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姐阿蠻走到街頭,靠著車一站,就有人上前搭訕:“這車多少錢?”
“坐可以,不賣。”
“你不是車模?”那人很驚訝。
“的姐。”阿蠻說。
來人長嘆,轉身離開,邊走邊道:“暴殄天物,可惜,可惜。”
阿蠻并不感到可惜,開著車,掙著錢,把車擦得锃光瓦亮,把自己打扮得百合花一般。
一天,阿蠻在校門口停下車,走上來一位老師。阿蠻載上他就走。小伙子坐了一會兒,沒話找話:“真想一直這樣坐下去啊。”話里有贊美,也有搭訕的意思。
阿蠻樂了:“好啊,你給100元,今天我帶你坐一天。”小伙子問:“真的?”阿蠻點頭,抿著嘴笑。
小伙子笑了:“算了,100元也別給了,以后我每月工資都給你吧,這樣我就不下車了,你開著,我坐著,一直坐到90歲。”
阿蠻被逗樂了,瞥他一眼道:“就怕我男朋友不答應呢。”
“名花有主了?”小伙子睜大眼睛。
“不想插在牛糞上。”阿蠻解釋。
小伙子眉飛色舞:“你男朋友是牛糞?好啊,我是個花瓶。”一拍瘦弱的胸脯,豪氣沖天。
阿蠻“咯咯咯”笑了,又竭力忍住:“誰有男朋友?我說一朵鮮花不想插在你這塊牛糞上,所以扯個謊。”
小伙子傻了,無辜地瞪著她,惹得阿蠻又忍不住樂。
小伙子叫明結,戴副眼鏡,文質彬彬。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每逢星期天,明結就會坐上阿蠻的車,陪她一路走,逗她一路笑。
那天是星期天,明結又陪著阿蠻,一直忙到晚上。華燈初上,仍有客人。
客人上了車,望了一眼明結,怪怪地問:“不下車啊?”明結笑,搖搖頭。客人揮揮手,車動了。到了一個僻靜處,那人“嗖”地抽出一把匕首,抵著明結的背心,叫道:“滾下去!”
“為……為什么?”明結結結巴巴地問。
“老子看上了這個的姐,沒你的事。”那人眼睛放光。
明結望望傻在那兒的阿蠻,又望望那人的匕首,油滑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了。“快滾!”那人揮舞著匕首。明結畏畏縮縮,起身,下車,再沒敢吭一聲。
就在下車的一剎那,明結一反身,抓住那人的手,往外一拉,“哐”一聲關上車門。只聽“咔嚓”一聲,那人的手臂斷了。
明結被抓了起來,原因很簡單,那家伙是市里某個大老板的兒子,一個無惡不作的小混混。
明結被帶走那天,阿蠻消失了。人們都感嘆:漂亮女人沒良心啊。
不久,明結的案子驚動了省里,省長親自批示:徹查此案。很快,明結被放出來,那些顛倒黑白的家伙受到嚴厲的懲處。
明結走出看守所大門,一抬頭,看見不遠處停著一輛車,一個漂亮女孩像車模一樣靠在車旁,望著他笑。
后來,據知情人說,阿蠻這段時間去了省里,在省政府門前坐了四天,不吃不喝,終于引起省長的注意。只是說說而已,并沒有根據。不知為何,整個小城的人偏愛津津樂道,大講阿蠻告狀的情景,說她那樣子和楊三姐有得一比。
(摘自《小說月刊》2010年第10期圖/杜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