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國家級歷史文化名城浙江臨海的臺州府城墻,由于其重要的防倭防洪作用,在經歷了1600多年風霜雨雪后,如今仍然巍然屹立,2001年被國務院公布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現存的臺州府城墻全長4671米,城墻的設施包括敵臺、墩臺(馬面)、城垛、城門、護城河等,都發揮著各自的特有功能。由于功能不同,使臺州府城墻從古到今,不但承擔著臨海城區的防御功能,又承擔著臨海城區的城市防洪功能,具備集防御、防洪與一體的城防雙重作用。而且敵臺、墩臺(馬面)等在建造結構技術、型制特點上都十分奇特;在山上及平原江邊一般不頂洪水的地方做成方型,而在靈江邊一段洪水直沖位置的墩臺(馬面),為了使突出城墻的墩臺能減少洪水的沖擊阻力,又能更好地發揮戰時側擊軍事功能,則在迎水方向把墩臺做成弧形,在下水方向仍舊做成方型。臺州府城墻不但墩臺奇特,而且城門建造更是特殊。
眾所周知,城門是一座城市人民生活、生產,內外交融的交通通道,同時又是戰爭防御需要的軍事設施。當戰時受到外敵入侵時,城門能起到“卡”的作用,關閉城門,阻隔入侵敵人,達到拒敵于城外的要塞作用。
城門的防卸作用
城墻上開設城門一般是根據城市和外接道路的需要。臺州府城的城門由兩道門組成:一道是城門,一道是防洪閘門。城門在內側,閘門在外側。城門平時日開夜關,供百姓通行;閘門在防洪抗洪及戰時使用,平時閘板放在城樓上。
臺州府城墻現遺存有4座城門,包括4座完整的甕城。甕城為半圓形,位于主城墻外側。其它城墻的甕城門,都是對主城門直開一門,或不對主門偏開一門。而臺州府城墻的甕城門,出于戰略、防洪的雙重需要,全部靠近主城墻旁,左右(上下水方向)各開一門。
古代戰爭時,若要攻打一座城市,首先要奪取這個城市的“制通權”,即先攻城門。守城將士,為了保衛城內百姓安全,即刻派精銳力量到城外與敵交戰,拒敵于城外。如若城外交戰出現力不抵敵,敵強我弱,守軍則迅速撤回甕城內,快速關閉甕城閘門與甕城門,利用城墻居高臨下的優勢,向敵人射箭、扔石頭、扔火球等,閉城死守。當敵我力量懸殊,甕城城門被敵攻破后,敵人沖進甕城內,突破了二道防線。這時,守軍利用甕城圍護四周的優勢,居高臨下向進入甕城內的小股敵人射擊,扔殺傷武器等,而退入的守軍,則利用主城門的通道,配合城上將士,圍殲進入甕城內的小股敵人,形成“甕中捉鱉”。如果敵人攻城力量仍十分強大,連續增援并且攻打主城門,并結合火攻城門等特殊戰術,守軍難以招架時,主城門就有被攻破的危險,若主城門被攻破,守軍不但捉不到“鱉”,敵軍反而可以長驅人內,城破也。但是,臺州府城門在設施上還有一道起著“殺手锏”作用的奇特結構——天窗。
天窗的防御作用
臺州府城墻營造天窗的目的,是為了給攻城之敵以致命打擊,再次形成銅墻鐵壁,成為一個重要的戰術機關的結構。天窗位于城門通道門后的頂部,城樓地面中間的位置,這部分不是用磚券封閉,而是開的長方形直通窗洞,長3.5米,寬2.8米(每個城門的天窗規格根據城門的大小而定)。平時該天窗鋪設活動樓板,不影響城樓的使用功能,戰時掀開天窗上的活動樓板,可直觀地面,居高臨下,成為軍事防御設施的又一道“殺手锏”。
倘若敵軍后續力量特別強大,不斷增援進入甕城,擊破閘門,攻破主城門后,敵人就會勢不可當地沖進城內。這時守軍就利用最后的“殺手锏”,掀開蓋在天窗上的活動地板,將早已準備好、并堆放在天窗四周的石塊,從天窗處快速推下,直擊敵人。擊下的石塊,一方面當場擊斃敵人,一方面又能在門洞內,如填渣石般壘起石墻,把整個城門封堵,阻斷敵人前進,達到不可翻越的屏障。臺州府城墻門這一奇特的軍事結構,不但在全國城墻中實為稀有,而且在城市防洪中也獨樹一幟。
城門防洪作用
臨海老城區面積3.99平方公里,全部由城墻包圍。西南臨靈江,距上游始豐溪、永安溪的三江匯合處6公里,東南的大田港、義城港又匯聚城區注入靈江。每年臺風季節,臺風夾著暴雨,導致山洪暴發,上游洪水下泄直沖城區,加上靈江下游大潮水頂托,導致城區履遭洪水襲擊。早在北宋太平興國三年(978年),吳越國王錢俶為表忠誠“納土歸宋,毀各地城墻”。而十三州之一的臨海古城系在其列,但因其西南靈江段有防洪作用才得以保存。北宋慶歷五年(1045年),“大水壞郛郭,殺人數千”后,朝廷遣太常博士知州彭思永至臺重修城墻。到了元朝,朝庭曾下令天下拆地方城墻,臨海城墻又因抵御靈江洪災的特殊功能,只拆子城,其余的仍保持原貌。據有關史料記載,臨海城區發生較大的洪災20多次,其中北宋政和二年(1112年)“大水壞城,淹死者無數”;南宋紹定二年(1229年)九月,“天臺、仙居水自西來,海自南溢,俱會于城下,防者不戒,襲朝天門,大翻括蒼門城以人,雜決崇和門側城而出,平地高丈有七尺,死人民逾二萬,凡物之蔽江塞港人于海者三日”;明隆慶二年(1566年)七月,大水“人城三日,溺死三萬余人,壞室廬五萬區,死者無數”;清順治十五年(1658年)秋,“大水決郡西城,人多淹死”;清康熙三十八年(1699年)八月,大水溢城,平地高丈余,害禾稼,壞公廨民合無算,案牘盡沒,溺死者眾”;1949年10月6日臺風,靈江水位高達10.03米;1962年9月3日至7日,在福建連江登陸的14號臺風,過境臨海時造成特大水災,靈江西門水位高達12.1米,城內最深進水達2.5米多,為新中國成立后最高水位。1997年8月19日,11號臺風,靈江西門水位高達11.34米。
每次臺風襲擊,沿江城門的閘門、主城門、甕城門全部關閉,阻止洪水入城。為了防洪需要,臺州府城墻的主城門與甕城門都作了特殊設計,特別是沿江邊的甕城,為減少洪水沖擊,全部為半圓形,西邊沿江受洪水直接沖擊的墩臺(馬面),上水方為弧形或斜形,下水方向為方形(未受洪水直接沖擊的沿江墩臺上下方均為方形)。每座甕城開設對稱的左右(上下水)兩個門,主城門及甕城門外側全部加閘門。防洪閘門由數塊很厚的木板組成,通過城墻兩側的一條槽,然后從上向下一塊一塊放下,形成閘。當洪水來臨,靈江水位上漲時,閘門放下(即關閉)開始防洪。當退潮泄洪時,開啟甕城下水方和主城門的閘門,排泄城內積水。
在泄洪時,城墻上的天窗又發揮了功不可沒的作用。
天窗的防洪作用
臨海臺州府城墻在經歷了洪水的屢毀屢修,設計者總結防御與防洪經驗后,使天窗又在泄洪時起到疏導、打撈漂浮物的作用。臺風季節,特大洪災襲擊市區,當洪水沖毀西邊個別地段的城墻后,造成市區一片汪洋。在靈江潮水退潮時,南邊的興善門、靖越門、靖寧門及崇和門等城門,立即開啟閘門泄洪。在泄洪過程中,城市內有的居民家房屋倒塌,有的家什被沖出,形成漂浮物,與洪水一起向泄洪方向漂浮。而這些漂浮物一旦堵在城門口,造成城門口水流阻塞,排水減緩。而此時人又不可能下到這湍急洪水中,把漂浮物推開。因此,該天窗既能阻擋敵人,又能在泄洪時起到疏導、打撈漂浮物的特殊作用。一旦漂浮物堵住城門,人們就站在城樓內的天窗上部,通過竹桿、閘鉤等,將這些漂浮物撈起,或者打散后與洪水一起漂出城門,保證了泄流的暢通。
城門券頂超封門
一般城墻的城門,都是城門券洞與門上方所剩無幾,留有一點空隙,方便城門開閉。而臺州府城墻的所有主城門與甕城門,都在最外段設閘門,內設大門,門圈上部券頂高出門圈1米多。做法是:城門券頂超過封門口,向上空留米許再券磚頂。即城門外門洞券頂在2,5至3米高,城門內門洞券頂高4米左右,這樣的設置目的有二:一是利用城門上方的空間,使城門開啟自如,增加接觸面,加強密封度。二是為了減小外閘門口較低的厚度,使騎士不用長時間低頭通過城門,進出方便,又考慮到城門的整體美觀,所以設計了外低內高的甕城門通道頂。
臨海臺州府城墻的城門以結構奇特、功能齊全,集防御、防洪的雙重合一元素,極大地提高了臨海城區的防御功能和防洪能力而聞名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