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6月的一天下午,阿麗回到家。只見她面如死灰,摘下挎包后,便將自己關在臥室,眼睛望著天花板出神。上午,阿麗參加了好友愛如的遺體告別儀式。愛如年僅26歲,結婚才一年,還沒來得及當媽媽,就不幸罹患子宮癌去世。
愛如是阿麗的大學同學,兩人畢業后在同一座城市工作,業余時間總是泡在一起。即便結婚后,也隔三岔五地見面。愛如被查出子宮癌后,阿麗目睹了她鮮花般的生命在一年內迅速枯萎、凋謝。每一次從醫院探望愛如回來,她的情緒總會低落好一陣。任我怎么安慰,也無法開心起來。
愛如去世后,阿麗整個人變得特別情緒化,常常是剛才還興高采烈的,一會兒就突然惆悵起來。
不但如此,阿麗開始讀健康類的書刊。如果僅僅看看也就罷了,可她卻經常拿書上的癥狀往自己身上套,整天對我說這不舒服那兒不適。有時夫妻之間發生爭執,如果我不小心說出了一個“死”字,她便會大哭大鬧,說我想咒她早些死,好找個年輕的老婆過日子。
有一天,阿麗不小心感冒了。這次感冒來勢洶洶,她的嗅覺、味覺都不靈了,嗓音變得沙啞,還不斷地咳嗽。我要帶她去醫院看病,可阿麗死活不肯,說是怕去醫院,一去醫院就覺得自己得了大病,只想自己在家吃些藥。我拗不過,只得依了她。于是,阿麗向單位請了假,一個人在家靜養。等我下班回到家,發現阿麗手上拿著一本醫學雜志,眼睛紅腫。見我回來,阿麗從沙發上站起來,直撲到我懷里,大哭道:“老公,我怕是得上喉癌了。你看上面寫的吧!”我拿過妻子翻開的雜志,見上面有篇《如何識別早期喉癌》的文章,里面寫道:聲音頑固嘶啞、咽喉感覺異常、咳嗽等,都是喉癌的早期發病跡象。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陪阿麗去了醫院。醫生給她檢查后,以輕松的口吻告訴她:“你患的只是喉炎,沒什么大礙,吃點藥就好了!”然后,醫生給她開了藥。幾天后,阿麗病好了,她這才放下心來。
8月下旬,我和阿麗約了幾個好友到山里去玩了兩天。難得有放松的機會,阿麗興奮不已。沒想到,這次短期的游玩卻把阿麗帶入了痛苦的深淵。
在山里,我們住的是農家,條件很簡陋,山里的蚊子咬人也特別狠,阿麗的身上被叮了好幾個大包。從山上回來將近一周,阿麗身上被蚊蟲叮咬過的地方仍未見消腫,而且顏色還有些發黑,好像平常所見的“痣”一樣,她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這次,阿麗倒是主動去了醫院,醫生給她檢查了患處,笑著說:“你這是被蚊蟲叮咬后因感染引發的皮炎,涂點外用藥,幾天就好了。”
可涂了三天藥后,阿麗發現患處并沒有好轉的跡象,不由疑慮重重。她在網上查了查,發現了這樣幾句話:痣,若發生色素沉著、皮損迅速擴大、脫毛、疼痛等現象時,說明有癌變的可能,應引起注意。阿麗覺得自己的情況與網上的介紹特別相似,越想越覺得自己身上的疙瘩已經癌變了。
為了徹底消除阿麗的疑慮,第二天,我請了假,陪她一連看了三家醫院的皮膚科,醫生的診斷結果均為皮炎,可阿麗不相信。最后在一家醫院,她甚至和醫生爭辯起來,弄得醫生哭笑不得。接下來,阿麗還是不死心,她獨自去了一家醫院。這次,她苦苦懇求醫生給她做個小手術——取疙瘩做個病理切片化驗,以消除她的“顧慮”。醫生無奈,只得按她的要求做了,結果當然不是癌變。從醫院回來,阿麗揚著手上的化驗單,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
折騰了一個多月后,阿麗身上的紅腫漸漸消失了,疙瘩也沒有了。丈夫心想,這下她總不會再折騰了吧?沒想到才過了兩天舒心日子,阿麗又哭喪著臉對我說,自己在網上查了有關皮膚癌方面的資料,覺得她的“疙瘩”雖然消失了,但很可能是轉移或擴散了。
為此,阿麗整天神情恍惚、惶惶不安,在工作中連連失誤,最后被辭退了。阿麗失業后,我對她的狀態很是擔憂,怕她一時找不到工作,心情會變得更加煩亂,也就更有時間為自己找“病”。
專家點評:(寒冰 新浪女性頻道婚戀與心理專家)
阿麗患上了心理學上的疑病癥。患這種病的人總認為自己患了某種實際上并不存在的疾病,甚至還認為自己得了某種“不治之癥”。
疑病癥的發病原因很多,但往往與病人的性格基礎有關。這種人往往過分注重身體健康,信守養身之道。他們對醫藥知識特別感興趣,極易受醫生(包括江湖醫生)和醫書的影響,喜歡在醫書中翻來覆去地對照著給自己找病,要是聽說或是看見別人生病就立刻感到自己也有類似的癥狀。若有小恙,他們則過分擔心害怕,聲稱其癥狀比起別人要嚴重、持久得多。
疑病癥發病前往往有精神緊張刺激的前提,或是因某親朋好友患重病甚至死亡而心有余悸;或是因自己患某種疾病而緊張恐懼;或是因工作、人際關系而苦惱;或是因醫生言語不慎而造成不良暗示。
阿麗正是因為好友患病去世,才對健康特別關注,對身體細微的變化變得十分敏感,以至于身體出現了一丁點不適,便進行消極的自我暗示,將問題放大,從而出現強迫性的焦慮和疑慮。她需對疾病的本質有一個正面的認識,同時有必要拓展自己的興趣愛好,將對“疾病”的關注進行轉移,可改善目前的狀態。與此同時,阿麗的丈夫應多關心她,盡量回避與她討論健康問題。必要時,阿麗應進行以心理治療為主、藥物治療為輔的身心療法。
責編/宿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