅游政策出臺前的可行性研究階段,旅游規劃者和相關部門應當充分了解和征詢當地居民的訴求和態度,使得政策的制定能夠體現最廣大群眾的根本利益;在政策實施后也應當評估政策影響,跟蹤研究當地居民對于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并對比分析居民在政策實施前后是否出現態度差異、形成原因及相互關系,使得政策的實施能夠得到目的地居民的充分理解和支持。
國際旅游島政策是新時期海南旅游發展的戰略性綱領,及時了解當地居民對于該政策影響的感知和態度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本文研究發現,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知曉度非常高,超過8成的被調查者對于該政策都持積極的支持態度。當地居民對于該政策的大力支持和熱烈響應是順利推進國際旅游島發展戰略的重要社會基礎,政策宣傳的重點應轉向提高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內容的認知度方面。目前,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總體上較為樂觀和積極,而對于該政策可能會帶來的負面影響和風險的感知度則較低。這說明現階段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積極影響均抱有較高的期望,而應對風險的意識和準備則相對不足。對于即將在海南試水的博彩旅游項目,大部分海南居民的態度較為消極和反對,當地政府在博彩旅游項目選擇和發展政策上應更為謹慎。此外,研究也初步驗證了社會交換理論能夠被用來解釋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決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之間的相關性。
進一步來看,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有其深刻的社會文化背景。包括海南在內的中國絕大多數地區正處在民主化發育進程中,公共政策決策及參與機制遠未成熟完善。首先,長期以來政府主導下的公共政策決策機制將絕大多數居民排除在外,當地居民對涉及自身利益的公共政策普遍缺少話語權。其次,盡管居民的公民意識和維權意識正在蘇醒,但積極健康的公共參與意識遠未形成。第三,國內各類NGO等民間組織的發育仍很不成熟,無法為居民提供必要的信息、技術、組織等援助。社會經濟基礎和民主化進程相對落后的海南居民大多習慣于被動接受政府制定的公共政策,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高支持度和政策內容的低認知度,反映出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的積極支持帶有一定的盲從性。在各級政府強勢宣傳政策的影響下,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積極影響的預期非常樂觀,而對于政策的潛在負面影響則缺少足夠的預見性。除非政策的負面影響已經充分顯現,并已實質性傷害到居民的切身利益(如大規模強制性征地拆遷,本地居民日益被邊緣化),居民對于政策影響的樂觀預期和態度才可能會發生逆轉。未來隨著國際旅游島政策的逐步推進,日益國際化的海南旅游發展對于當地社區的壓力和挑戰將會逐漸顯現。這可能會加劇部分居民的心理落差和不滿情緒,動搖旅游地可持續發展的社會心理基礎。當地政府應廣泛學習借鑒其他國家或地區案例,未雨綢繆,對國際旅游島政策可能帶來的影響進行全面客觀的評估,適時適度向當地居民開展風險教育,以提高當地居民應對政策風險的承受能力,同時做好必要的風險控制和管理措施,以保障當地居民的基本利益。
國際旅游島政策將對包括海南居民在內的利益攸關者產生重要且深遠的影響,海南居民對于該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研究是一個亟待深入且持續推進的重大課題。目前國際旅游島政策頒布實施不久,本文屬于當地居民對于重大旅游政策實施初期的預測性感知及態度研究。隨著國際旅游島各項政策措施的逐步落實和深入推進,可跟蹤開展海南居民對于該政策實施效果的評估性感知及態度研究。此外,本文發現,現階段絕大多數海南居民對于國際旅游島政策均持積極的支持態度,未來隨著政策負面影響的逐步顯現,海南居民對于該政策的態度很可能會出現意見分化從而形成不同的利益群體,未來研究應更加關注不同利益群體對于重大旅游政策影響的感知及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