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涉及軍事、政治、還是商業事件,我們都應該適當地聊聊“天”。
中國歷史上的“赤壁之戰”,諸葛亮憑借一把“東風”燒掉了曹營,當然這東風不是借來的,從科學的角度來看,赤壁之戰是“氣象戰”。
第二次世界大戰末期,盟軍為了開辟對德國作戰的第二戰場,計劃橫渡英吉利海峽。當時正逢初夏,英吉利海峽一帶常遭風暴襲擊,顯然對大規模的登陸作戰不利。于是選擇哪一天登陸成了戰爭成敗的關鍵。可以毫不客氣地說,諾曼底登陸戰實質上是兩大軍事陣營的氣象學家之間的較量。
政治也亦然。全球氣溫的上升勢必會導致海平面的上升,如果這樣的趨勢愈演愈烈,必將會導致國家邊界的模糊,比如北冰洋邊界的模糊會加速北極的通航和大量石油資源的開發,由此引發地緣政治的全球性北移,最終影響世界政治格局。再者,非洲、中東、南亞等赤道附近國家的氣候難民的增加,會加劇世界的不安定性。
那么商業呢?
我們經常會提到一個美麗的詞匯——蝴蝶效應。是說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一只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在兩周以后引起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從而最終影響到大宗農產品的期貨市場。
近日,中國的一條新聞就與“蝴蝶效應”很相似。據有關媒體報道,河南省林州市自2011年1月5日起停止供暖。停止供暖的主要原因是向熱力公司供電的電廠被關停,而關停電廠則是因為市政府為了完成“節能減排”任務。
此消息一經刊登,輿論嘩然,聲討聲一浪高過一浪,最后還被轉發在了微博上。
我們不妨再把時間往前移一些,類似的事情還有不少。2010年末,各地政府為了突擊完成節能減排任務,紛紛使出了殺手锏——拉閘限電,這一政府行為直接導致了一些高耗能企業的減產,甚至停產,這使得地方經濟秩序陷入混亂。
這背后到底發生了什么呢?在“停止供暖”和“拉閘限電”的后面,有一只怎樣的手在操控著?所有這些跡象又給我們的商業、公司釋放出怎樣的信號?接下來還會發生什么,我們該如何做?所有這些問題,是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眾所周知,中國是世界上碳排放最高的國家,這跟我們的能源消耗結構相關——以煤炭為主(高達70%),也跟我們企業粗放式的生產方式相關。據一組研究數據顯示,早在2005年,中國的環境成本大約就占到了GDP的13.5%,這意味著,我們每增加100元的GDP,就需要花費13.5元的環境成本,為之買單。
現實的情況是,碳排放問題已經成為了國際外交事務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由于中國的能源消耗和排放現狀,我們越發顯得孤立。國際減排壓力迅速傳導到了國內,也傳導到了地方政府身上,而它最終必將會傳導到企業身上。
這樣的信號其實早在2010年黨的十七屆五中全會上,就已經得到了釋放。有專家曾對十七屆五中全會與十六屆五中全會的公報做過一次比較研究,發現在十六屆五中全會公報里所提到的諸如“堅持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堅持用發展和改革的辦法解決前進中的問題”以及“實現2010年人均國內生產總值比2000年翻一番”這樣的表述,在十七屆五中全會公報里悄然不見了。如果留意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的重大中央文件,也不難發現,“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這八個幾乎從未缺席的大字,這一次也離奇地缺席了。在“十二五”規劃中,低碳經濟被明確提及。
再把視角定格在2009年的哥本哈根氣候大會上。就在這里,中國向世界做出了承諾:2020年,中國單位GDP排放量比2005年下降40%-45%。
按照這項國際承諾的時間截點,我們只能在未來兩個“五年計劃”里實現此項目標,即在“十三五”計劃結尾兌現這項承諾。可現實又是一幅什么樣的景象呢?中國“十一五”的減排目標是單位GDP能耗比2005年降低20%,而據官方數據顯示,截止2009年底,我們只完成了14.38%,尚不及預期目標的80%。于是,這些尚未完成的指標將會毫不留情面地分攤到“十二五”、“十三五”中。
一個國家向世界的莊嚴承諾豈能如同兒戲?所以,我們就看到了河南林州的停止供暖,看到了各地政府痛下決心的“拉閘限電”。一場以G D P為核心的經濟游戲走到了它的十字路口。
這便是一份擺放在各位企業家桌面之上的“商業天氣預報”,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不言而喻。
目前中國的低碳減排還缺乏行之有效的市場化模式,所謂的碳排放權交易、碳金融等,還處在探索階段。試想,如果那只無形的市場之手在節能減排上缺乏有效的把控力,那么最為常見的方式就應該是政府那只“看得見的手”出面承攬一切,而當這種行政力籠罩在企業頭上之時,企業該如何是好?可以斷言,在未來十年中,這種傳導機制一定會讓國內眾多企業面臨巨大的壓力和挑戰,而對于那些競爭力原本就很薄弱的企業來說,低碳減排甚至可能會演變成一個生存還是死亡的終極考驗。
還是那句老話,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低碳減排畢竟是國際趨勢,是潮流,也是中國的現實選擇,作為企業,無法回避。為中國的國際承諾承擔責任,是一份企業家的責任。
所以,如果你所從事的是生產型行業,且不幸的很,正好還是高排放企業,那么你真的要考慮一下產業轉移,例如服務、金融、物流、文化產業等;或者就是將生產方式加以改進,尋求行之有效的低碳技術和低碳設備,改變粗放式的生產方式,進行生產線優化,以減低生產性耗能和減排。其實,低碳減排不是一個純粹的成本中心,能源消耗的節省既可以減少排放,也可以節約成本。
非生產型企業則可以在低碳經濟的大趨勢之下尋求一些投資機會,比如低碳服務、低碳技術、新能源領域的投資。金融機構則可以在碳金融上進行一些拓展性研究和實踐,這是一個全新的領域,投資周期可能會很長,但只要資本把握住了趨勢,就必將贏得未來。
讓我們再來回顧一組數據。
自工業革命以來,大氣中二氧化碳含量增加了25%,遠遠超過科學家可能勘測出來的過去16萬年的全部歷史紀錄,而且目前尚無減緩的跡象。
1981—1990年全球平均氣溫比100年前上升了0.48℃。而在上個世紀全世界的平均溫度大約攀升了0.6攝氏度。北半球春天的冰雪解凍期比150年前提前了9天。
科學家馬克·林納斯在對數千份科學文件進行研究后,向世人系統描述了地球氣溫升高6攝氏度后全球將面臨的災難:氣溫升1℃,美國糧倉變成大漠;氣溫升2℃,兩極冰塊消融,歐洲大陸變大海;氣溫升3℃,氣候徹底失控,生態災難全面上演,這意味著人類再也無力介入地球氣溫的變化;氣溫升4℃,1/3生物會滅絕,人類口糧將受影響;氣溫升5-6℃,綠樹將生長到南北極,地球95%生物滅絕。2009年的《哥本哈根協議》的主旨就是以全球升溫2℃作為延緩全球變暖行動的基準。
最后,我以恩格斯在1886年的一句話作為結尾:“我們不應該過分陶醉于我們對大自然的勝利,對于每一次這樣的勝利,大自然都報復了我們。”
(作者系盛世原道咨詢機構總裁,合伙人,本文只代表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