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篙鎮的民營企業家老周無兒無女無老伴,整個企業的運作多虧兩個徒弟陳大和李二扶助。不久前,老周病危。臨終前,他把陳大和李二叫到身邊,語重心長地對他們說,從今往后,我把工廠交給你們倆,企業法定代表人是陳大,企業監督人是李二。李二要監督和協助師哥辦好工廠,爭取擴大再生產創利多收,陳大要接受師弟的監督,聽取師弟的意見和建議,爭取企業在運作中平平安安——總之,兩兄弟要精誠團結,互不排擠,互不拆臺,否則我在天堂也不會輕饒你們!陳大、李二下跪,流著淚點頭向師傅發誓。
送走了師傅。陳大和李二開始當家理財,成了師傅的繼承人,也成了企業的負責人。陳大是廠長,李二是副廠長。這企業的一、二把手都遵循師傅的遺訓,也都履行自己的誓言——師哥和師弟把企業搞得紅紅火火。企業紅火后,師哥想擴大再生產,師弟滿口贊成:“師哥:你擬一個規劃出來,我倆再仔細琢磨怎么個擴法。”
過了幾天,陳大興致勃勃地拿著草擬好的規劃來找李二商量。李二默讀著規劃,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一會兒眉開眼笑,一會兒又愁眉苦臉,不時還摸出紅筆在文章中勾劃、補寫。陳大看在眼里,氣在心里:干嘛像老師給學生批改作文的樣子!李二不看陳大的臉色,勾劃、補寫完后,他邊退還規劃稿邊對師哥說:“有突破的膽量,也有超前的意識,只是怎樣采取安全措施來保證規劃的實施還不怎么樣。嘿嘿,你看看我給勾劃添補的部分!”陳大一把抓過稿子,沒好氣地走了。
后來,由于安全生產方面要增加預算投資,加之陳大的心情不好,擴大再生產的規劃也就泡湯了。李二心中對師哥的舉動也有說不出的滋味。擴大再生產本來是件大好事,可段有安全作保證怎么能行呢?
李二雖然知道陳大在反感他,但他仍然不忘師傅的遺訓和自己在師傅面前的誓言。他想,我們是兩兄弟,我不幫他誰幫他?安全生產責任重于泰山,我不能讓師傅傳下來的家業斷送在我們兄弟倆的手上!
李二在行使自己的神圣職責——上班前堅持對職工們進行安全訓示,下班后堅持對各車間班組進行安全檢查;召集職工開會,他總是給師哥的發言作補充,什么嚴格執行安全紀律呀,防患于未然呀,消滅事故于萌芽之中呀:在給鎮黨委和市黨委的總結中,他總要在師哥報告的關鍵章節中添上安全生產方面的內容,無論是肯定正確的,還是檢討錯誤的;上級部門來檢查工作,他總要在師哥向領導侃談成績時打斷他的話,插上安全生產方面的不足,什么廠的安全規章制度尚不嚴密呀,職工們的安全操作還不十分到位呀,我們廠領導的安全意識不怎么超前呀等等。
按理說,李二的這些做法算得上師弟幫師哥幫到了點子上,但陳大總覺得師弟給了師哥難堪——他讓我的指揮能力少了威信,他在眾人面前掃了我的面子,他在上級領導面前揭了我的短,抽了我的底火……總之,師弟幫師哥是假,拆師哥的臺是真!陳大越想越煩李二,越想越生李二的氣——師哥把師弟當成冤家了!
陳大視李二為冤家后,多次警告自己的獨生女兒小陳,不準同小李談戀愛:“有什么樣的老子就有什么樣的兒子,他爸處處與我作對,他今后對你不會好到哪里去。”無論小陳怎么解釋,怎么央求,當爸的就是兩個字:不準!女兒于是就不再理睬老爸了……
一個雙休日的上午,滿腦殼裝著生產進度的陳大到工地上去轉悠,發現施工高架上端有兩根搭架管子未上鐵扣。這怎么能行呢?星期一上班時再來固定這管子豈不影響了作業進度!于是他帶上鉗子爬上了高架……
就在這天上午,不忘安全生產的李二也去工地檢查事故隱患。誰知師弟一到工地就發現,師哥在高架頂撥弄著什么。“天呀,師哥不戴安全帽,不系保險繩,萬一掉下來……我的媽!”師弟想高吼師哥,“不行,若他一分神豈不……”于是,師弟靈機一動,找來了棕墊、尼龍網,在高架下做了一番布置后,正準備回房內拿安全帽、安全帶給師哥送上高架,嘩!事故發生了
陳大在醫院觀察室醒來后,發現李二守在他的病床前:“我這是怎么了?”師弟握著師哥的手,陳述著事故的前前后后。師哥握著師弟的手,淚流滿面。陳大恨自己太糊涂,不該急于趕進度,忽略了安全生產。
過了幾天,陳大恢復得差不多了,李二就去接他回家。在陳大病床前慰問之后,已近中午,李二站了起來,想去醫院食堂買些飯菜。陳大忙拉住李二,并招呼正在給他倒開水的小陳:“快給你的小李打電話,等一會兒我們四口之家在餐廳里去搓一頓!”小陳頓時驚喜,問陳大:“老爸,你不反對我們的婚事了?”陳大笑瞪女兒:“我和你李二叔親如兄弟,我們當家長的怎么會反對你倆的事?”
師哥師弟,小陳小李一起走向飯館,一路笑聲……