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樸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掃描整個籃球場,也沒找到死黨說的長得很像溫特沃斯·米勒的男生。“就是那個白球衣九號清禾,看到沒有看到沒有?”死黨搖她的肩,樸樸瞪大眼睛,在她看來,那個清秀的男生和米勒除了性別為男之外,沒有其他共同點。
“你想呀,如果他個子再高一點眉毛再濃一點眼睛變成綠色,就很像米勒了,對不對?”死黨催命一樣搖著樸樸的胳膊,她深吸一氣沖死黨咆哮:“只要技術好,潘長江都能整容成瀧澤秀明!”一語驚全場,連在球場上捧汗如雨的清禾也撲哧一笑,循聲看她,樸樸窘得臉通紅。
第二天,樸樸趴在走廊的欄桿上看書,被人不經意撞了一下,手里的筆吧嗒一聲從二樓掉下去。她踮起腳向下看,恰巧樓下也有人抬頭看上來。他顯然也認出她,陽光灑在他臉上,他用左手掩在額頭微微瞇起眼,嘴角有好看的笑紋。
早晨起床遲了來不及吃早飯,樸樸一路小跑進學校小賣部買早餐,而清禾正拿著一盒牛奶從里面出來,看到她也是一臉驚訝,然后對她點頭微笑。擦肩而過時空氣被他帶起細微的風,心里像有一只風鈴在唱歌。
第四天,放學,校門口人潮擁擠。樸樸背像是有預感鬼使神差轉頭,看見清禾就在自己左前方不遠的地方,他也仿佛覺察到什么似的回過頭,目光準確地落在樸樸身上,表情先是不可置信,然后是抑制不住地微笑,他向她眨眨眼。沒來由的,樸樸一整天的心情都明朗得出奇。
第五天,樸樸在麥當勞做兼職。正值周末,人格外多,手忙腳亂之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樸樸一怔,清禾也一怔,隨即壞壞笑著向樸樸伸出手:“嗨,給我兩包番茄醬。”
晚飯,樸樸扒拉著盤子里的番茄雞蛋發果。她想他是喜歡番茄的。死黨坐在對面翻著言情小說念:“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樸樸聽著有些恍惚,她翻出打工掙來的錢買好看的發夾漂亮的衣服,裝扮得像一個公主,等著王子騎著白馬來接她。
可是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涂滿番茄醬的切片面包,番茄牛腩飯,番茄汁,番茄味的薯片,樸樸吃遍了她可以找到的一切和番茄有關的食物,清禾卻再也沒有出現。
新買的發夾一只一只從頭發上摘下來,漂亮的衣服也換成原來千篇一律的校服,王子缺席,公主重新變成灰姑娘。樸樸有些失魂落魄,她一個人走過籃球場走過走廊走過小賣部,放學時候的校門口依舊人山人海,周末的麥當勞永遠熙熙攘攘。她在所有可能遇見清禾的地方等待,但是清禾卻沒有出現。遠處傳來孫燕姿的歌,她唱,我遇見你是最美麗的意外。聲音落寞孤單,就像樸樸希望渺茫的尋找和等待。
即將離開的那天,樸樸在街道上漫無目的地走。這個城市有五百萬人口,于百萬人里和某一個人相遇,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這本就像一場奢華的奇跡。再也不會遇見他了吧,樸樸聳聳肩,拐過街角,卻驟然屏住呼吸,因為清禾正從街道拐角那端走來。一切都還像從前,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微笑。須臾的目光交接,陽光映照在他清亮的眼眸里,樸樸在其中看見兩個小小的自己。
人潮往返,紛至沓來,你遇見了誰。
我想遇見你,在我青春年少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