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潮》2011年第2期刊登的《協助白求恩鋸臂救彭清云將軍》一文中,白求恩同志給彭清云將軍截肢的驚險場面和將自己的鮮血輸給彭清云將軍的感人故事,深深吸引和打動著讀者,很有教育意義。我與彭清云將軍有過一段交往。他在總參通信部任政治委員時,我在他領導下任政治部文化部副部長;他調任總參政治部主任時,我在總參政治部文化部任副部長,工作關系非常融洽。我與該文作者李朝選同志,30年前在組建中央軍委直屬隊體工隊時曾共事5年。對于他文章中提及的彭清云將軍“擊斃”常岡寬治一說,我認為不準確,應該是“擊中”。在彭清云將軍生前,我與他探討過,他也表示同意。
李朝選同志的文章,講到1938年10月25日(注:1987年出版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史tArS/DGx9GIEGD694H8wug==》第二卷《抗日戰爭時期》“重要戰役戰斗一覽表”中,說是1938年10月28日)的戰斗中,時任教導員的彭清云“一槍擊斃這個胖軍官”,“這個胖軍官就是常岡寬治”。目前,這種“擊斃說”流傳甚廣,就連1984年12月解放軍出版社出版的《聶榮臻回憶錄》也說彭清云“擊斃了日本第二旅團長常岡寬治少將”。我在互聯網上查詢“常岡寬治”條目,幾百條采用的都是“擊斃說”,只發現謝汝良于2007年在提到常岡寬治時,說“以前的說法是擊斃,不確”。
早在1979年11月14日,《光明日報》第三版刊登了彭清云署名、我執筆的文章:《深切的懷念——紀念國際主義戰士白求恩同志逝世四十周年》,此文說的是常岡寬治被“擊中”。2005年5月,解放軍出版社出版了《歷史的恥辱柱——侵華日軍將帥斃命全紀錄》一書,該書名錄里沒有常岡寬治。此書作者2_--的薛春德對我說,他們從日本出版的《陸海軍將官人事總覽》一書的“陸軍篇”找到了常岡寬治的簡歷:1938年3月1日,常岡寬治任獨立混成第二旅團長,同時晉升為中將。1939年3月9日任日軍留守第九師團長,6月28日待命,6月30日預備。1945年4月1日,出任日本由良要塞司令官。由此可見,常岡寬治應該沒有在1938年的中國戰場上被“擊斃”。這個情況搞清后,薛春德曾讓彭清云看過有關的史料,我也曾兩次對他說過:“今后我們再說常岡寬治時,不能再用‘擊斃’一詞了!”彭清云說當時“擊斃”的說法是上邊傳下來的。為此,我建議把“擊斃”一詞改為“擊中”,彭清云表示同意。
此外,文中第一幅照片,是我1979年6月在北京人民大會堂東門外臺階上拍攝的。拍這張照片時,右一晏福生、右二左齊為全國政協委員,彭清云為全國人大代表,同在北京人民大會堂共商國是。頗具傳奇色彩的是,這三人都是紅軍干部,都在戰爭中負重傷被截去右臂,抗日戰爭時期又都是八路軍第一二。師三五九旅王震旅長的部下,晏福生任七一七團政治委員,左齊任七一八團政治委員,彭清云任七一九團教導員。在抗日戰場上,這三人都被譽為“獨臂將軍”,以驍勇善戰著稱。他們三人的非凡經歷,我已撰文記述過,在此就不贅述。說起這張照片,拍攝時還有一個小插曲。當時,我先請他們戴軍帽、右袖垂下拍攝。接著,我說,為了證實你們沒有右臂,請將右邊袖筒塞人右口袋里。對此,左齊將軍不同意,并頗有怒意。后經人協助,我也一再開導,請照一張留做資料用,方得答允。我選好角度,迅速按下快門,勉強拍下袖筒塞在上衣口袋里的照片。這樣,才有了《百年潮》刊登的那張照片。刊登此照片時,沒有署拍攝者的姓名,刊物有刊物的風格,這倒無傷大雅。不過,圖注出現了一點失誤,不小心將三人位置“從右到左”誤寫成“從左到右”。為了更加清晰地表明當時拍照情形和背后故事,我特地找出晏福生、左齊和彭清云三位將軍1939年的留影和1979年右邊衣袖垂著的照片。讀者細加對照,自然能發現其中的細微差別。
為了正確地傳承歷史,避免以訛傳訛,我們應以歷史唯物主義的態度,勇于修正過時的說法,揭示歷史真面目。
(責任編輯 文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