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旺
湖南人,《體育畫報》編輯部副主任。從《體壇周報》到《體育畫報》,管的都是奧運這一畝三分地。因為入行早,揀了些可以接觸大牌明星的便宜,也得以近距離觀察到這些人的A面和B面。在報道中,一直試圖探究體育中的人性。因為,真實的歷史,也許就隱藏于細節,隱藏于具體的人的故事中。
別了,男足江湖 那個最著名的女人
世界杯正在一天天升溫,但李響卻準備撤退,在后方報道南非世界杯。要做出這個決定很難。畢竟過去幾屆世界杯里,她完整地經歷了從狂熱、話題人物到隱退,再到重新戀愛的這樣一個過程。
我對李響的最初記憶出現在2001年底,她造訪體壇周報長沙本部,衣錦還鄉:她制造了中國體育記者最轟動的轉會,她還帶來了一個最具新聞價值的人物 — 中國國家足球隊主教練米盧。
最具戲劇性的場景出現在她向米盧挨個介紹同事的環節。看到初來乍到的我,伸出蘭花指說,這個名字在中國,有旺盛的味道。
后面的結果你可以想象,米盧顯示了他夸張的性格和肢體語言,非得跑過來和我合影,表示世界杯要沾沾我的喜氣。
我很奇怪這個瘦弱女子的淡定和從容。比如有媒體有鼻子有眼地說她和丈夫離婚,某名記編排她和米盧的傳聞種種,某雜志竟然說她操縱比賽的名單……看到我說話時的憤怒態度,她的反應淡淡的: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她告訴了我一則故事:上中學的時候,班上傳出一些喜歡和男生瘋玩的李響的風言風語,班主任也直接找到李響的父母。“我的父母連提都沒有和我提過這事,只是后來上大學才偶然談起這事。”李響笑了笑,“他們讓我知道:自己的生活才是值得關心的。”
2002年世界杯,她通常會在傳稿之后和我感嘆自己的忙碌狀態。確實,除了給體壇周報寫日報,還是北京電視臺的特約主持人,每天睡覺四五個小時,熬到次日一兩點,早上七八點就要爬起來,因為要看訓練。
在結束了和體壇周報的短期合同之后,2002年夏天李響與朋友一起創辦了體育經紀公司。但做了一年左右的“李董”后,李響漸漸淡出了公司業務,并在2005年初來到一家雅思培訓學校。 她隱瞞了足球記者的經歷,希望僅僅以一個口語教師的形象出現。但新出版的雅思教材,出版商還是希望將她的足球經歷作為賣點。
處之淡然,李響對自己的江湖充滿了倦怠。不過,這真的是一個退不出的江湖,她感慨。在閑置的日子里,足球不時撬動她的神經末梢,于是,2006年,她決定再赴一次約會,作為新興視頻網站的特約記者前往德國,與同為該網站特約顧問的米盧會合。
她反復讓我閱讀一下她的文字:
一個小號的金黃色足球突然滾到了我的腳下,對面,幾個年輕人正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我立刻將球傳給了他們中的一個帥哥……
在黑白皮球完整地交給帥哥之后,李響也開始了自己真正的事業轉型。
別人搏的是青春,我搏的是命
馬琳知道,置身于乒乓球隊這樣外表光鮮的團體,你必須不斷地朝著劉國梁的目標去奮斗——不是折磨別人,就是被折磨。
沒完沒了。
人們都說打乒乓球的都是高智商的動物,會像計算機一樣算準對手下一個出球,下一個眼神甚至擦汗動作。在生活中,馬琳這個超級富翁也以算計媒體(他幾乎瀏覽電視、報紙、網絡的所有體育新聞)、算計約會時間甚至算計飯局賬單著稱。
但就是這么一個行事縝密的人,去年被卷入到一場浩大的離婚官司,如果你深入體育選手的生活,就會明白這些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主(他們各種電器、代步工具都出自贊助商),在三番五次地接到律師電話時是何等的憤怒了。
還不止這些。那些被馬琳小心保護的房產、贊助費甚至工資條,突然在某一天被大白于天下。就連國外通訊社也用調侃的語氣稱,“中國的奧運冠軍不知道自己已經結婚。”
“他們觸及了我的底線,”馬琳摩拳擦掌。
更要命的是,另一場觸及他底線的戰斗正在悄然展開:他被安排在了2010年4月底到5月初的兩場生死選拔賽中。
關于他如何起死回生贏得世乒賽門票的故事,我想先從他說得最多的幾次生死選拔開始:
其中一次是爭奪2004年雅典奧運會男雙出征權。
“比賽前晚,我們宵夜結賬,99!抬頭看見墻上大鐘,1點11分!好兆頭!”馬琳告訴我,在一個容納10個人、神秘得連一張照片都沒公布過的訓練館,他打得很順。歡呼雀躍必須壓制住,再次壓制住,這實在“太殘酷了”、 “太熬人了”、“這輩子都沒見過”。擁有了兩條命的馬琳,果然和隊友奪得奧運會男雙冠軍。
“每次競爭,別人搏的是青春,我搏的是命”,馬琳感慨。2010年,教練組又宣布將安排他、王皓、王勵勤進行生死PK!
5月9日第一次PK,王皓上岸。
5月12日對陣老對手王勵勤,馬琳的最后一條命。
現場氣氛一如6年前。他壓抑,他爆發,他在懸崖下活了過來。
至今,馬琳腦子里留存著每一個比賽的勝負數字,但當我問及這次PK的具體比分時,他卻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